“呵呵,那个说的吧?”唐植桐朝刘张氏家的方式呶呶嘴,看朱大爷没有否认,把剩下的半包烟掏出来拍在他手里,说道:“谢谢朱大爷,我知道了。”
留人口实的话,唐植桐是不会说的,但不介意在恰当的时候,让不开眼的人明白马王爷到底长了几只眼。
老朱向唐植桐这边靠拢,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孩子趋利避害,成年人更甚。
再下去几十年,四九城将会产生一句新的俗语:不到四九城,不知道官多。
有多多呢?朝王府井大街扔块砖头,能砸到三个c级。
当然,眼下的花市大街是配不上这句话的,这边不是大杂院就是私人手工业者的民宅。
但凡有点能力的,都会想方设法去住单位的宿舍楼,谁乐意住大杂院?
以至于后来拆迁、或者腾退的时候,就有人发牢骚:这么大个院子,连个科级都没有!
和朱大爷客套两句,唐植桐回到家就将粮本交还给张桂芳,虽然扉页的粮食定量减了,但不影响自家这个月买粮,因为这个月的粮票已发。
粮店忙起来的时候,更多的时候只认票,不会怎么关注粮本,否则那些从黑市上流出来的粮票就没地方花了。
唐植桐调了个肉馅,等明天再剁白菜,然后将木板扔到地窖里,下去放隔板。
小王同学和凤珍回来的时候,唐植桐正在钉地窖的盖板。
唐植桐做的很仔细,争取严丝合缝。
之所以这么做,一方面是防老鼠,另一方面是防蚰蜒。
蚰蜒,一种多足,且腿很长的小生物,生性喜欢阴暗、潮湿的地方,偶尔还能在屋里发现。
这玩意不光模样吓人,还特么咬人,咬上一口,皮肤很快就能红肿,会有明显的瘙痒和疼痛感。
有胆子大的小孩子会拿豆虫、蚕蛹、吊死鬼、蚯蚓玩,但唐植桐从没见到过有孩子拿蚰蜒玩。
晚上吃饭,依旧是炖白菜、窝头。
虽然明知明天吃水饺,但凤芝今天没有嚷嚷着要饿上一顿,明天再大吃一顿的话。
人教人百言无用,事教人一次入心。
看到妹妹如此模样,唐植桐心疼之余,更多的是欣慰,饿上几顿,并不是坏事。
吃完饭,小王同学要过唐植桐新的工作证,打开仔细观赏,学历写的业余中专,身份是干部,遂开口道:“不错不错,挺正儿八经的,不是以工代干。”
“这得谢谢你当初提醒我上进,提醒我读业余中专。”唐植桐背靠着房门,一边跟小王同学聊着天,一边打开作弊器,将地窖四周塞上灰土。
“什么是以工代干?”张桂芳不明所以,开口问道。
“以工代干就是工人身份去当干部。”小王同学将工作证还给唐植桐,跟婆婆说道。
“不都是干部嘛?还不一样?”张桂芳一边纳鞋,一边问道。
“还是有点不一样的,对男性干部、工人影响小一点。对女性有点影响,女性干部是55退休,女性工人是50退休。”小王同学给张桂芳讲着里面的差别。
“那还是当工人好呀,能早退休呢。”凤芝冷不丁的插了一句。
“你还太小,不懂里面的道道。写你的作业吧,如果不好好学习,你连工人都当不上。”唐植桐开口答了凤芝一句,终止了这个话题。
虽然是在家里,但很多话也是不能说的。
有以工代干,却没有以干代工。
而且小王同学只说了退休年龄的区别,在其他方面也有区别,尤其是手续不全的,退休还是工人待遇。
炉子上的水壶烧开后,唐植桐冲进暖瓶,又灌了一壶,多烧一点,一会全家洗脚都要用。
水缸前几天已经挪进屋里了,兔皮褥子也已经都铺上了,再加上储备下的木柴、煤炭,唐家今年能过个舒坦的冬天。
“妈,咱今年白菜不少,老是炖着吃也腻。要不腌点酸菜?”唐植桐看着另一个屋露出的白菜堆,上面已经没有了水,看来已经晒过了。
“好,好!”凤芝写着作业,立马响应,她很相信哥哥的手艺。
“你会?”张桂芳则有些迟疑,生怕儿子糟蹋了白菜。
“您放心吧,指定不糟蹋白菜。我去大伯那得时候吃过,还专门请教大娘怎么做。”唐植桐信誓旦旦,就差举拳立誓了。
“腌多少?要用缸吗?咱家没有闲置的了。”听儿子这么说,张桂芳才放下心来。
“那就买个吧,我还有五块钱,你还多少?够不够?”唐植桐掏出兜里仅剩的五块钱,递给小王同学,上一次就是她买的缸。
“买一个还够。”小王同学钱也不多了,没有拒绝自家男人给的钱。
“这个月先紧吧点,等下个月发工资就好了。我拿到手的工资能有七十多。”唐植桐自然知道这阵子花钱多了些,安抚道。
“工资提了,也该多给咱妈点了。”小王同学对自己人一点都不小气,出言提示道。
“不用,你们见月给的已经够花了。”张桂芳没等儿子说话,就出言阻拦道。
“再多给您十块,有钱您心里踏实,花不了权当存点养老钱。”唐植桐乐呵呵的给张桂芳说完,又跟小王同学说道:“我自己留个零头,剩下的给你,你存着。”
“行,不够花再找我要。”小王同学对自己男人是一点都没客气,直接点头应下。
话都到这份上了,张桂芳也没再说什么,乐呵呵的接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