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颜背着一只巨大的包裹,踏雪而归。为了不留下脚印,她干脆在房檐上行走。回到凡尘后院的时候,恰好刚到午夜。
房间里,等着胡颜的不但有花青染,还有凡尘东家。
胡颜将一大包的东西放到床上,发出一阵金银珍宝撞击的声音。胡颜看向花青染,花青染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却是在告诉胡颜,花影盏已经得手。
胡颜对凡尘东家道:“这里的东西……”
凡尘东家直接道:“东西我留着,你们可以滚了。”
胡颜缓缓地眨了一下眼睛,道:“这里面的东西……”
凡尘东家突然怒喝道:“滚!”
花青染一抬手,看样子是想动手。胡颜一把攥住花青染的手,淡淡地扫了凡尘东家一眼,拉着花青染走出了房门,跃墙而出。爹蛋!她本想说,这里面的东西咱俩一人一半,结果……还他娘地不让人说话!丫不是心机太重,就是一棒槌!
花青染低声道:“为何不让我动手?”
胡颜道:“昨晚哪种危难时刻,他能收留我们,已经是将头别在了裤腰带上。与性命和珍宝相比,被骂两句又有何妨?按照承诺,我们是必须要在午夜离开凡尘的。”
花青染垂眸不语。
胡颜这才发现了花青染的不对劲儿,于是关心地问:“青染,你怎么了?”
花青染望着眼前飘浮着的鹅毛大雪,道:“下雪了。”
胡颜点了点头,笑道:“是啊。下雪了。我们……回六合县吧。”不能让曲南一追来,否则又得乱成一锅粥。
花青染点了点头,攥紧胡颜的手,大步前行。
胡颜回头,看向凡尘的后门,目露凶光。他折辱了她,他不可以活。因为,她的尊严不允许。
花青染感觉到了胡颜的停留之意,于是也挺下脚步,随她一起看向凡尘后门。他昨晚虽然发高烧,神志不清,但却隐约知道,有人让胡颜跪下。他以为,那是幻觉。可见胡颜此时的眼神,他才恍然惊觉,那不是幻觉!胡颜为了救他,竟……真的给那人下跪!
花青染的心一阵剧痛,连带着呼吸都无法顺畅。他好像被别人扼住了喉咙,掏了心。而那个别人,又不是别人,恰恰是他自己。
心,好痛。
他一直觉得,自己刺伤胡颜是里有应当,即使后来心疼过、后悔过,却也不忍自己有错。如今,事实真相被揭开,他简直无地自容。若不是善于伪装面无表情,他已经不知要用什么嘴脸面对胡颜。他伤了她,她却救了他。救他的代价,是她在艳山上的茹毛饮血,是取回本就属于她的花影盏,是身陷六合县里被人戏耍,是数九寒天折辱尊严的一跪,是大祭司之位被夺……
花青染只觉得脑中轰然一声巨响,整个人便向一旁倒去。
胡颜立刻回头,抱住花青染,急声问:“青染,你怎么了?”
花青染不语,额头上豆大的汗水滴落。
胡颜忧心忡忡,咬牙道:“我们再回去休息一晚……”
花青染拼尽全力,摇了摇头,沙哑着嗓子,只说出一个字:“走。”他就算死在街道上,也不想看着胡颜为自己去求人。
胡颜回头,瞥了一眼凡尘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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