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中人成亲,并没有那么多规矩和繁文缛节,宴请武林人士一起喝个酒,见证拜堂,就算完事。至于在哪里成亲,合不合规矩,基本上无人在意。
庄伏楼因为居无定所,所以孟凡尘让他在武林庄拜堂,给足了他脸面。鉴于此次成亲太过仓促,孟凡尘并没有下发喜帖,而是直接宣告武林,因此,来了不少三教九流的人物。
孟传闻在大门口接待着一批又一批的客人,只觉得有些力不从心。所来的这些客人之中,有不少是之前参加过自己喜事的熟客,如今他和鄢商慈已分道扬镳,江湖中人尽知,但难免有一些鼠辈横加嘲笑。他一向心胸豁达,但涉及面子,说不生气也是假的,只得闷在心里,强笑迎客。
“最恨人间风尘月,
褪尽铅华语未歇。
梨棠映雪清香煮,
一梦阑珊意未决。”
一个声音忽自远处传来,空灵飘忽,似叹似悲,透过清风传进了孟传闻的耳中。
孟传闻扭头看去,只见一个黄衣公子手摇折扇,翩翩而来。这个公子年约二十左右,眉清目秀,俊美无比,他脚步轻盈,只是片刻就到达孟传闻的身边。
孟传闻瞧着他的面容,微微一愣,怎么瞧着有些面熟?正想着,听人叫道,“二公子回来了。”
孟传闻望向前方,见孟传情和鄢商慈并肩走向这里,微微一笑,再扭头去看那黄衣公子,却已不见人影。他未曾放在心上,向前几步,接应孟传情。“传情,怎么现在才来?”
孟传情道:“我给姐姐买礼物,耽误了些时间。”
“什么礼物?”孟传闻好奇。
孟传情故作神秘,道:“先不告诉你,不然就没有惊喜了。”
孟传闻道:“你呀,别又是什么珍贵的不得了的礼物,传心每次过生日你都是大手笔,更别提这次是出嫁了。”
孟传情淡笑未语,三人一同来到大门边。孟传闻道:“你和商慈先进去吧,等人到的差不多了我再去找你。”
虽然已经离开武林庄,不过孟传情毕竟还是二公子,下人们见了他,自然还是要恭敬地称呼一声,也无人敢阻拦他在庄里行走。他带着鄢商慈直接前往客厅,眼神四处瞅着,似是在找寻什么。
鄢商慈问道:“传情,你在找谁?”
孟传情道:“只是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之前你成亲的时候,夜未央曾派人来捣乱,搅了那桩喜事,不知这次他会不会故技重施。”
鄢商慈道:“那你自己小心点,我去看看姐姐。”
孟传情目送鄢商慈离开,钻进了人群中,一眼就瞧见了躲在角落了磕着瓜子的夏星辰。他想了想,走了过去,道:“若我猜的没错,你肯定已经加入糊涂堂了吧。这次回来,莫不是奉了夜未央的命令来捣乱的?”
夏星辰道:“你只说中了一半。虽然我已经加入了糊涂堂,也的确是奉夜未央的命令而来的,但绝不是来捣乱的。我可是带着满心的祝福来的,祝福孟大小姐和剑神百年好合。”
孟传情半信半疑,道:“他会这么好心?”
夏星辰悠悠道:“他说了,你若知晓残阳沥血的渊源,就一定能猜透他的目的。”
孟传情想了想,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一旦庄伏楼和姐姐成亲,那残阳剑的主人就摆脱了和沥血剑主结为夫妻的宿命,劳桑心从此就不再受命运的摆布。但……
孟传情又隐隐有些担忧,既是百年来一直无法逃脱的宿命,今日真的能解脱吗?还是,这场婚事,根本就不会成功?
房中,桑幼忧帮着孟传心梳妆,眼中满满的羡慕。孟传心却是望着镜中的自己发呆,思绪飘回了半个月之前。
那日,她同庄伏楼行过一个村庄,一对好心的夫妇收留了两人过夜。因家里简陋,两人就隔着帘子睡在了一间房。庄伏楼夜间起夜,迷迷糊糊的竟走到了她的床边,她虽然清醒着,却装作不知。直到庄伏楼发觉异常,点燃了烛火,她才假装惊讶从床上坐起,半露的肩膀顿时让庄伏楼无地自容。
庄伏楼是个正人君子,虽然孟传心一再说两人都是江湖儿女,不用介怀,但他始终放不下,认为应当对孟传心负责。加之他原本就对孟传心有意,便上门对孟凡尘提亲了。
显然,他并没有料到,父亲会答应的那么爽快,将亲事办的那么急促吧。孟传心心想:我终究还是做了一个自私的人,为了传情,欺骗了这个老实的男人。但愿他永远也不会知道真相,永远也不要恨我。
“好了,表姐真是太美了。”
桑幼忧的声音打断了孟传心的思绪,她笑了笑,道:“幼忧,每个新娘子都是美的,你成亲的时候也一样。”
桑幼忧拿盖头的手微微一抖,道:“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慢慢为孟传心盖上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