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瞬间,海面上的雾就消失不见,众人眼前恢复了清明。大海一样的蓝,天空同样的清澈,就仿佛头顶的乌云散了,心头感觉无比舒服。
“好厉害的天魔杀气,竟然还能退散迷雾。”冉必之仰望着高高在上的落花,只觉得神奇。
这发自肺腑的称赞,并没有让落花动容。他依旧静静地站在那里,望着远方的海,怔怔出神。众人瞧着他伟岸的身影,那么一瞬间,忽然觉得,落花并没有那么可恨,只不过是有些孤独寂寞而已。
没有迷雾阻挡的海船,稳稳前行。
“开饭啦!”随着桑幼忧的一声大喊,众人都聚在一起,各自盛了饭吃起来。落花照旧没有出面,由流火盛了一碗,端到他房间去了。
冉必之瞧着流火踏着轻盈的脚步走了,啧啧一声,叹道:“有人伺候,真不错。”
鄢商慈觉得冉必之挺随和的,便接口道:“他那个样子,总不能当着我们的面吃吧?”
众人这才想到,落花那副尊容,确实不适合当众吃饭,不免又是一阵可惜。
夕阳的余晖快消尽了。金色的阳光还想撒遍最后一方天空,蓝莹莹的海水反倒被感染了似的,镀上了金边,亮闪闪的。周围一片无声,静谧极了。
大海还是如此一望无垠,不久,随着太阳的西落,大海也归于一片漆黑的夜幕中了。
人们到了深夜,都缩进了被窝,进入梦乡。
“桑俊!”天微微亮,众人就被落花的声音吵醒。落花从船顶跃下,焦急地道:“方位不对,调头往左方行驶!”
桑俊前半夜一直开船,后半夜才与人换班,还打着哈欠,听了落花的话,一脸的懵,“你说什么?”
落花道:“航道偏了,往这个方向直走,到不了沧浪岛。”
船舱内的人都被吸引钻了出来,听桑俊道:“出发前你说直行就能到达沧浪岛,现在又告诉我到不了,你什么意思?”
落花解释道:“一定是昨夜偏航了,这与我们起初的方位对不住。”
桑幼忧上前问道:“这大海一望无际,连我们经常出海的人都没有发现,你怎么知道它偏了?”
“相信我,昨日我退散杀气时,每个方位的杀气流转的都不一样,我能感受到准确方位。今日却已偏了,现在调头还来得及。”他们永远也无法想象,天魔杀气的感知力有多强。连花开花落,蛹虫锐变都能轻易地感受到,更别说是星辰方位了。
“吹什么牛!你能感受方位?大海行船,靠的是这个......”桑俊掏出指南针,发现指针不停地转动,始终无法停下来,一时间愣住了。
鄢商慈瞅着落花,问道:“我一直想问,你怎么会知道从渡口直行的话,就能到达沧浪岛?那个一直流传于传说中的岛屿,几乎没人知道它的具体方位,你为何会那么清楚?”她曾经被沧浪岛的人擒住,也曾流离于海面,可尽管那样,她依然无法确定沧浪岛的船只是从何处来的。
落花怔住了,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总不能告诉商慈,自己正是通过洛知心的船来确定方位的吧。他清楚的记得,当初被洛知心带走时,那艘船是往北方直行的,或许会让人以为,沧浪岛位于怡情山庄的北方。
但是,当那艘船着火后,洛知心逃到了两艘救急的船上。那两艘船,却是从西方而来。所以,沧浪岛一定是位于怡情山庄的西方。几人上船的渡口,位于怡情山庄的东方,若直行的话,便可直接到达。但此时,海船偏离方向,往北方行驶。
怡情山庄这四个字,他是提也不能提。要怎么才能向众人解释他判断的依据呢?
“还记得你们的当家人签的军令状吗?”水连环看出了落花的难处,及时解围,“当时说过,寻药之旅,所有人全程都得听落花的。”看向桑俊,道:“还没有到达目的地,你就已经违背了,是要给孟大少爷难堪吗?”
桑俊反驳道:“我只是怕到不了沧浪岛。”
水连环问:“指南针已经坏了,你怎么能确定你的方位就一定是对的呢?”
桑俊指着落花,道:“他同样不能确定.....”
“我确定。”话未说完,就被落花打断:“听我的,一定可以到达沧浪岛。”
桑俊语塞,脸色难看地瞪着落花,显然还是有些不服气。
桑幼忧走过来,道:“听他的,调头。”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落花很像一个人,尤其是在做决断的时候。她一直都觉得,落花并不是她的敌人,因为,尽管落花杀了很多江湖人,却从来没有为难过武林庄。这或许是二表哥在冥冥之中保佑吧。
桑俊听从桑幼忧的话,将大船调头,往左侧西方行驶。
袖手旁观落花和桑俊争吵后,众人都散开了。冉必之朝劳桑心使了个眼色,钻进了舱内,后者和霍春秋随后跟了过来。
“这个落花非常清楚沧浪岛的方位,看来是不需要我们指引了。”冉必之坐在窗户边,叹声道。在临行之前,博学的夜未央清楚地向他们说了沧浪岛的方位,并交代冉必之,若是落花不知方位的话,就暗中指引他一下。
劳桑心冷笑一声,道:“还没到呢,谁知道他需不需要。”
海船依旧前行,所有人带着怀疑和期盼的心情,将思绪飘向了海面。
没人理解的落花,孤独地在船顶坐着,吹着凄冷的海风。直到水连环爬向他身边,风才变得柔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