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与父亲在天狼山决战的衣笑臣?他没有死么?”这一答案,让落花有些意外。
天狼山之战,虽然已经过了二十多年,但当今江湖,依旧会有人提起。世人无一不赞叹的,就是楼仲丛那身独绝武林的天魔杀气。那一战,他曾凭此杀气将整个天狼山夷为平地,造就了江湖上的传奇,至今还是江湖中人茶余饭后的话题。
“当时教主带回来的消息是,生死未卜。”农牧夫想起了当年的往事,缓缓道:“但当时那种情况,没有人认为他还活着。”
落花对楼仲丛的往事不免有些好奇,问秋双心:“那他是如何与父亲结仇的?”
秋双心愣了愣,眼神微微闪烁,看向农牧夫,似是不知如何回答,到最后只化作了一声长叹。农牧夫冷笑一声,道:“与教主有仇,却始终盯着师妹,明眼人谁不知道他的心思。”
落花瞧了秋双心一眼,恍然道:“原来如此,因爱生恨啊!难怪我会叫孟传情。”他盯着秋双心的脸,被遮住的脸上不禁意『露』出了一丝笑意。纵然已经四十多岁的年纪,他的母亲依旧明媚动人,岁月并没有洗去她的铅华。那张倾世容颜,虽不如霍嫣华艳丽,却有着自己的韵味,那淡淡的雅,如秋菊一般,让人印象深刻。她就那样凝视着你,温柔慈悲的眼神,能够软化一切坚硬的心,被这样的人爱着,感觉没有什么事比这更美好了。这样的一个如仙子般的人物,被人惦记也是很平常的事,平常人万般的磨难,只是为博得仙子的一次眷顾吧。
想到这里,落花忽然开口道:“突然觉得,我是何等的幸运能生为父亲和母亲的孩子。我可以想象,我的父亲是何等的英雄气概,才能让母亲这样温婉的人委以终身。孟凡尘这样的人,不配喜欢母亲,更不配与你们站在一起,他注定是个失败的人。”
秋双心封闭将近二十年的心,在听到落花的话后,忽然放松了下来。那一刻,她虽然看不到落花脸上的表情,但能够从他的话里感受到了一丝温暖,她能够在落花的身上感受到楼仲丛的影子。不同于楼郁疏对自己的百般依赖,这个孩子有着自己的主见,有着自己的独特的关心方式。就如同当年的楼仲丛,带给她的感受一模一样。这种温暖的感觉,叫做血肉亲情。
事实上,南无诗叛教之后,秋双心就已经发现怀中抱着的孩子不是自己的儿子了。没有一个母亲会不认得自己的骨肉,纵然他们身上没有可以识别的胎记,纵然他们是一样的襁褓和肤『色』,但依然骗不过她的眼睛、直觉和感情。可是,就如南无诗所预想的一样,已经失去了丈夫的他,是无法再忍受失去儿子的痛苦的,她将那个孩子紧紧地保护着,不让他受到一丝伤害。过分的宠爱和保护,让那个孩子的『性』格变得极其的怪异,她一直以为,这个孩子可以在她的保护下平平安安的度过一生,后来,她终究还是失去了楼郁疏这个孩子。
楼郁疏似乎就是一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一直受她的羽翼的保护,她乐于带给他母亲的光辉。然而此时,面前这个孩子,她的亲骨肉,与楼郁疏是大不相同的,他虽然与楼郁疏一般年纪,却有着成人的思想,是一个可以让别人依靠的人。在秘『穴』宫时,她是被师父和师兄们捧在手心里的公主,遇到楼仲丛后,她遇到了爱情,也从一个公主变成了一个小女子,从此便只有一个人的专宠。然而,失去楼仲丛后,世间任何的宠爱,在她眼里,都是一文不值,她享尽了孤独的同时,还要给楼郁疏无尽的关怀。直到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又可以回到从前,她可以放心地、信任着这个孩子,被这个孩子孝敬着,她觉得无比的幸福。
尘封将近二十年的心,终是在这一刻,缓缓打开了。这一刻,秋双心眼睛有些红润,她忍不住上前一步,紧紧地抱住了落花。落花放下了以往超乎常人的戒备心,任由母亲抱着,那一刻,他感受到了真正的母爱,是在桑引言身上从来也没有感受到的母爱。
农牧夫看着母子两人拥在一起,又想起了自己的女儿,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如果刚才那人就是衣笑臣的话,那前不久才冒出来后来又销声匿迹的邪帝传人又是谁?”
农牧夫的话将这两人分开,落花听后,问道:“邪帝传人?什么时候的事?”
农牧夫道:“仅『露』过一面,没人见过她的样子,似乎是用七夜明珠教训了孟凡尘一顿。”他顿了顿,又道:“邪帝传人,怎么会为难昔日的邪帝,想来彼此都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吧......”
落花心里微微诧异,他从未听说过这个邪帝传人,也不知是个什么样的角『色』。“邪阴派除了商羽落也没有什么高手了......或许又是江湖上上的传言吧。”提到商羽落,他又想起了飞花,意外杀了商姐姐最亲的姐妹,也不知道商姐姐会不会记恨自己?
农牧夫也不再提邪帝传人,只是问落花:“那孟凡尘可是认出了你?会不会肆意宣传你的身份?”
落花点点头,“如果他就是昔日的衣笑臣的话,离开天魔教又是他亲手策划的话,那我的身份对他来说也就不是什么秘密了。他应该已经知道我就是孟传情了,当不会四处宣扬。昔日的孟传情,他千方百计地设计,让其身败名裂,可依然有很多人在帮着我。如今我这魔头的身份,已是武林众怒,身旁无人帮衬,岂非正是他所愿。如果我猜想不错,他应该会随众流一同对付我,这么做,无非就是为了......”看向秋双心,“让父亲难堪,或者让母亲痛苦吧。这世间最痛苦的事,不是自己难过,而是看着自己所爱之人受伤难过,而自己却无能为力。这或许就是他报复父亲和母亲的方式吧。”
秋双心怔了怔,突然道:“我好后悔,当年为什么要给他机会,如果一开始就让他离开天魔教,或许往后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了吧。我们一家也不至于会分别这么久。”当年,原本楼仲丛让她护送衣笑臣离开天魔教,可她因为一时心软,为了开解衣笑臣,半途又带他折返了回去,没想到却更加深了他的恨意。她能够明白,正是当初她那样的举动,才让衣笑臣对她的印象更深,对楼仲丛的恨更深,才导致天魔教走向了凋零。
“怎么呢?”落花听着不解,瞅了农牧夫一眼。
农牧夫见秋双心又自责起来,便岔开话题,问落花:“最近江湖上,你的敌人似乎越来越多了,听说你最近屠了不少村,灭了不少门派,是怎么回事?”
“你相信这些是我做的吗?”落花问面前的人。
农牧夫盯着落花看了片刻,道:“真也好,假也好,你都已无法辩白。”
落花冷哼一声,道:“我不能总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必须要反击。”
“你想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