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白芷伸长了脖子,遥望树上的两人。
这两人已经扒在树上,一动不动四五分钟了,该不会出什么意外了吧。他的心不禁悬了起来,俯身抓起一把泥,准备往身上涂抹。
泥巴的腥臭味扑鼻而来,令姜白芷直皱眉。
“他们在做什么?”慕剑儿失声道。
“怎么了?”姜白芷如释重负地甩掉泥巴,可眼前所发生的,让泥巴的臭味和记忆牢牢捆绑在一起,久久萦绕不去。
白云裳和小乙,双双摆成大字,交叠在一起。白云裳的大字上宽下窄,小乙的大字上窄下宽,腿包住了小大字。两人的腿紧贴着,挤在乔木对生的两条树枝。白云裳双臂伸开,抓着左右上方的树枝。小乙则从身后环住他的脖子,下巴搁在他的肩上。
“你呼吸弄得我好痒。”
“忍一下,一会儿就好了。”
“轻点儿。”
“放心,我很温柔的。”
树上传出轻微而缓慢的布帛撕裂的声音。
“是不是太紧了?”
“紧点儿好。”
窸窸窣窣,一阵忙碌。
“好了?”
“好了!”
“我什么都看不到。”
“看不到就不怕了。”小乙放开白云裳的脖子,爬下一级,然后推了下他的腰,“甭废话,往上爬。”
“可是我看不到还怎么射箭?”
白云裳低头看小乙,一条取自他衣服的布条,蒙住了他那双死鱼眼。
事实上,白云裳看不到小乙,贴着他后背的小乙也看不到白云裳在看他。可为什么白云裳要低头?因为他看不见,所以他以为他能看见,或者小乙能够看见,实际谁都看不见。虽然逻辑链完备,但也是闭环逻辑下的无用功。
而实际有用的,是他的问话。小乙一想,确实合情合理。盲人怎么能分清东南西北?于是,又和白云裳交叠在一起。对着白云裳耳朵吹气:“我帮你。”
白云裳缩了下脖子:“可是我觉得咱们的姿势有点奇怪。”
“好像是。”
“你为什么不能用竹剑给我指出方向?”
“好像是。”
片刻后,白云裳在小乙的指引下,用火折子引燃炸弹,射出第一支箭。白云裳的箭术,在射击娜迦时已见一斑。虽然蒙着眼,腿仍打着颤,但箭矢不负众望地画着陡峭的弧线,在成年娜迦的十米处爆炸。炸断了树木的枝丫,惊醒了周围的娜迦,也震落了树上挂着的娜迦,唯独没有达到预定目标。
“再抬高点......”
所有娜迦都警觉了起来,幸运的是,它们都朝向爆炸的方向,吐着信子。特别是那头成年娜迦,它露出了狭长尖锐的毒牙,看起来出奇愤怒。
愤怒是当然的,因为第二支箭在它头顶斜上方爆炸了。爆炸风吹散了周围的雾气,使雾气薄了些许,但还是没能吹散娜迦正上方的迷雾。反而令成年娜迦发动了攻击,它朝着爆炸方向吐出一团淡绿色的半透明毒液。毒液命中一株乔木的上段,顿时中毒处被腐蚀成乌黑色。没一会儿,乔木自中毒处折断、倒塌。
毒液射程至少有十米。小乙飞快地运用自己浅薄的勾股定理,估算出了毒液的射程。当然,这个结果仅仅是“至少”。假如没有乔木挡住毒液,谁知道毒液还能飞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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