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授陆晏廷尚书右仆射之位,等休沐期满便上任,以后又要回到如几年前一般早出晚归的日子。
他休沐的最后一天,恰好是青崖大喜的日子,江近月帮青崖张罗着婚事,可是这一日,沈家却在暗中办丧事。
此前得知沈家人依旧暗中养着沈菀,江近月便不大想见他们,青龙寺中沈菀行刺后的一切事由,都是由陆晏廷出面解决的。
这日,沈府后门,沈夫人扶着一口棺材,以泪洗面,犹犹豫豫地对陆晏廷道:
“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们……我们只是想把两个孩子都妥善照顾好,怎么会这样?”
“我本以为菀儿此生都不能回来,又无法说话,我只是想让她的余生好过一点而已呀!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都怪我,是我害了菀儿,也差一点害了月儿和小葫芦……”
沈相国扶着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叹气道:
“夫人,你为何不同我事先商量一番?此刻再说这些也是无用,晏廷,我们去府上同近月道个歉,你看如何?”
陆晏廷负手而立,冷冷瞥那棺材一眼,语气无波无澜:
“要不是我动作快,小葫芦和他娘亲都要没命了,沈大人,此事若是捅到陛下面前,算是你们违抗圣旨。”
沈元彻目光陡然严肃起来:
“晏廷,这也是夫人她心肠太软,你……”
陆晏廷继续道:
“既然我将尸首送回来,便没有到陛下面前告发你们的打算,不过,沈敬宗怕是要回来了吧……”
沈元澈心知他这还是为江近月出气来的,自己毕竟是近月的父亲,考虑事情也是从大局出发,纵然当初多有矛盾,他也希望能在日后慢慢化解。
可是陆晏廷不一样,他就是要给江近月报仇,不惜站在沈家的对立面,不惜瓦解他们沈家和江近月仅存的一点情分。
可是对此,沈元澈毫无任何办法,因为陆晏廷能轻易打碎的东西,却是沈家苦苦维系的一丝亲情。
他只能妥协:
“你放心,敬宗外任的这几年,人也沉稳不少,回来以后还是要再磨练磨练才行,我、我也不会让他随意上门打扰近月的。”
听完,陆晏廷满意地勾唇:
“好,这事过去了。”
说完,他快步离开,留下最后一句话:
“至于近月心中的结什么时候能过去,我便不知道了,您二位先安心办好沈菀的身后事吧。”
……
陆晏廷策马回到国公府,又从侧门出去,到了后头的一条窄巷。
这条巷子同国公府不过几步路的距离,里头住的也多是国公府上的下人。
江近月给青崖夫妻挑的宅子就在此处,和归鹿院只有一盏茶功夫的距离,此刻一条巷子都十分热闹,门外张灯结彩,挂着红绸彩带,陆晏廷到时,新妇的喜轿正好在门前停下。
等一身红衣的新妇下车后,小葫芦跟在后头,和其余的孩子一起在路上撒谷豆,门口一时堵得水泄不通。
好一会儿,陆晏廷才从侧后方顺着人群进了正堂,夫妻二人正在拜天地。
江近月换了一身她少穿的桃色菡萏裙,抱着小葡萄站在人群中笑眯眯地看,像一只慵懒的小猫。
见陆晏廷过来,她立刻迎上去把小葡萄塞给他,同陆晏廷说悄悄话:
“表哥,小葡萄今日使性子,不要乳母抱,非要我抱,我快累死了!”
见小葡萄到了陆晏廷怀里也不闹腾,江近月松了口气:
“还好她肯让你抱。”
陆晏廷把小葡萄抱得高高的,浅笑着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