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此言,胜却万金!我李二狗虽是个粗人,却也懂得知恩图报。”
“来,咱们不醉不归!”
说罢,他也不顾形象地大口撕扯着一块烤得金黄酥脆的鸡肉,肉汁四溅,他毫不在意地用袖子一抹嘴角,豪爽地大笑起来,引得膳厅内回响着阵阵欢腾。
酒过三巡,李二狗更是放开了拘束,开始模仿起街头巷尾的趣事,时而模仿老王头那痛心疾首的模样,哀叹田地被夺;
时而又扮作赵寡妇侄子,惊恐万状地逃遁之态,逗得朱樉也不禁展颜一笑,膳厅内的气氛瞬间变得轻松而温暖,仿佛连窗外的阳光都被这份单纯的心性所感染,变得柔和起来,不再那般刺眼。
阳光下,朱樉的眼神似乎变得迷离,他轻轻摇晃着酒杯,酒液在光线下泛起层层细腻的波纹,仿佛是他内心复杂思绪的写照。
“二狗啊,你可知肃王他,在外人眼中,是铁腕治贪,不少贪官污吏闻其名而胆寒。”
“我亦听闻,他对百姓多有体恤,军中更是赏罚分明,将士们无不敬仰。可为何,这民间却流传着诸多恶名?”
李二狗闻言,脸上闪过一丝迷茫,他挠了挠头,憨厚地笑道:
\"大人,这些个事儿,咱老百姓还真没咋听说。咱们眼里,只见得自家田地被占了,亲人被欺了,银子被搜刮了。”
“肃王的大名,跟那些个恶行绑一块儿,谁还能想起他的好来?\"
李二狗随机又凑到朱樉耳边,悄声说道:
“别提想他的好了,百姓对肃王都是咒骂。”
“大人,您有所不知,百姓私下里还传着另一种说法。”
“他们说,王妃娘娘那等温婉贤淑之人,本是福泽深厚的命格,却偏偏嫁给了肃王。肃王这些年杀伐决断,手上沾了太多血腥,怕是连老天都看不过去,这才让王妃娘娘早逝,说是被王爷的煞气给……给克了。”
说到这里,李二狗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四周的空气似乎都随着他的话语沉重了几分。
他偷偷瞄了朱樉一眼,只见朱樉的面色阴沉,手中紧握的酒杯微微颤抖,杯中酒液轻晃,映出他眼中复杂难辨的情绪。
手中的酒杯失手滑落,清脆的碎裂声在静谧的膳厅内显得格外刺耳。
他脸色苍白如纸,眼中闪过一抹难以名状的痛楚,仿佛被一把无形的利刃深深刺入心脏。
李二狗见状,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嘴巴半张,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只觉一股寒意自脚底直窜头顶。
朱樉的双腿如同灌铅般沉重,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
他强忍着内心的翻涌,试图维持表面的平静,但那双颤抖的手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挣扎。
阳光透过窗棂,斑驳地洒在他的身上,却照不亮他心中的阴霾。
他的背影在拉长,显得格外孤独而凄凉,仿佛一瞬间被整个世界所遗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