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方选等人入睡时,王河正在行动。
他领着四名氐人,偷偷来到江北城东。
泾阳侯的家族陵寝就在此地,位于一座朝阳的山坡上,前有流水,后有靠山,乃是一块风水宝地。
过去五代泾阳侯及近亲都埋葬在此处,时间一长,陵墓区域越来越大,最后整座山头都被围墙隔离开,严禁外人进入。
换做平时,围墙外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夜间还会有士兵巡逻。但此次由于刘闵提前吩咐过,岗哨和卫兵都已经撤下,只留几名老仆在墓园里伺候打理。
而刘赟和刘宾兄弟俩,还不知道外界的卫兵都撤了,只以为自己被软禁于此,也不打算越狱出去,干脆呆在一间草屋内,又让老仆多拿来一些酒菜,二人借酒消愁。
直至夜半,月黑风高之时,二人依旧在对饮,不时叫骂几声,发泄心中怒气。
直至桌上酒菜告罄,刘宾才拍着桌子喝道:“老不死的,快取好酒来!”
一连喊了数声,却没有任何回应。
刘宾以为仆人耳背,于是起身准备出门,却见木门被人推开,一个陌生男子出现在二人面前。
“你是何人!”刘宾喝道。
他见门外之人一身异族打扮,腰间还挎着兵刃,便以为对方来者不善,于是伸手摸向腰间,却发现佩剑压根没有带来。
一旁的刘赟也发现了异常,起身走过来查看,随即喝道:“来者何人?”
“二位公子稍安勿躁。”王河闪身走进屋内,冲二人作了个揖,用略带口音的关内话说道,“且听在下一言。”
见他似乎并无恶意,刘宾这才壮着胆子问:“你是何人?”
“我乃嗤兰可汗帐下贤王勒尔齐。”王河微笑道,“此行专程面见二位公子而来,二位真令我找得好苦啊,在城中盘桓了一整日,才得知二位在此,于是趁着夜色寻来了。”
“此地戒备森严,你是如何进来的?”刘赟并未轻信,而是狐疑道,“你这一身装扮,在城中盘桓一整日,怕是早已被人盯上了。”
“莫不是刘伯恤狗贼派来的?”刘宾喝道。
王河轻蔑一笑,抬手轻轻拍了拍木门。
四道人影当即从黑夜中走出,无不是一身劲装,背着大弓,腰胯利刃,无论长相还是装扮,都是典型的氐人形象。
“哼,区区守卫,何谈森严,便是再森严,安能阻挡我氐人勇士。”王河说道,“以我五人之力,取二位项上人头便如探囊取物,只不过今日并非前来索命,而是送二位一场富贵。”
“富贵?”刘赟沉吟道,“何等的富贵?”
第一眼见这五人,刘赟的想法和刘宾一样,以为是刘闵派来灭口,然后嫁祸给氐人的。
但眼前的五人,都是全副武装的彪形大汉,如果只是来杀自己,压根不用这么多废话,抬手就能把哥俩砍了。
有鉴于此,刘赟已经打消了怀疑,但是却依旧大惑不解,不知对方所为何来。
“在下这身装扮,也是夜间才换上的。”王河却不急着道明来意,而是先解释起来,“为的就是以本来面目会见二位公子,方便表明心意。”
“尔等到底所为何来?”刘宾见对方并无恶意,底气也足了不少,又开始颐指气使地说话。
“我等远道而来,二位公子便是如此待客?”王河沉声道,“却不让座,也无一口酒菜?”
“各位请坐。”刘赟急忙请几人在桌子前坐下,同时让刘宾再去取些酒菜来。
刘宾来到门外,却见门外侍候的老仆和几名士兵都倒在地上,正要查看,却听跟来的氐人勇士在身后说话。
“不必动他。”氐人的口音很重,不过勉强能听懂,“我等只是将之打晕了,明日早晨他自会醒来,也记不得今夜之事,你若随意挪动,恐怕会提前醒来,倒是要坏我等好事。”
刘宾闻言,不敢再做动作,转头走进一旁的厨房,取来剩下的酒菜,在房内重新落座。
同时凑到刘赟耳边,说了门外的状况。
刘赟闻言,更加确信对方的身份。因为监视他的是刘闵派来的精兵,若非氐人勇士,如何有这等手段,既能瞒过外围的巡逻,又能悄无声息地打晕门口的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