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听到皇上这么说,不禁一愣,问道:“皇上不是说今晚去延禧宫陪娴妃娘娘用晚膳么?”
皇帝睨了他一眼:“朕要去哪儿不去哪儿,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主了?”说着转身离开。
李玉唯唯诺诺地跟上:“奴才该死,奴才多言。”
进忠跟在后面眼观鼻鼻观心,心里却冷笑。
他之前使银子买通了一个洒扫处的小太监,探听了李玉那日在延禧宫的种种。
想到李玉不过受了娴妃嗟来之食一般的恩惠,便甘冒触怒龙颜的风险为娴妃说话,他顿时觉得自己的前程光明了几分。
皇帝走出几步,想了想还是说道:“多给娴妃赏些摆设、绸缎,还有,让内务府把那两盆绿梅给娴妃送去吧。”
容音在撷芳殿陪大阿哥和二阿哥用完糕点,便带着大阿哥与二阿哥去了花房。
花房的嬷嬷殷勤地带着两个孩子在花房里转了又转,最终大阿哥选了一盆蓬莱松,二阿哥自己选了一盆人参榕,又给璟瑟选了一盆银莲花。
几人走出花房,正遇见秦立指挥着两名宫女搬起两盆绿梅:“都给我当心着点,这绿梅可是稀罕物!”
秦立见了容音一行人,立刻笑着打个千儿:“奴才见过皇后娘娘,见过大阿哥、二阿哥。”两名宫女本来正弯腰搬花,见皇后来了也立刻低着头,福身请安。
容音道声免礼,问道:“什么事儿劳动秦总管亲自来这花房?”
秦立笑道:“皇上惦记着娴妃娘娘喜欢苏杭的绿梅,特命官员寻了两盆,一直种在花房,今儿要赏给娴妃娘娘。奴才想着绿梅难得,唯恐奴才们笨手笨脚地不仔细,因此亲自来一趟。”
容音笑道:“秦总管细心妥帖,是好事。”
两人说话间,突然一声闷响,秦立身后的一名宫女突然栽倒在地。
秦立似是一惊,回身骂道:“不长眼的死丫头,皇后面前连礼都行不好么!”
容音惊道:“这是怎么了?”立即嘱咐道:“璎珞,你去看看,若是这宫女病了,给她寻太医。柏枝,你先送两位阿哥回去。”
二阿哥懵懵懂懂,大阿哥怯怯问道:“皇额娘?”
容音柔声道:“皇额娘这里有些事情要办,你帮皇额娘,带弟弟先回去长春宫,把银莲花交给璟瑟妹妹,好么?”
大阿哥犹犹豫豫地牵起二阿哥的手离开了。
璎珞见秦立回身前给自己递了个眼神,心下感到有些古怪,待到靠近那宫女,见到她容貌,突然惊道:“叶心?”
她见叶心双目紧闭,面色潮红,伸手一试额头,一片滚烫。
她立刻道:“皇后娘娘,叶心高烧,需要请位太医过来诊治。”
容音立即让明玉去请太医。璎珞让容音先到附近延晖阁等待,又指挥着嬷嬷将叶心抬到花房附近宫人的居所安顿好。秦立叮嘱众人不许把此事透露给延禧宫,找了花房中两名太监送了绿梅。
璎珞为叶心盖上被子,将自己巾帕打湿了敷在她前额处,这才撩起门帘,出门去接太医过来。
她路过花房时,看见延禧宫的大宫女惢心正与另一位宫女说着什么,神情很是焦急。而不远处,附近一处回廊露出半个背影,看打扮像是位太医。
惢心听到叶心刚受了重罚就被贬到花房,立刻去找到江与彬,想着为叶心看看伤势,送些药。
正逢江与彬不当值,两人悄悄来到花房,惢心让江与彬先在一旁躲着,自己前去打听叶心。
不想花房众人知道皇后亲自过问,都不敢多言,只推脱不知道这个人。
惢心正着急,听见背后有人冷不防叫了声:“惢心?”
她一惊,回头,璎珞的身影映入眼帘。
延晖阁中,容音端坐内堂,秦立与包太医立在下首。
包太医正禀报着叶心的病情。
“叶心姑娘受了刑罚后没有及时医治,风寒内感,伤口生痈,热邪入体,又有些郁结,以致于血痰淤于胸中,微臣向惢心姑娘问清,叶心姑娘先前有受过寒,底子恐怕已有亏虚,再加上耽误了时间,叶心姑娘此病颇为凶险。”
容音道:“你尽力医治,需要什么药,从本宫的份例里扣。”
她捻着念珠,又下令道:“秦公公,找两位嬷嬷,配合包太医,给叶心验伤,记入内务府奏档。你让会计司的人,随本宫亲往延禧宫,找海贵人问个明白。”
她的声音不大,说话也缓慢绵软,此刻言语间却透出一股威严。
众人跪下道:“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延禧宫中。
三宝忐忑地禀报道:“主儿,李公公说,皇上今晚要与皇后娘娘和两位阿哥一同用晚膳,就不来了。”
如懿有些失望,想道:自己虽有宠,皇后却能拿孩子来拴着皇上。什么时候自己能有个孩子呢?
三宝见她面露失望之色,赶忙说 :“主儿,皇上心里还是有您的,命内务府送来了许多赏赐,内务府还另外孝敬您几件大毛的料子,又给阿箬姐姐和惢心姐姐孝敬了两件青哆啰呢羊皮领袍子,一件玫瑰紫灰鼠皮袄,还有一件洋红棉绫凤仙裙。
另外还有,您移玉步到院中一看。”
如懿来到院中,三宝笑着指着院中两盆绿梅:“娴妃娘娘,这是皇上派人送来的,可真是好看呐!”
如懿娇俏一笑:“人还未到江南呢,绿梅却先到了。皇上记得,我最爱苏杭的绿梅。”
她想让身边的宫女捧着说上两句“皇上待主儿情深义重”的话,可惢心自午后一直没回来,阿箬说去找,也一去不回,菱枝、芸枝也没搭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