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式各样的鱼类漫荡在水中,投下的阴影透过拱形的玻璃落在了地面上。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留在了穿梭在珊瑚中那些色彩各异的鱼儿上,也有人专注的将目光留在巨大的鲨鱼身上。
然而在所有人都在感叹鱼儿的靓丽和多彩时,却有两道身影蹲在玻璃旁边,投入的观看着一只不及巴掌大小的章鱼。
纸昂羽和雨月并排蹲着,目光死死的盯住那只尝试钻入石缝中的章鱼。
两人的投入程度近似于学霸对于题目研究,沉默不语但却极其投入。
感受到了观众的章鱼蠕动着身体的肌肉,充分发挥了软体动物的特性,奋力的钻入那个小小的石缝。
伴随着最后一条触手消失在两人的眼界中,纸昂羽和海井雨月有些意犹未尽的站了起来。
在站起来的一瞬间,双腿通电的感觉让纸昂羽瞬间清醒,无奈的用手扶住了面前的玻璃。
靠,时间蹲久了……
“你腿麻不?”纸昂羽尽量不发出动静的跺了跺脚,试图唤醒无响应的双腿,顺便还问了问旁边的雨月。
海井雨月沉默着,没有做出任何表示。
明白了,她也麻。
纸昂羽无语的看着硬是要陪着自己蹲到最后的海井雨月,叹了口气,伸出手扶着海井雨月走到了休息处。
两人并排坐到了长凳上,纸昂羽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然后一脸丧气的靠在了长椅的靠背上,双目无神的看着天花板……上的各种鱼类。
会场既然是在我家……那为什么我要出来拖着不在我家更不会主动去我家的雨月?
切,还不是为了凯文……我一个宅男都愿意为了成全他们跑出来瞎逛,我牺牲多大呀?
这种功劳你们起码得给我安排一个休眠仓吧。
纸昂羽仰着头思考着,良久,纸昂羽长叹一口气,将这些想法抛之脑后,清空了所有的繁杂思维。
俗称发呆。
「你在想什么?」
然而思维的放空并没有持续多久,纸昂羽就看见一个熟悉的手机屏幕被抽到了自己眼前。
转过头,纸昂羽看见雨月拿着手机,看着自己的眼神中有着好奇,也有着关切。
“我没想什么,就是发呆。”纸昂羽如实回答,海井雨月歪了歪头,将手机收了回去迅速的打出了下一段话。
「可是你叹气了」
“叹气也可以是放松啊,万一我这是深呼吸呢?”纸昂羽笑了笑,顺带着给海井雨月演示了一下深呼吸动作的夸张版。
海井雨月沉默了一会儿后点点头,收回了手机,盯着手机屏幕再没有动作。
这回轮到纸昂羽好奇的转头,看向了海井雨月的手机屏幕。
屏幕上不再是用来交流的输入法,而是手机自带的日历,而日历上的今天被小皇冠标注着,表示着今天是个不平凡的日子。
海井雨月看着被标注出的生日二字,踌躇了一下,然后退出了日历界面。
回去的时候,给自己买个小蛋糕吧。
嗯,先祝我16岁生日快乐。
海井雨月闭上了眼睛,在心里为自己祈祷了三秒。
“雨月。”但简单的祈祷还未完成,纸昂羽的身就将海井雨月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问你个问题……”海井雨月顺着纸昂羽的声音转过头,看见纸昂羽伸着手,朝向天花板,张着手掌,仿佛要抓住上方游过的鱼儿一般。
“你喜欢什么?有没有什么爱好,或者是想要实现的愿望?”
纸昂羽直白的问题让海井雨月的思绪出现了些许混乱。
他刚才看见了?
我……
“想啥呢,还记得我跟你说的派对吗?问问你有没有什么不喜欢的,免得到时候我们在玩,你参与不进来。”纸昂羽转过头,直直的看着海井雨月的眼睛,然后似乎被逗笑一般笑着说道。
嗯……原来没看见啊……
海井雨月的内心陡然出现了一丝失落,但却没有在表情上展露分毫。
「其实我都可以的」
海井雨月给出了自己的回答,但纸昂羽去仿佛不吃这敷衍的一套,而是蹭了蹭身体,凑近了海井雨月,神情变得无比认真。
“你好歹要给我一个准确答案吧,还是说你觉得不公平?那我先跟你说说。”
海井雨月看着突然凑过来的纸昂羽,心中升起了一丝惊慌。
“我知道你不喜欢吃番茄,那我也告诉你,”纸昂羽伸出手,在海井雨月的面前掰起了手指,“我不吃辣,无论是辣椒还是青椒,我都无法接受,我讨厌茄子,也不吃番茄,但我又挺喜欢吃番茄酱的……”
海井雨月惊讶的看着纸昂羽,对方突如其来的作为让海井雨月有些不知所措。
“我还挺挑食的,对吧?”纸昂羽收回了背影反复扒拉几遍的手,然后拍了拍有些呆滞的海井雨月,指了指上方。“那么再来讲讲其他东西,我喜欢海洋,喜欢星空,喜欢飘渺的云雾,喜欢零落的白雪。”
“唉,你有没有看过海啊?”海井雨月本以为纸昂羽会接着说下去,但纸昂羽却只是开了个头,就再一次抛出了新的问题。
「我看过,我小时候,妈妈带我去过海边」
海井雨月点了点头,调出了输入法。
“这两年没看过对吗?”纸昂羽抓住了另一个重点。“那你对海洋的感觉是怎么样的?”
「很大」
“你知道我喜欢海洋的什么吗?”纸昂羽点了点头,再次转头看向了那些游荡的鱼儿。“我喜欢海洋的宽广无垠,喜欢他的包容万物……你看,有那么多的生物都被海洋所包容……”
“你知道「鲸落」吗?”纸昂羽再次提问,海井雨月摇了摇头,纸昂羽的目光在水族馆中寻找了许久,却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目标。
“要是这里有鲸鱼就好了,不过也是,一般水族馆哪里容得下那种大佛啊。“海井雨月看着纸昂羽懊恼了一下,然后纸昂羽再次凑近,并且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展示着一张图片。
那是一只已经翻倒过来的鲸鱼正在向海底坠落,同时,纸昂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当一只鲸鱼死去后,它的尸体会迎来新生,幽深的海底会迎来新的客人,无数生物在这里扎根,无数生命诞生于这里……这个大家伙在海里畅游了一生,然后将自己的一切都还给了海洋。”
纸昂羽的声音刻意的放缓,地面上的灯光伴随着水流波动着,海井雨月看着那张照片,脑海中逐渐浮现出了那个深邃的海底。
一鲸落,万物生。
纸昂羽看着海井雨月,沉默了一会儿后,终于在心里下定了决心。
“雨月。”纸昂羽从长椅上跳了起来,然后对着海井雨月伸出了手,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与严肃。
“能跟我去一个地方吗?”
「哪里?」
纸昂羽没有回答,只是用着坚定的眼神看着海井雨月。
两人对视良久,然后,海井雨月感觉心底被打开了什么东西,于是,她将手递给了纸昂羽。
纸昂羽嘴角露出一抹笑容,然后马上重新转回严肃。
那真的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严肃。
纸昂羽牵住了海井雨月的手,然后转头拉着海井雨月走向场馆外,另一只手拿起手机,向凯文发送了一个信息后,拨通了凯文的电话。
“怎么了?”电话那头,凯文刚刚发出疑惑就被纸昂羽打断。
“你和梅赶紧带着东西到我发给你的那个地点……不要问为什么,计划该变变了,我现在带着雨月过去,你们千万不要迟到!”
一句过后,纸昂羽干脆利落的挂断了电话,剩下一脸懵逼的凯文。
呆滞了片刻后,凯文突然起身,扔掉了手中的气球和打气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