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云刚放好,高大监进了来。
冯云回身,扬唇一笑。
明晃晃的笑脸儿灿烂如霞,高德大监都愣了下。
“高大监,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冯云问。
高德大监连忙道:“可是碍了大人的事?”
“没有,我正闲着。”冯云道。
闲着吗?
高德大监狐疑。
冯云重重点头,口中唤:“张鸣!”
外面的张鸣立刻跑进来:“高大监,大人刚才吩咐了我去买些吃食玩意,高大监有什么觉得有趣的,属下顺道带来。”
“不必,咱家找大人是有要事。”高德大监道。
“是。”张鸣应声,又对冯云道,“大人,属下就先去了。”
“去吧。”
张鸣应诺退下。
不多时外面有亲卫奉上茶水,又退下。
屋内再只有高德大监和冯云两人。
高德大监没有喝茶,笑眯眯的看着冯云,道:“奴婢来这边,就是替陛下说几句话。”
冯云正要行礼,高德大监拦住,笑的更慈善:“别,不用,不是口谕,而是奴婢顺着陛下的心思,为陛下说上几句话。”
冯云神色恭谨:“请高大监直言。”
“既太子妃殿下这么说,奴婢也就直说了。”高德大监道,“殿下的折子,陛下看了,陛下看了几遍,又给了太子殿下,陛下问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却是把殿下所写说了一遍,后来陛下说很欣慰,正如殿下所说,殿下还没有祭拜过皇家先祖,可也已经一心为了太子殿下,陛下说这若是在寻常百姓家里,殿下可就是极好的儿媳妇。陛下说好在当初选了殿下入遴选之列。”
“只是陛下的身子,殿下也知道,陛下的意思是借着如今陛下还在,殿下若有什么想做的,不好做的,尽可的上个折子,陛下能做的就帮太子殿下和殿下做了,也是给子女们尽一份心力。”
高德大监面容诚恳,言语顿挫间仿佛真的在复述皇帝的话。
冯云听着有些失语。
陛下真的说过这些话?
还“极好的儿媳妇”?
那夜里她从密道进到宫内,当时陛下还想着对付她的呢~
若非是季子墨坚持,又怎么可能让她遴选!
恐怕还抱着她碍于面子不会参与的想法——
就是没想到她不要面子!
高德大监的话,她不信呢~
可高德大监也没必要骗她。
胡神医说过,皇帝命不久矣。
这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太子妃殿下以为呢?”高德大监问。
冯云微笑:“既高德大监以‘太子妃’唤,那本殿也直言不讳,父皇一生操劳,为国为民,呕心沥血,前些日子又是几番波折,想必也是心力交瘁,如今太子殿下在朝上尚算顺遂,本殿身后也有镇国公府,即便帮不上大忙,也能扶持一二,若是还要陛下费劲心力,岂不是太子殿下与本殿不孝?”
“幼年时,本殿就想要做女将军,如今虽有陛下宠幸才有统领之位,但也是本殿亲历沙场,亲手砍来的,太子殿下聪慧,握瑾怀瑜之才,又何惧风险,有道是‘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高德大监以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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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皇帝吟喃。
“是啊,陛下。”高德大监回禀,“那位还真是出口成章,不过后来又说会写份折子,奴婢想着该是向陛下请罪。”
“请罪?”皇帝摇头,“朕看不会,若是请罪,又何必说那番话。”
高德恍然:“陛下明鉴。”
皇帝咳着笑:“你这老东西。”
高德咧着嘴:“奴婢没什么本事,陛下乐呵几声,奴婢今儿个也就没白吃饭。”
皇帝看着高德,忽的问:“你说,当初朕若是也这么想,她是不是就不会那么苦了?”
高德道:“奴婢以为娘娘能陪在陛下身边就不苦。”
“是吗?”皇帝神情恍惚失神。
似乎只能问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