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姿态放得极低,曾经的经历让他明白,这样的人物好的就是一个面子,自己冒犯在先,需要尽可能取得对方的谅解,而放低姿态是成本最低的选项。
这样的表现让郑玉武不禁高看了他一眼,说道:
“下不为例,你走吧。”
西装男子这才起身,再鞠一躬,转身就走,毫不停留。
这突如其来的反转让所有人想不到,花衣男更是追上西装男子,想把他拉回来,结果被无情甩手。
人群诧异万分。
“那个人,刚才是怎么了?”
“看不懂,看他要对那位小伙子动手,我都准备站出来主持公道了,后面的反转确实超出了我的预料。”
“看那恭敬的姿态,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被吓住了。”
“难道,这个看起来憨憨的年轻人,实际上有大来历,大背景?!不然也不可能把那大汉吓成那样。”
“……”
人们议论纷纷,都猜测郑玉武身份背景不简单,那种从容淡定的气势可不是装出来的。
这边,黑长直也从刚才的小插曲中回过神来,想起来自己来这里的正事。
她目光直视郑玉武,声音婉转动听,轻声说道:
“这位先生,我叫程信,是野生动物保护协会的成员,为了保护野生动物,我想请你放了这条鱼。”
一开口就是站在道德制高点,好像别人不按照她的意思做就道德败坏一样。
即使说了请,语气里却没有多少请的意思。
反而有种阴阳怪气的味道,让人非常不舒服。
目光虽然不凌厉,却有种毫不相让的意味,直直地盯着郑玉武,好像郑玉武欠了她百八十万似的。
花衣男也跟着附和:
“就是,这条鱼这么好看,被你吃了多可惜,放了吧,多少钱,你开个价。”
花衣男的段位就低得多了,一开口就是把鱼吃了,并且想让郑玉武拜倒在金钱的攻势下。
刚才这俩人来的时候声势那么大,打扰到他钓鱼,郑玉武本来就对这俩人好感欠缺,现在他们一来就提这么无礼的要求,更是对他们感到厌烦。
“抱歉,我不放,也不卖,这是我钓的鱼,怎么处理是我的自由,你们哪来的回哪去吧。”
说完,他又坐回小马扎上,重新抛线入水中。
程信一愣,没想到被这样冷漠对待。
以前面对的那些男子,哪个不是对她百依百顺,虽然她知道他们中大部分人是觊觎她的钱财和容貌,但是郑玉武这样丝毫不为所动的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她重新走到郑玉武身前,变换了语调,听起来满是诚恳:
“这位先生,野生动物是属于大自然的,它们有自己的家,有活着的权利,虽然你将它钓了起来,但是并不意味着你拥有了它。”
“而且这条鱼疑似新物种,而人们这么多年都没有发现,有一定的概率是因为它们数量稀少,我们有义务,也有责任,来保护它们,为它们营造一个更好的生存环境。”
“所以,还请你将它交给我,我现场把它放生。”
郑玉武偏过头也认真回答道:
“我约了朋友来见证,这一新物种的发现,而且,他也邀请了物种鉴定的专业人员,来为这一新物种录入名录,并留取相关证据,所以,这条鱼暂时不能放生,它还有用处,等到信息采集完毕,就会将它放归大自然。”
程信漂亮的眉头皱起:
“物种鉴定?万一最后他们不放生,要将它留作标本,或者强行人工饲养怎么办?”
郑玉武回答:
“我会阻止他们留作标本,相信我这个发现者有这个权利,至于人工饲养,对于它来说,应该没有太大的不妥吧?这样不是能更好地保护它?”
程信非常坚定地摇头:
“野生动物如果被圈养,失去了率真与纯天然,又怎么能叫野生动物?远离了自然,被关进玻璃缸,每天供人研究与观赏,这样的生活,还不如将其做成标本,至少还能永恒固定最后一丝自然与纯粹的气息。”
郑玉武听得毛骨悚然,这女人,简直可怕!
他有些明白了,她做的事情看似是为了拯救这条鱼,保护野生动物。
但是,如果深挖本质,她却只是在践行自己的价值观与意识形态,那就是追寻自然、野生与纯粹!
其实在她的世界里,从来没有关注过她所认为的被她保护的动物的真实需要。
它们只是她践行自己意识形态的工具而已。
因此,郑玉武毫不怀疑,如果有需要,她绝对会以爱的名义,将它们推向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