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棠起身去琴案前坐下,再次轻抚琴弦,金光隐隐流泄而出。
永安侯去诚王府经历了什么不愉快,她从面相一眼就看出来了,只不过没必要主动说出来。
琴曲轻轻抚平永安侯积压的情绪。
永安侯喝了半杯茶,侧头看向淡然抚琴的女儿,心下喟叹。
他的嫡女虽未养在侯府,但比养在侯府的丝毫不弱,瞧瞧这琴艺……
雪儿根本没这实力!
想到康宁郡主竟然说出棠儿生来克她的话,永安侯拿着茶盏的手微微颤了一下。
“我下朝后就去了诚王府,你们母亲一见着我就发脾气,我也懒得再劝她什么了。”
“认亲宴按昨晚商量的日子办,其他请柬都送出去了,诚王府那一份我亲自送过去了,礼数上,我们侯府无过错。”
想到在诚王府受的窝囊气,永安侯也有了脾气。
“你们母亲……她不回便不回吧。”
“我已派人去通知你们二叔、三叔,中午一起吃饭顺便商量办宴的事。”
永安侯说到这里,将茶盏中剩余的茶喝完,放下杯子再看向依然淡定抚琴的云棠。
“棠儿,你母亲亏欠你,父兄不亏欠你,不管别人怎么说,你是侯府嫡长女,不需要受委屈。”
“上族谱一事,我已给族里去信说明,族长会开祠堂给你记上去。”
“只是以前对外说是双生女……这时候也不好再改口了,不然让人怎么看我们侯府呢,因而……”
“认亲宴只能说你是自幼体弱不宜长途跋涉才寄养在北境,是为权宜之策,后来抚养你的人将你弄丢了,今年才找回来。”
“棠儿,这事儿上是父母亏欠了你,但当年你被人掉包一事,父母并不知情,才让你流落在外这么多年。”
“如今你回来了,为父不会再委屈你,哪怕你母亲偏心,为父也不会妥协。”
永安侯知道诚王府那边听信了康宁郡主的告状,恐怕认亲宴时就算来了态度也不会好。
怕云棠不高兴,以云棠的小暴脾气只怕会生出事端,就像昨天在无为居教训江映雪和下人……
永安侯不好说诚王府的闲话,但有些话却必须先说明白,希望孩子能理解而不要生怨。
云棠听永安侯说当年被人掉包一事,这才抬起眼眸看了他一眼,轻声笑了一下。
琴声却并未受到影响,依然流淌着山间清泉般的惬意。
然而,她却缓缓开口道:“我不在意母亲的态度,也不会将诚王府那些人放在心上。”
“但要说被人掉包……不是呢,小时候听师父说过,我是被血亲抛弃的。”
“师父当时带着九师兄经过一处山林,见一个沾了泥土和树叶的襁褓歪倒在一棵海棠树下。”
“将襁褓翻过来一看,我还活着,还没有咽气。”
“或许,她真的觉得我生来克她,对我不喜就随手扔掉了呢?”
云棠说到这里,嘲弄地笑了一下,琴声猛地沉重激昂了两分。
就仿佛她心里积压历久的愤怒,在这一刻也需要被抚平。
永安侯父子三人,震惊地看着她。
能进宫与皇上结交的道人师父,说棠儿当年是被血亲遗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