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儿,阿衍哥哥来看你了。”
沈衍看不清她的轮廓,只能依稀辨别她的位置,他小心翼翼地在她身边坐下,靠着脑中的记忆,将她娇美的面容一点点拼接起来。
若说唯一的遗憾,大概就是在他离开之前,无法再看到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眸吧。
……
眼中失去焦距,他只是轻轻呢喃着,任由泪水模糊他仅剩的视线。
沈衍缓缓抬手,他很想再触碰一下心爱之人的面庞,只是忽而察觉到什么,收回手,有些慌乱地在衣袍上多擦拭了几遍,最终还是放下了手。
夏儿喜爱干净,如今他这副残破的身子,又如何配得上她......
来时,他向萧景砚请求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袍,在浴桶中将满身血气脏污洗净,才敢来见她,即使,是在夏儿还沉睡着的时候。
其实这双手的伤痕早已结痂,只是那一道道丑陋的疤痕像是他和夏儿的一生,早已回不到最初时的模样。
沈衍眼中露出一丝悔意,痴痴地望着那个模糊的倩影,话中带着万般眷恋。
“夏儿,若是当年我没有选择离京,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伸手,隔空描绘着她精致的轮廓。
她的一颦一笑,早就深深印在了他的脑中,即使看不见,他也记得清清楚楚。
…
似是在回应他的话语,一道微光自邬夏夏胸前闪了闪,许久不曾出现的印记重新浮出了淡淡的银白色痕迹,像是在渴求新鲜的灌注。
随着印记的出现,邬夏夏开始起了反应,她痛苦地颦起眉,似在挣扎着,额前冒出了点点汗珠。
“夏儿....?”
女子细微的声音落入了沈衍的耳中,他瞬间提起精神,心中仿佛坠落深渊,不断下沉。
纵使沈衍还贪心地想要与她多相处一会,但反噬带来的痛苦只会一次比一次剧烈,因着被萧景砚打断的那最后一日,反而起了反作用,若是再拖下去,当真无力回天。
不能再等了.....
掌心传来阵阵热意,他翻起手掌,上面一处同样神秘的纹路正泛着淡淡的光,沈衍不由苦笑,就连它也在催促着自己啊.....
他将一旁托盘中的匕首缓缓取出,毫不犹豫地刺进了自己的心口,细密的血丝自刀刃处渗出,很快,衣裳被染红了一片。
血珠一点点被掌心的图案吸收,原本白色的纹路变得一片血红,诡异而神秘。
…
烛火渐渐燃尽,殿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血液不断滴落的声音变得十分清晰。
男人的半边身子全是血,一身干净的衣裳早已被血浸透。
他再也支撑不住,面色苍白,颤着手紧紧握着那冰凉的床沿,失血过多,他真的不知自己还能撑多久,他费尽力气执着地看向榻上的女子。
“夏儿,阿衍哥哥说过会送你一样世上独一无二的礼物.....”
“你看,我做到了.....”
翎语可解世间所有的毒,从此以后,她便不会再受任何人的陷害。
这是他赠她的最后一样保护壳。
而他,身为玲珑心的容器,已亲手将那道封印毁去,以命换命,这便是他一生也无法逃脱的宿命。
他不后悔,他只是很想再等上一等。
他多想再听听她的声音.....
那是他放在心上十多年的小姑娘啊.....
沈衍坐在地上,将头轻靠在榻前,专注地望着女子的方向,听着她逐渐平稳的呼吸,终于放下心,打算在这最后的时间和她说说话。
像是寻常聊天似的,男人的语气依旧那般温柔。
“夏儿,梨花的花期又到了....”
“你说,我们在谷底一起种的那棵,是不是也开了呢.....”
“若你日后还能去那看看,一定要仔细找找,阿衍哥哥给你留了东西。哦对了,引梅那小丫头,好似也留了什么给你。”
“可惜去时匆忙,没来得及送给你.....”
…
“我爱你,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