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砚刚走到寝殿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摔东西的巨响。
一名宫女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见到来人,立马哆哆嗦嗦地跪下,疯狂地用手比划着什么。
待看清宫女所传达的消息后,男人面色立刻阴沉下来:“再去拿一份。”
落下这一句,他毫不犹豫地大步跨了进去。
里面一片狼藉,热腾的饭菜撒了一地,各类名贵的金盘玉盏支离破碎,柔软的地毯上一片脏污,有些黏腻,宫女们正在收拾着。
待看到那道玄色身影,她们顿时停下动作,整齐地跪了一地,瑟瑟发抖。
忽而,一只瓷白的玉盏滚落至萧景砚脚边。
他慢慢蹲下捡起,将玉盏递给一旁的宫女,示意她们下去,随后看向眼前的罪魁祸首。
对上男人强势的视线,邬夏夏的心稍稍抖了一下,但面上却不曾展现分毫。
“我母后呢?你究竟将她如何了。”
“夏夏放心,她目前很好。”男人一步一步走向她,眼中没有任何生气,“准确地说,她的的状态好不好,还得看夏夏你。”
她不懂他什么意思,皱了皱眉,狐疑地看向他。
“夏夏的手脏了.....”
男人似乎没看到她眼中的着急,莫名其妙地转移了话题。
他慢条斯理地走过去,拿起一旁干净的巾帕,轻轻执起她的手,将她手中沾到的黏腻仔细擦去。
邬夏夏没有挣扎,男人的行为看似温柔至极,可只有她自己清楚,禁锢住她的那只手臂之下隐藏的力道有多强势,多么的不容拒绝。
男人一遍遍地擦拭着,似乎永远不觉得疲倦。
但邬夏夏并没有很多耐心,等了许久,她忍无可忍地抽了抽手,再次问道:“萧景砚,你究竟什么意思?”
“只要夏夏听话,乖乖吃饭,好好地陪着我,我向你保证,她不会有事。”男人盯着她的眼睛,温柔地说着。
“但若是.....”
他放慢了语速,将手中脏污的巾帕放至盆中清洗,拧干,再次看向她:
“夏夏若是饿了一顿,那你母后便一天没饭吃。”
“倘若受一次伤,那她便一日没药喝。”
“这样...夏夏明白了吗?”
萧景砚走上前,用巾帕擦着她纤细的手腕,温热的气息包裹着她的皮肤,但邬夏夏却只感受到了刺骨的冰冷,冷得她发颤。
她垂下眼,垂落几缕青丝,眼眶热得难受,她死死咬着唇瓣,试图不让泪水滚落下来。
至少,她不想在萧景砚面前流露出她脆弱的一面。
可事与愿违,有时候越是隐忍,越是克制不住。
曾几何时,她竟也沦落到如此地步,没了家,亡了国。为了活下去,处处看人脸色、受人要挟,到如今,连自己唯一的亲人也救不了。
思绪越陷越深。
仿佛心底强撑着的防线全部塌方,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越蓄越满,终于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滴落在男人修长的指骨上。
“夏夏,你在为谁而哭。”
他顿住了动作,抬手擦去了她的泪。
她抬起晶莹的小脸,泪眼摩挲地看着他:“萧景砚,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死我父皇,为什么你要如此残忍地灭了金国,为什么.....”
“夏夏,弱肉强食,优胜劣汰,这本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萧景砚眼底没有任何波动,只是在客观地陈述一件事实。
他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任何错误。
打从儿时起,他接触到的所有人皆是野心勃勃、不择手段,做事只为利益,每天脑子里想的都是些肮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