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平南侯府与陈国公府两家崛起之前,种家就是大晋最耀眼的将门,也是唯一一个与皇室互信一百多年的将门,在这一百多年了,种家与姬家两家携手度过了不少难关,期间有好几次北周南下,都是种家人带兵,把北周挡了回去。
而李信对种家的观感一直不错,是因为当年与种家的老将军种玄通,结下的一点善缘,还有种家的那位长孙种衡,给李信的印象也十分不错。
但是种家军现在的做法,着实惹恼了李信。
起先李信数次向云州城求援,种家军始终无动于衷,从头到尾没有哪怕一兵一卒出关接应李信,这还罢了,好容易李信从关外回来了,种家军的人却把他们当敌人看待。
李信这一拳几乎用尽了全力,打的极重,种武躺在地上,弓着身子,额头上满是冷汗,缓了很久之后才缓过来,稍微好了一些之后,这位种家的长子勉强从地上爬了起来,一只手捂着腹部,另一只手对着周围剑拔弩张的种家军挥了挥手,勉强道:“都……退下。”
护卫在他身边的种家军,闻言立刻低头应是,收刀入鞘之后,站在了种武的身后。
种武依旧很不好受,他捂着肚子,抬头看着李信,苦笑道:“若是种家有意为难太傅,当初也不会把云州城的马统统借给太傅,只是京城那边……已经知道了太傅出关的消息,特意有诏书下发,要云州城小心……这一支出关的骑兵……”
种武话没有说全,但是话里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意思是朝廷生怕李信出关之后会勾结鲜卑人一起攻破云州城,彻底消灭大晋在北疆的防卫力量,所以才让云州城小心戒备。
靖安侯爷两只手拢在袖子里,面无表情的看着种武:“跟我出关的人,都是京畿禁军,沿途还有国舅爷谢岱一直跟着,按理说我们走到哪里,做什么事情,谢岱都会与朝廷说清楚。”
“请种将军说清楚,我们如何就勾结鲜卑人了?”
种武哑口无言。
这会儿他腹部已经没有那么疼痛了,他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开口道:“太傅,种家也是奉命行事,下官已派斥候四下查探了,如果城外一万多禁军身后没有鲜卑人跟随,他们卸甲除刀之后,就可以进城了,到时候如何处置,就是京城的事情,与我种家无关了。”
说到这里,种武抬头看了李信一眼,满是歉意的低头道:“太傅这些年战功赫赫,种家一直很尊重太傅,万不敢为难太傅。”
“我等在关外辗转数月,杀敌数千人,缴获了几千匹战马,把鲜卑诸部弄的四分五裂,无论怎么样都可以算是大胜。”
说到这里,靖安侯爷一声冷笑。
“老子做官做了十几年,还是第一次听说,凯旋的将士进自家城池,要先缴械的!”
说完这句话,李信又看了一眼种武。
“除此之外,种将军是不是还要把我捉起来,押送京城啊?”
“不敢。”
种武被李信说的,脸色有些发红,他低头道:“种家只是奉诏行事,绝不是要对太傅如何如何,朝廷只说让种家小心关外的这一支骑兵,不曾说要对太傅如何。”
“请太傅体谅下官……”
李信面无表情的看了看种武,然后脸上露出一抹讥笑。
“早年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何我恩师立下泼天的功劳,却被关在京城里几十年动弹不得,种家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却依旧能稳稳的坐稳大晋第一将门的位置,到现在这件事我终于想明白了。”
“原来是这世道,容不下做事的人。”
说完这句话,李信不再理会种武,扬长而去,临走之前,他淡淡的说了一句。
“我带出关外的人,此时都在城外,种将军自己去跟他们说罢,他们要是同意卸甲除刀,你便放他们入关,他们要是不同意,种将军一刀杀了就是。”
老实说,李信只带了这些禁军几个月的时间,感情不是很深,这些禁军的死活跟他基本上没有关系,说句不太好听的,就算这些人死光光了,那也是京畿禁军的损失,朝廷的损失,跟他基本上没有关系。
他之所以这样气愤,也只是要争一口气而已。
种武看着李信的背影,先是微微叹了口气,然后对着李信远去的方向作了个揖。
“李侯爷本来是可以成为第二个叶帅的……”
……………………
李信等人是下午到达的云州城下,李信与种武交涉过后,种武亲自出城门与叶茂商谈,随后禁军的人慢慢开始卸甲,缴械,到了晚上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分批入城了。
叶茂满肚子怨气,他当着种武的面,把自己身上的甲胄脱了扔在了种武脸上,连叶家祖传的那柄长枪,也被他丢到了种武面前,然后怒气冲冲的进了云州城。
种武叹了口气,吩咐手下人把叶茂的甲胄兵器妥善保存,开始分批迎接这些禁军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