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秋,你没事吧?是不是压疼你了?”
女孩赶忙站起身来,丝毫没有注意裙角金线还挂在吃窗边,弯下腰挽住了他的胳膊,将他给扶了起来。
片刻后,苏鹤予那张苍白的俊脸仿佛才缓过神来,看着她焦急的神色,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比那淮南的柑橘还要甜上几分。
“献秋,你有哪里不舒服,让我看看。”
宋知栀有些懊悔地说着,扶着他的胳膊将面前的男人视作那易碎的琉璃,左瞧瞧右看看,只见那背后渗出的血迹染红了那后背贴着的中衣,鲜红逐渐蔓延,有些触目惊心。
她正想扶着他去那榻前坐着,就突然被男人按住了肩膀。
那张虚弱的脸越靠越近,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胳膊抬起环抱住她似的,朝她身后伸去。
宋知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红着脸轻轻抵住了他贴上来的胸膛,娇软的嗓音也带着娇羞。
“献秋,你......你受伤了,我们这样不好~”
轻缓的尾音含着期待和担忧,话音落下片刻后,靠在她身上的男人便轻笑出声,语气虚弱又被她逗得轻松了些许。
“太后在想什么?”
刚刚情急之下以身作盾的疼痛被这突然滑稽的氛围给缓解了许多,苏鹤予冷白如玉的指尖轻轻环过她的身子,将她裙角上挂在窗边的金线给拨弄了下来。
说完,便捏着那缕金线在她面前剪断了,温凉的手掌轻轻托起她的小手,将那金线放在了她的掌心。
指骨握着她的指尖轻蜷着,短暂相触之后又相离,却让宋知栀的心情也跟着阳光起来,抬着小脸看着那60%的进度条,就知道,这男人心中大概已经明白了他自己的心意。
也不枉费她如此明目张胆的偏爱。
“唉。”
女孩故作失落地叹了口气。
脑海中喜欢看热闹的某系统君最先按捺不住。
【宿主在惋惜吗?嘻嘻,不能带伤爱爱哦~】
“系统君,你能不要每天看那些黄色废料的书籍漫画吗?多看些健康绿色的东西,洗涤一下你内心的污浊。”
【嘤嘤嘤,难道我说错了吗?宿主变得好高大上,留本系统一个看破文的在村里放牛~】
“当然不是。”
察觉到女孩情绪上的失落,苏鹤予并不明白原因,便心直口快地问出了口。
“因何叹息?”
宋知栀眼睑耷拉着,小脸上满是落寞,手却是挽着他的胳膊,不容拒绝地将他扶到了那案几后的坐垫上。
正要坐在他身旁时,被他隔着衣袖拉住了手腕,从桌上那刻着海棠花图样的木盒中拉出了窄小的暗格,那小抽屉上放着一方浅蓝色的手帕,面料精细。
苏鹤予将帕子铺在旁边,才拉着她坐下。
“这是哪个姑娘送你的手帕?如今我坐着合适么?莫要人家吃醋生气了,我可就成了罪人了。”
女孩娇软的嗓音中有些阴阳怪气,淡淡的吃味明晃晃地露在脸上,半分都不屑于隐藏。
男人苍白的薄唇轻启,目光看着窗外那渗进来的月光,声音轻浅。
“这是我娘的,你放心,我未曾用过,是干净的。”
“献秋,你是不是很喜欢我啊?”
宋知栀左胳膊肘支撑在桌边,歪着头靠在手背上目光灼灼地望着他,琥珀色的瞳孔中盛满了期待的碎芒,亮得他有些心慌。
这种事情他怎么敢承认呢?
这份藏在他心中阴私角落里的,肮脏的心意对她来说是要人命的东西,他不敢说。
苏鹤予嗫嚅着唇畔,轻敛眼眸,极力压抑着思绪,用先前清冷的语气不自然地将那渐渐不清晰的界限描绘勾勒。
“太后慎言,臣这到底是腌臜之地,怕脏了太后金贵的身子。”
“我从未觉得献秋脏,我可是将你视作珍宝的,你若是愿意多看我几眼,我便心生欢喜,献秋不知道,你刚刚过来救我的时候,我心中是高兴的,因为这说明你将我放在了心上,可我又是难受的,我不希望你为我受伤,半点都容忍不了。”
女孩直白的话令他错愕在原地。
虽然他听到很多次她说这些信手拈来的情话,先前总是以为她不过是在逗弄自己罢了,等她腻了就好了。
谁知在天牢中她不顾安危替他开脱,甚至还不顾及形象翻窗只为了见他。
他说过不喜她毫无分寸的样子,见面时她便变得规规矩矩,除了口头戏谑几句,再也没动手动脚过。
苏鹤予看得出来,她对他真的是用心了。
可他凭什么呢?
“什么腌臜身份,我只知道,你不喜欢我轻浮,我便收敛,献秋我依着你,只是希望你开心些,你看不出我的心意嘛?为何还要说这些令人伤心的话?我也是个寻常人,屡屡被你拒绝,也是会难过伤心的,你就不能......不能顺着我,哄哄我吗?”
说到最后,女孩的尾音都带上了委屈的哽咽,像只被人遗弃的小猫般耷拉着红唇,让人心软得一塌糊涂。
苏鹤予伸出手想抱抱她,最终只是落在她的发顶,轻轻抚了几下,温柔地放软了声调。
“对不起,是献秋失言,太后别气坏了身子,都是我的错。”
“呜呜呜......我这么喜欢你,你都不能对我坦诚些吗?”
宋知栀注意到了他变换方向的手,便一头扎进了他的怀中,埋在他胸前的衣襟间,带着哭腔的嗓音沉闷又委屈。
女孩哭得肩膀都跟着一颤一颤的,不顾形象地用他的衣衫抹着泪水,他看着便心疼得不行。
便妥协地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抚着她的情绪。
“献秋确实存了那样的心思,说出来也只会给太后徒增烦扰,臣不想让你被那些下人们说三道四,你是太后,献秋只是个内官,还是个随时会丢命的棋子。”
“什么心思?呜呜......你只是哄骗我是不是?”
“没有,我心悦你,献秋对太后起了杀头的歪心思,你对我越纵容越坦荡,我便越恨自己,如何能这般亵渎你?都是献秋的错,不哭了好不好?”
他即将出使峻城,此去是必死之局。
苏鹤予心中宛若明镜般清楚得很,他本该狠心地推开她,保持着之前疏离的态度,这样等他死了估计也不会太过伤心。
可是偏生看着她哭,他便什么办法都没有了。
女孩抽泣地抬起下巴,那双秀美的眸子含着湿润的水珠,泪眼模糊地吸着鼻子,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让人忍不住想要纵容。
她伸出手往上缓缓游移着,轻轻抚上他的脸颊。
“若献秋在乎的是这太后与内官的身份,不久后,将不复存在,我方才说了,我见不得献秋受半分伤害,新帝无能,袁相奸佞,我要替我们,替朝中忠良搏一搏。”
苏鹤予顿时睁大了眸子。
“不可,你这是在拿命赌。”
“献秋此去峻城,不知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再见了,等下次见面,我们便化作民间寻常夫妻,厮守到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