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尔朱荣、高欢之英明,万一扣留李神轨,咔嚓一刀,太后等于折了一员大将。
想到此处,忽然笑道:“大将军大怒,太后派去的钦差莫不是个宦官?”
李虎笑道:“黑獭将军聪明,这太后差遣去给大将军宣旨的正是一名宦官。”
宇文泰心道:“这便难怪尔朱荣大怒了,尔朱荣平素最瞧不起宦官之流,太后连个名臣都派不出,如何能令尔朱荣满意?”
李虎接着又道:“那宦官不知死活,大概是等了良久的缘故,正自有些不耐烦。”
“看见大将军现身,不由得大喜,大声唱道尔朱荣接旨。”
宇文泰哈哈一笑,道:“这宦官好大胆子,居然敢直呼尔朱荣姓名?”
想来也是之前不曾任过钦差,头次任了这等殊荣,所以要摆架子,不知礼仪,不称官爵。
李虎笑得打跌,道:“可不是么?尔朱荣径直走到那宦官身前,神色端肃。”
“那宦官见他并无下跪接旨举动,心中有些惶惑。当下,又唱了一句尔朱荣接旨。
宇文泰叹道:“有句话叫做不作死便不会死,这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李虎又道:“尔朱荣这时已经走到他面前,冷冷问道天子诏在哪里?”
“那宦官见尔朱荣的目光如鹰一般,棱棱生威,又听尔朱荣声音不善,这才惧了。”
“两边军官们仓仓仓仓的拔刀半出鞘,更将他吓得魂不附体。”
这种阵势,久居宫中的宦官有几个曾经见过?
宇文泰喝一声:“精彩,对付这等鼠辈便该如此。”
李虎道:“那宦官战战兢兢袖出诏书,看着尔朱荣,尔朱荣站着不动。劈手从他手中拿过诏书。”
他手脚比划,一时叙述得兴起,简直眉飞色舞,唾沫横飞。
宇文泰听得也觉有趣,便示意他继续。
李虎接着道:“那宦官吓呆了,站在那里,一时不知所措。尔朱荣眼睛一瞪。”
“那宦官战战兢兢又犯了一个错误道大将军应该跪……跪下接旨…….”
李虎说时,故意模仿那宦官窘迫之状,甚至连那宦官支支吾吾、战战兢兢之态也模仿的惟妙惟肖。
宇文泰不由得哈哈大笑,道:“这宦官还敢叫尔朱荣跪下,尔朱荣一定气急,将诏书看也不看,撕得粉碎。”
李虎道:“正是。”
脑中回想那宦官吓得面如土色,情知毁诏是多大的罪名,多大的不敬,可是却偏偏不敢多说一句嘴,只是两腿发抖,几乎站立不住。
尔朱荣本来便生的威风赫赫,铁目钢眉,一般将领在他面前甚至都不敢与之对视。
一个宫中不更事的宦官如何在他虎威之下,吓到何等田地,自然是可想而知。
宇文泰问道:“接着如何?”
李虎模仿了尔朱荣的口气,道:“尔朱荣说诏书?诏书个屁?天子何在?听闻弄了个女儿身当皇太子。”
“这等掩耳盗铃之举,不怕天下耻笑么?怎么?一个才刚出生的女娃儿也能下诏?
宇文泰叹道:“那宦官必定张口结舌,哪里回答得上来?”
李虎笑了笑,道:“是啊,尔朱荣见那宦官嘴唇抖抖索索,却说不出话来,凑到他脸前,大吼:回答我!”
“他这一声如同在那宦官耳边打了一个霹雳一般,那宦官吓得屁滚尿流,尿液都吓了出来,顺着裤裆湿淋淋的流了一地。”
宇文泰想见那宦官当时情状,不由得莞尔。
李虎模仿那宦官腔调,道:“那宦官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几乎是哭喊着大、大将军所问,奴才不知道.......奴才是真的不知道......”
宇文泰叹了口气,如果不是太后肆意杀戮,洛阳危如累卵,京城派出去的钦差又怎么会沦落到这般田地?
人必自辱而后世人辱之.......
尔朱荣毁书扯诏,看着像是宦官惹怒激愤之举;
实际上,这十之七八是尔朱荣刻意为之,挥师入洛阳,已经是弹指之间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