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太后笑了笑道:“本宫也是听说,皇帝今日,自下了早朝,就一直在御书房批阅奏折,想来是辛苦得很。原本早该过来看皇帝的,只是有些旧疾发作,就宣董太医来给本宫诊看,所以拖到现在才能过来……”
赵构闻言,忙关切询问:“母后哪里抱恙?可有大碍?”
韦太后摆摆手道:“诶,上了年纪,就是不中用。不是这里疼,就是那里疼的,也没什么的……啊,说起董太医啊,不愧是神医的弟子呐,医术精湛……只是可惜,即将告老还乡了……”
赵构听后,先是随口的道了一句:“噢,是吗?”
转而,他想了想,接道:“也是,董太医的年岁也不小了,是该颐养天年了……”
却听韦太后轻叹一声道:“能安安乐乐的颐养天年当然是好,可是……”
说到此,她停顿了一下后,接着道:“方才,董太医替本宫诊看时,本宫见他的神情有些恍惚,眉头也始终是紧锁的……想来,也是对女儿痛心疾首啊……”
赵构听后,默然的捋了捋须。
韦太后瞥见后,继续道:“莫要怪本宫事多……皇帝不能只顾着傅侍郎,也得顾着些董太医父女才是……”
赵构点点头道:“母后提醒的是,朕自是会顾全到的……董太医既告老还乡在即,朕除了赐他金银良田,还会用御用马车送他回乡,以示隆重其事。再就是,赐予董月卿一份丰厚的嫁妆,以供她,日后风光大嫁……”
却听韦太后冒出一问:“她虽然是替嫁,但她是不是与傅侍郎拜过天地,喝过合卺酒?如何还能嫁于他人?”
赵构微一愣后,待要说什么,却听韦太后说出另一个问题的所在:“自古以来,妇人再嫁,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事。不过,董月卿是替嫁,又另当别论。她的名声虽有损,但名节还未失。以完璧之身嫁人,本无可厚非。可既拜过堂喝过合卺酒,在名义上,已算是人妻。若要另嫁,是不是得有傅侍郎出和离书?可与傅侍郎对过八字的,是蓉公主,婚嫁的契书上,写的也是蓉公主的名字,蓉公主却又没嫁,你让傅侍郎如何写这和离书?可若不出和离书,董月卿的身份又该是个什么说法?”
赵构听到此,既有些恍然,又感头痛加剧,遂甩出一句:“这倒还真是件伤脑筋的事……”
转而,他又作气恼:“哼,都是赵蓉闯出来的祸!却要朕来给她收拾残局!又累及这么多人,真是可恶之极!”
无痕见状,待要劝说,但被韦太后抢白道:“皇帝也不必太过恼怒……蓉公主毕竟年轻,面对要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她当然是百般不情愿的,情急之下,才会想出这么一招来,那董月卿竟也跟着一起闹……”
她说着,笑了笑后接道:“当然,她是碍于蓉公主的身份,又加上,她们是手帕交,才会这么做的……”
旋即,她意味深长的补充了一句:“然,傅侍郎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又是世家子弟,还生得如此俊朗,也就是蓉公主过分挑剔未将其看入眼,若换另个女子,安知不会将其看入心?”
赵构此时心里另有计较,并未在意到韦太后这句话的含意。
韦太后则给了赵构一个看破不说破的笑容后,提议道:“其实,皇帝无需头疼,有时候,有些人,有些事,将错就错,未必不可……皇帝不如就收董月卿为义妹,赐封郡主。那傅侍郎也就是郡马爷,不也是美事一桩……”
赵构听罢,向韦太后报之一笑后,说道:“母后固然有成人之美的心,但傅天华本就因为替嫁的事迁怒于董月卿,朕若再来个将错就错,岂不是火上浇油?届时,若令傅天华再次感到受辱而暴怒,我皇家的颜面可真就荡然无存了!”
韦太后闻言,脸上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不虞后,笑问道:“那皇帝又有何两全其美之法呢?”
赵构作寻思状片刻后,说出了最终的决定:“既然,是我皇家有所亏欠,朕思来想去,还是加封傅天华为工部尚书……”
韦太后听罢,脸色一冷后,复露出笑容道:“既是封官,那便是朝政上的事。就不是本宫该置喙的了,以免让人诟病后宫干政。”
对此,赵构待要说些什么,但见韦太后,以犀利的眼神,斜睨了一眼无痕后,起身道:“夜已深,皇帝切记保重龙体,该早些就寝才是……”说罢,微拂衣袖,转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