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君凌风在朝堂上宣布要为小太子招募少傅,发榜西华各地,贤者皆可一试。
当这个消息传到竹居的时候,凤千澜正在习琴,近日来她发现柳梦如的这把瑶琴弹奏起来十分顺手,对于内功的修**有助力,闲来无事时总有拨弄一番。
之桃“先生,小太子已经有了三位学识渊博的师父了,陛下还为小太子招募少傅?”
一曲映月终了,凤千澜凝神看着琴弦,她不知道君凌风此举何意。在西华待了近两个月,这是她突破的好机会“可能是小太子顽劣,需要一个时时陪着在他身边指点的人罢。之桃去替本公子报个名。”太子少傅,她志在必得!
东宫,正殿,君子钰正在端坐在椅子上看书,杏黄色的宫装穿在身上,减去了孩童的天真,带着成人的沉静。小小的侧脸,线条刚毅,与某个人有两分相似。
君凌风就站在屋外,目光约过轩窗,落在那个小小的身影上,专注地看着什么。
“陛下,不进去吗?您要去进屋,太子殿下会很开心的。”一旁侍候的公公问道。
君凌风罢罢手“不必了,学业重要,朕就不打扰他了。让东宫的宫人照顾好他。”
“喏。”
发生在窗外的这一幕,君子钰并不知道,他拿着书读来几句,就开启了神游模式。这些时日以来,宋哥哥总是提起一个叫凤澜的先生,说他武艺如何,才学如何,其人如何……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宋依斐少年自负,放眼长安城中能让他另眼相看的实在不多。这凤澜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他好想见识一下什么叫青衫桂水香,远去飞雪过书堂的风姿。
于是悄悄召来太监,换上便装出了宫门。
“宋哥哥,你带我去吧。你瞧我一日跟着太傅学史册国略,一日跟着宋伯父学武艺箭术,好不辛苦。宋哥哥对子钰最好了。”君子钰到了宋府将宋胥定下的功课都按质按量习完了,这会就来劝宋依斐带他去竹居,见一见那舟山行走。
他一双漆黑的眸子湿漉漉地看着他,眼珠提溜的转着,买的是一手好惨。宋依斐被磨的不行,又想几日未曾去竹居了,就道“好好好,我带殿下去,只是凤先生喜静,殿下去了可不要闹腾……”
宋依斐的话还没有说完,君子钰抢先,举手发誓“我保证乖乖的,一定听宋哥哥的话。”
于是竹居一人行,变成了二人行。君子钰人虽小,可已经学会了骑马,在武道上面,他好像有天生的本领,上手快,且学的精,连宋胥也经常夸他是个练武的好料子。
两人策马奔腾,北风呼呼在耳,斗篷飞扬,已是初冬。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那一朵朵冰凌花,在冬日里永恒,君子钰策马经过,踏碎一地花香。到了竹居所在的山下,雪景更加美丽
山尖白头,矮松上挂满晶莹,嫩绿躲在叶下。越往山深处去竹叶沾,竹茎粘霜,层层剥去,是一叶莹莹。一路美景,让君子钰看出了神。心道:这凤先生真会挑地方,不怪当日选个住宅也要劳师动众了。
连日大雪,竹居四周为白雪所盖,青绿的颜色偶尔露出,一片幽静之美。凤千澜手中拿着一个汤婆子,披着披风在雪地里行走。玉山亘野,琼林分道。
烟雾缭绕,一路漫肆,遥遥相接,浑然一体,清幽淡远却绝不孤凄冷。
此时天空中还下着小雪,素雪如鹤的羽毛轻轻飘落,清风入袖,凤千澜行走在雪地之中,怀里是一封来自南唐的书信。信上的字如顾熠城的人一样,温润其玉,如沐春风。
夜深处,雨雪霏,起风时。短短九个字,道尽无处思念。凤千澜嘴角荡起笑意,心道:这个人,想她就好好想她,这么诗情画意,让人酸了牙。不过她心里很是受用,此时独身行雨于山野间,怀着揣着的这封信就像顾熠城陪在她身边一样。
忽而想起,那时少年,蒋漱兰与顾熠城在终南山下的小镇里,也赏过那样一场雁血纷飞的景。
“先生去林中赏雪去了,还未回来,两位公子请回吧。”
凤千澜去踏雪寻梅了,让宋依斐与君子钰扑了个空。
“那劳烦之桃姑娘告知幼安一声,依斐来过了。”宋依斐执手行礼。
之桃福身“公子多礼了,奴婢自会转达。”
“啊?先生居然不在吗?”君子钰策马迎雪而来,却不见那神乎其神地凤先生,失望极了。
宋依斐点点他的小鼻子“乘兴而往,败兴而归,何必见凤!走吧,小殿下,该回宫了。”
君子钰之好随着宋依斐回去了,但那一片幽绿在他心底久久不肯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