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爆惊人”是需要精心布置的炸药,采用震动式引爆方式。
首先把炸药藏匿于郎显尸体上,用引线连接座椅四脚,并在二丈内的地下埋好暗线。一旦产生明显震动,触动椅脚引线,便能起爆炸药。
这种方法隐蔽,诡诈,杀伤力强,符合杀手的风格,也是“满天星,亮晶晶”缺少的手段。
火器与炸药向来是雷门绝招。
“算通”潜伏江南霹雳堂六年,才偷学到雷家的独门火药,并进行改良设计,精益求精。
他每次设置“一爆惊人”,都会用带滑轮的绳索缠在腰间,先将自己悬吊离地,在空中完成安装炸药,埋线伪装,放置机括。
“算通”是暗杀专家,亦是爆破高手。
他自信能暗算成功,除非对手事先有所察觉不入圈套。或者对方身怀绝世轻功,像羽毛般轻若无物,拥有踏雪无痕的身法,不触发机关。
显然西门小车擒贼心切,既没发现机关,更无绝顶轻功。他一脚踩到地面就触动暗线,登时引发猛烈的爆炸。
他并非一点防备没有,而是面对这种情形,完全不知该怎么去防。
那不是拳脚掌腿,刀剑枪棒,亦不是暗器毒药,奇门兵器,或其他下三滥的偷袭。
这是令人粉身碎骨,魂飞魄散的毁灭。
爆炸怎么防?
轰鸣声起,郎显第一个被摧毁,全身炸的血肉横飞,支离破碎。
他猝惊。
骤吓。
瞬刹间,耀目的火芒令其闭目,彻天的轰响使他耳鸣。
他眼前一黑,脑海空白,愣在原地。
炽热的星火交迸,炙烈的气浪卷腾,爆炸的威力铺天盖地涌向自己,要将他撕裂,扯碎,抹去……
就在西门小车惊与吓之间的一刻,千钧一发的一刹。
他忽然脚下重心不稳,跌飞出去。确切的说是被人撞开,顶离爆破的范围。
撞开他的人当然是西门烈。
这一撞,也替他捡了一条命。
西门小车脸上被火星一烫,兀然强睁开眼,堂内已是赤焰盘龙,火蛇疾走。
他头晕脑胀,隐约间可见父亲在火海之中。正与袭卷而来的火势搏击,和汹涌的炸劲拼杀。
西门烈疯狂挥动双臂,犹如两座风火轮,根本看不清招式。
他招法极简练,就是全力摆动双锤。
虎首铜锤不停发出厉啸,熊头铁锤不断响起狂吼。双锤抡动间,带起强猛的罡风,形成一道火势难侵的屏障,将冲击波硬生生扛住。
西门小车运目再看,瞧见父亲身上至少有五六处在流血,三四处焦黑。但手里的锤却越挥越快,越挥越勇。
“虎首”与“熊头”交汇时,赤焰与烈火仿佛被这两头猛兽给吞噬了,压制了。火势顿时减弱,炸劲已然抵消。
西门烈宛如战神,斗志狂炽,战意澎湃,顶住“一爆惊人”。
堂外的算通正沾沾自喜,食通则洋洋得意,干掉“捕将”算得上一件高兴的事。
“瘟神”定会重重奖赏,在组织的地位得以进一步提升,身价自然水涨船高。
然而,二人脸上仍挂着笑容时,一柄被金色火苗包围的铜锤,陡然飞砸他们。
劲风激荡,声似虎啸。
忽地,二人倏分躲避。食通一式“狡兔三藏”,身形一矮,就势一滚,紧接一跳,三次转换身位,干净利落。
此刻,西门烈已破火而出,他身上带着伤,冒着烟,烧着火,胸怀怒气,眼含恨意,径直扑向食通。
他居然没死!
食通震惊不已,他甚至闻到一股浓烈的焦味,裹挟着暴烈如火的杀气。
西门烈犹如大鹏展翅跃入半空,一式“泰山压顶”手里的铁锤呼啸而下,重击砸落。
“轰”的一震,锤落,地开裂。食通提气往后倒翻,险险避开重锤。
西门烈一击打空,不容对手喘息,顺势拖锤前掠,身子前倾,以肩膀顶撞后撤中的食通。
另一边的算通,见机手腕一抖,三枚“火蝉”犹如三点蓝火,飞射西门烈背心。
“火蝉”既是暗器,也是火器。
他的出手同样:快,准,疾,丝毫不留情。
“乒、乒、乒”三声。
西门小车拦在中间,掷出手中的单流星,凌空连甩几下击打,三点蓝火闪了闪,炸了炸,便消失不见。
为何一个都没炸死?
食通见同伴失手,一失再失。西门烈又欺近身前,甚至对方身上的衣裤,尚有七八处蹿燃火苗,胡髭上仍有没熄灭的火星,他却全然不顾,拼命猛攻。
这人是来拼命的。
食通不想拼。
他是杀手,善于暗杀,岂会正面与人硬拼。
食通决意先撤,旋即旱地拔葱,紧接着鹞子翻身,翻过围墙。
自己的轻功在“瘟神”八名手下中,仅次于“青龙”,高于“小耗”和“喜神”,所以才有他们四组搭档。
“青龙”精于易容,轻功好,“白虎”负责突击。
“亡神”擅长“盲雾”,轻功好,“喜神”负责暗杀。
“小耗”长于侦查术,轻功好,“大耗”负责清场。
自己轻功自然不弱,且嗅觉灵敏,“算通”负责安装机关。
他们一贯两人一组,配合行动。
西门烈武将出身,马上功夫,陆战本领好。但身法是短板,又负伤在身,断然快不过他。
食通想法没错。
但错的是,他遇到的是西门烈。
他翻墙,跃瓦,跳落,足未触地,身后的墙体遽然被击穿个大窟窿。
“熊头”撞穿围墙,震开墙面,惊雷般砸中食通。他的胸膛像圆鼓一样隆起,后背深陷出一个大坑,脊椎骨发出树断般的折裂声,听的人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