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栀没有说话,自行坐在了上官贤的对面。
两人一人执白一人执黑,先后落子。
南栀自幼学棋,其棋艺乃南父所授。嫁进侯府后不曾摸过棋子,最近得空了才翻出几本珍藏的棋谱看。
上官贤喊她来下棋,她一开始还有些紧张。可这棋下着下着她发现了不对劲。
上官贤好像根本不会下棋,又或者说他下得好一手臭棋。
南栀没有多想,一步截杀彻底断了黑棋的生机。
“承让。”
上官贤看南栀与他下棋棋风凌厉,还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这个老头子。
“好好好,难为少夫人和我这个臭棋篓下了一盘棋。”上官贤也纳闷,他自幼学什么都比旁人快,怎么偏偏就是学不会下棋呢。
“上官大人心里惦记的事情太多,自然静不下心来下棋。”南栀没有拐弯抹角,一语道破了上官贤的身份。
闻言,上官贤脸上的笑饱含深意,“少夫人还真是慧眼如炬。”
当初在庄子上,南栀曾去找陆凌舟帮忙,当时不小心在他的信函里看到了“上官贤”的姓名。
她觉得这个名字耳熟,回去后便让殷大去调查,这才得知上官贤竟是江南道的黜陟使,主司监察和评估当地官员,并向朝廷提出相关官员升迁或贬黜的建议。
黜陟使一职由先帝创立,如今却成了梁帝的掣肘。
南栀隐约记得前世,陆凌舟似乎就是亲手斩杀了两朝忠臣上官贤,才会成为天下闻名、人人喊打的大奸臣。
估摸着日子似乎就是今年。
南栀心一沉,这位即将命不久矣的两朝忠臣找她,难不成以为她和陆凌舟关系匪浅,想抓她相威胁?
不对,人家好歹是个忠臣,不干这种龌龊事。
那又是为了什么?
“上官大人请了住持师父做说客,想必也费了不少口舌。不知上官大人为什么,非要见我呢?”
南栀一边说话一边慢条斯理地收拾棋子。
上官贤观她心神镇定,猜想她肯定知道自己所为何来。
别说,这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与他认识的那位故人还真有三四分的相似。
“此次越城之行,我瞒着所有人。只是…想和凌舟那孩子私下见一面。”提起陆凌舟,上官贤的双肩微微下垂,言语里也带了几分叹息。
南栀拧起眉头,在上官贤出言前提前打断,“上官大人,我与陆大人不过是泛泛之交,上官大人若是想让我托话给陆大人,我可实在承担不起。”
她自己尚且还有安远侯府那大一堆烂摊子没有解决,可不敢再掺和官场上那些明枪暗箭。
上官贤也知南栀的难处。
毕竟现在朝堂上的人都知道,陆凌舟如今是梁帝手下的一头恶犬。而他们这群先帝留下来的老臣,就是梁帝的眼中钉、肉中刺。
他和陆凌舟分立两端,中间隔着天堑。
可有些话不说,就没有机会了。
“我与少夫人在径山寺相逢终是缘分,不知少夫人可有耐心,听我这个糟老头子发几句牢骚?”
南栀半垂眼眸,终是没有起身离去。
上官贤放心,长吐出一口浊气,周身散发出沉沉暮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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