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为何听到这甚至有些阴森的声音,她竟会莫名的生出一阵暖意,在王媒婆面前一直防备的心,瞬间柔软下来。
她和王媒婆都不约而同地转头看过去,只见门后阴影处站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小妇人。
小妇人长得清秀端庄,气质从容优雅,身穿浅蓝色翠烟衫配罗裙,虽然洗的发白,细微处可以见做工的精致。
不等唐半夏的脑子开始在回忆里搜索这个人,她鼻子本能地发酸,上一步伸手拉住小妇人,脱口而出喊道:“娘。”这是原主的娘,季佩兰。
王媒婆拍了拍胸脯:“哎哟喂,季娘子,你走路怎么没个声响,吓死个人咯。”
季佩兰一脸严肃地看着王媒婆说道:“我事前不并曾知晓,这门亲事我是不会承认的,半夏也绝不嫁陈家。”
王媒婆先是一愣,然后冷笑道:“瞧季娘子这话说的,虽然唐书言是上门女婿,可半夏毕竟跟着他姓唐。半夏的亲爹没了,她奶奶还没有这个做主的权利了?何况是你家半夏自愿嫁给陈家的,可没人逼着她。”
“咳咳,咳咳。”季佩兰气得说不上话来,一阵咳嗽,脸色更白了。
“半夏都去跳崖寻死了,又怎会自愿卖身给陈家那痴呆儿子做妾,定是你忽悠威逼她的。”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唐半夏看到林罡满脸怒气地走过来,后面还跟着位一身青色长裳背着药箱的长胡子老伯。
老伯拍了怕林罡的肩膀,走上前,摸着胡子:“季老生前在方圆百里广开义诊救了多少人,就连县令的公子都受过季老的恩,你这般强硬把他外孙女卖去给人家做妾,县令恐怕都不会饶你了。”
王媒婆脸色一变,叉腰说道:“李郎中,你何必吓唬老婆子我。陈家可是拿着卖身契的,上面白字黑字的是有半夏的签字和红手印的,这可造不得假。不信你们自己问她。”
林罡不敢相信地看着唐半夏,着急问道:“半夏你说到底是是怎么回事?”
李郎中看着唐半夏,眉眼之间满是慈祥,轻声道:“实话实说,伯伯在这里给你做见证。要是你有什么委屈,伯伯定会帮你讨回公道。”
林罡挺胸说道:“李伯的哥哥可是里正,半夏你别怕。”虽是对唐半夏说的,可林罡却看着王媒婆。
唐半夏心里把事情理得七七八八差不多了。原主家的爹和外公都意外死了,娘一直重病缠身,家里只进不出,靠变卖钱财生活,如今只剩下这一套房子的光鲜。娘的病还在加重,别说买药,就连买米都钱都拿不出了。于是在原主奶奶的怂恿撺掇下,原主把自己卖给了镇上的富户陈家做妾。
唐半夏想了想开口道:“字确实是我签的,手印也是我按的。可是奶奶骗我,说签了就有钱给娘治病,可我连半个铜板都没拿到。我也不知道要嫁的人是个傻子,还是做妾。要是知道,我也断不会签这字的。”这话倒不是唐半夏纯胡编的,原主奶奶把卖身的银子全昧下了,说是替她先保管着。
李郎见状,低头思索了一会儿道:“即是嫁人,你们这事瞒着半夏娘,本就做的不清不白。半夏的家世即使嫁个其他富户做正头娘子也绰绰有余,既然这样,你卖老夫一个人情。唐家把钱退给你,这门亲事就算了。陈家买人给傻儿子做妾,自是不会要求太多,那些地方愿意嫁到陈家的定是不少。以你的能力,不是什么难事。”
王媒婆有些许动摇,咬着嘴唇犹豫道:“这.......”
李郎中上前一步说道:“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季老是太医院的院判。”王郎中拱手对着天,“那是在圣上面前都露过脸的人,他在京城是官老爷都要给三分颜面的人。虽说现在孤儿寡母落入低谷,可这不也正是你结交的时候么?你见过那么多人,谁不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卖这份人情对你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何必把人往绝路逼。”
王媒婆眼睛转了一圈,说道:“不是我老婆子把她家往死路上逼,哎,半夏那奶奶,她那嗜赌成性的小儿子。”王媒婆用手背敲着手心,“进她手里钱,怎还能再要回来。你这钱也没有,人也没有,我怎么和陈家交代。”
季佩兰扶着半夏,直起身来说:“这个钱我家出,我把钱还你,我哪怕就是死了,也不会做出卖女儿的事。”说罢,季佩兰深深地看了唐半夏一眼,紧紧握住她的手,生怕别人把她抢了去似的。
王媒婆低着头扣着媒婆痣,也不接话,唐半夏想了想,伸出两个指头说道:“我再多给你二两银子,算是这趟媒的茶水钱,你也不算白忙活。”
王媒婆又露出她那颗大金牙,食指和大拇指捏在一起说:“一共十两银子,我也不强人所难,三天后来取银子,到时候我把你的卖身契也一同带来。就像李郎中说的,就当我结个善缘吧。”
王媒婆转身刚要走,又转过头来笑着叮嘱道:“十两银子不包括半夏说的那二两茶水钱啊,这是还给陈家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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