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无忧不禁噗嗤一笑,垂眼冲他挑眉:
“怕我丧命?周国白虏死绝了,我都不会死。”
小石头:“……”
危急时刻,在场也都是不拖泥带水的人,这临时组的弟妹二人,干脆利索的按她安排行事。
因小石头不愿被人碰,毫不避讳的表达嫌弃和介意,小麦只好小心翼翼的抓着他腰侧衣襟,两汪水眸便冲另一匹马上的姑娘道,
“有劳衣姐姐…石头哥哥了…速去救姐姐啊!”
***
无忧骑马仗剑,冲回忧岁城下时,只见大批黑压压的周国军服、前仆后继涌进城里,几乎与浓墨夜色融为一体。
而城楼上悬着个头颅。其上的烽火台插着黑色的周军将旗,似乎是“宇文”二字。
白虏胡人用着蹩脚的汉语嬉笑着传扬着,那忧岁城门楼子上,挂着被削首的女城主。
而进城的胡虏烧杀抢掠,踹到了原本立在门口的木架子,其上被绑的是女城主血色的尸身,几乎瞧不出人样的躺在铠甲中,谷道破裂五脏外翻、浑身的血迹暗红干涸。
无忧冒死回城,正看见这番惨案。
怒火腾地从四肢百骸燃起,她猛然拔出身背的干将剑,只想下马做个人屠,却憋不住眼前氤氲,视线模糊了一刹,她再伸手拭去泪水,便只能看见乌压压的周军,壮姐瞧不见了……
忽然间,耳边响起一声:“丑鬼是你吗!你去城楼上、把你姐脑袋取下来!”
元无忧怔怔回头,竟瞧见个银甲将军,正持刀砍杀一个敌寇,从黑压压的周军里挣脱出来,冲她望了一眼。
男子单枪匹马,连银白的头盔都染上了猩红,他单只胳膊也甚是有力,怀里是拿红旗布裹着无头的尸身,只露一双小腿和军靴。
正是昨夜的刀疤脸。
元无忧连连应声,为行动方便而收剑入鞘,却才刚转身,就听见箭雨声中,有人嗓音嘹亮:
“奸夫淫妇,且下黄泉做一对苦命鸳鸯去罢!”
周军人堆里被簇拥出个极高挑的将领,语气嚣张跋扈如若山洪烈火,手里头弯弓如满月!
‘咻——铛!’一箭穿破那银甲将军的咽喉。
——银甲将军轰然倒地,他到死之时,仍裹紧了红旗布里、殉国的女将尸身。
元无忧震惊地看着,又一个人死在自己面前。周军气焰熏天,那弯弓之人定是个大将,远不是这小城小卒能抵抗的。
城墙上黑旗猎猎,犹如压城的黑云。
她丢下马匹,拔下背后干将剑冲上城楼。
为了看看是不是壮姐的人头,她爬上城楼,发现黑牙将旗背面缝的黄布上,居然滚金边绣着“周卫国公、宇文直”的字样!
忧岁城内外火光冲天,只有城门楼上一片漆黑死寂。元姑娘身穿的薄衫早已沾满血污,几乎瞧不出本色。她犹如琥珀般通透的双眸里,自眼底到眉睫都被火光照亮。
焚毁一切美好,烧去一切罪恶。
华胥姑娘只是盯着那周军将旗一刹那,便暗暗在心底记下这个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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