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看不懂魏阿绮其人,她知魏阿绮打小老实巴交,不善伪装。可直觉却告诉她,方才魏阿绮并非听不懂她话中之意,而是刻意忽视,顾左右而言他。
时间可以改变一个人,更别提在宫闱里浸淫长大的皇太女了,魏阿绮肯定不似她表面及传闻中那般,就算以前是真憨实,可现如今……一切不过是她自保的手段罢了。
司覆那边的消息,还未传到魏阿艾手中。她心里打鼓,不知道微皇是否会同意伯皇提出的,提前结束质子合约的要求,也不晓得微皇是否会利用“魏阿苟之死”,在子丑国和亲一事上,与伯皇斡旋。
她在路上虽遇见了出使辰巳国的屈苑一行人,她们透出的口风是要向伯皇讨个交代,但具体讨什么、怎么讨,她都一无所知。谨慎如魏阿艾,断不会就此将悬着的心放下。
她方才那般明言试探魏阿绮,表达自己的思乡归国之心,可魏阿绮却未接茬,倒是让她有几分猜测,微皇应是拒绝了让她提前回马羊城的提议,故而魏阿绮才不便当面与她言说。
还是回头与海澜之旁敲侧击地打听一番,看能不能得到些确切的消息。
“也不知阿覆那边如何了……”魏阿艾在软塌上翻了个身,轻声呢喃心中所思。
脑海中浮现出那张英挺冷峻的脸,魏阿艾不自觉地勾了勾嘴角,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黑夜如泼墨,天空不见星月,只有寒风穿过枯枝,声音似呜咽、似哀嚎。
“李大人,您受苦了!”司覆将欲向自己行礼的李邓按回榻上,面容依旧冷漠,语气里充斥着关切。
李邓喘着粗气,额上冷汗渐起,方才那一番动作让他才包扎好的伤口,又晕出血迹来。
“殿下勿……忧心微臣,这……这点子外伤,还要不了……臣的命。”李邓喉咙暗哑,气力不足导致说话也是断断续续,甚是力不从心。
“李大人莫再多言,是覆欠考虑了。”司覆语中很是愧疚,长长地叹了口气,接着宽慰道,“唉……你便在此好生静养,这处是覆的别苑,尚无外人晓得。”
瞧见李邓眼中的询问之色,司覆会意,继续道:“李家众人皆已救出,妥善安置在别处,只是李夫人……得知大人的‘死讯’,在牢房自戕了。”
李邓脸上的惊愕一闪而逝,随即浮现一抹惋惜之色,心中却是漾起几分轻松释然。
司覆敏锐地捕捉到了李邓细微的情绪变化,不知他的那几分解脱,究竟有何深意。
“李大人……覆还是唤您一声李叔吧。待李叔身上的伤养好,我便安排人送您去最大的练兵场,我的军队需要您!”司覆恳切道,殷殷之言如活泉,流进李邓心底的那一潭死水。
李邓面色激动,虎目涌动着波光,郑重地点了点头,以示对司覆的回答,更是表达了自己的感激与忠心。
谁说男子心肠冷硬?他们的情感也照样充沛,只是不显山露水,而是将暗波藏于心里,将骇浪压在胸膛,用真切的行动来疏解胸意,传达情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