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耳莲子汤到凉透了都无人一碰。
李相显出门前带走了羹汤,云彼丘是兄弟,而李相夷是他唯一的弟弟。
他不在乎单孤刀到底死了没有,但他决不允许有人伤害他的幼弟。
柳浮不情愿地被朱曦推出门,然后在外面跺跺脚,只得回房去准备明日去东海的包袱。
“相夷,看到信了吗?”李相夷即使在外人面前满心满眼都是天下大事,可在她眼里,青年此时委屈得都快哭出来了。
李相夷昨夜凌晨才风尘仆仆赶回四顾门,身心俱疲中看到乔婉娩的分手信之后还不能表露出来。
他是四顾门的门主,别人可以脆弱委屈,李相夷不可以。
他的长姐抱住他的脑袋,像小时候那样把他揽在怀里,摸着他的长发告诉他,“谁说武林盟主、天下第一就不能哭,不能委屈,你是我的弟弟,委屈的话,可以在姐姐的怀里哭,就像小时候那样。”
李相夷在李相显重病时,每晚都会窝在朱曦的怀中默默流泪,然后第二日假装没事人的和朱曦出去采药。
朱曦感到自己的腰被青年慢慢搂紧,她的师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一点都没有,就和小时候一样。
但她知道,李相夷在哭,在哭他无疾而终的爱情,哭他苦心经营却一朝梦碎的友情。
朱曦抬首望着房梁,她还记得几年前,他们三兄弟围坐八仙桌边共商大事,而她躺在椅子上直愣愣望着房梁,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柳浮则跪坐在她的腿边把玩着她的手指。
明明大家下山才过了几年,怎么一切都变了?
还有云彼丘,李相夷对朋友不设防,明眼人直接就能看出送糖水的时候云彼丘那不自然的眼神。
明日就是笛飞声和李相夷的生死一战,他们居然在这种时候给李相夷使绊子,是生怕他活着回来吗?!
朱曦甚至都想告诉青年,这四顾门的门主不做了,爱谁谁去,你就做一个逍遥游侠,自在快乐还不用陷入这种勾心斗角的泥潭。
匡扶正义、维护太平是李相夷一直以来的心愿和宗旨,所以朱曦只是想,却不曾提起。
她的师弟有一颗悲悯天下的心,她有什么理由制止他去实现这崇高的理想。
不知过了多久,朱曦感到腰间的手被松开,冷峻外貌的青年眼眶红红,李相夷有些难为情地侧过脑袋,起身。
小脏团子已经变成比她高大许多的青年了,青年的嗓音略微喑哑,“阿阳、师姐,不用担心我,我会把事情处理好的。”然后大步出门。
在推开门的瞬间,朱曦听见,“谢谢,师姐。”
朱曦轻笑一声,回了句,“臭小子。”脸皮子倒是比小时候厚些了,但还是那么薄,不就哭了会儿,哭完就不认人了。
东海之滨,巨浪滔天。
这日的海浪比寻常日子都大了许多,附近的渔民早早的收船,今日出海怕不是老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
渔民见许多江湖人都往岸边涌去,一老人见朱曦面善好心劝告:“姑娘今日海神发怒,浪头可比往常大多了,你看看这天色,老头子不知道你们去海上干什么,保命要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