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伦敦和林宜泉聊起在沪海开餐馆的时候,李乐问了一句,“你说的高档次要多高?”
“高,要足够高,以后在沪海,只要一提文兴,哪怕兜里一文钱没有,都想办法要努力赚钱去吃上一顿的地方。”
“那你这不是饭店,你这是励志故事。”
“怎么样吧?高档餐厅真正盈利的手段,是食材、氛围、服务?是,也不全是,最关键的是在于对有钱人的心里操控,让他们觉得来这里,就是一次身份、财力、格调、品味的全方位展示,成为来这里宴请宾朋最终目的的一个助力。”
“有失偏颇,但不无道理。总之,不挣穷人钱,不挣那些在这里吃一顿饭之后一个月吃泡面的舔狗的钱?”
“对!”
“那投入可不小,而且地方不一定好找。”
所以,这么一找,找到了复兴公园,思南路这里。
路边一个颇宽敞的巷口进去,一扇布满锈迹和铁丝网,挂着“闲人免进”“危楼”“内有野狗”招牌的铁艺大门。
推开后,能容纳四五个停车位还略显宽敞院子里里,几株高耸的大树枝冠延展,遮天蔽日,树下杂草摇曳,枯枝落叶遍地。铁门被推开后,草丛里一阵雀跃,肉眼可见一家三口的保家仙探头探脑,冲李乐几人露出不耐烦的表情,翘着尾巴,一溜烟窜到了围墙边,一晃,消失的无影无踪。
李乐没来由想起那句词儿,日落西山黑了天,家家户户把门关,五爪的金龙归北海,千年王八回沙滩,嘿,回沙滩。摇摇头,继续往里。
两条明显的砖石路,被一层黑色粘腻的泥浆所覆盖,脚踩上去,每迈一步,都要踌躇一番。
鞋底蹭了蹭,隐约可见砖石原本酱红的底色。
砖石路延伸的终点,一栋已经被爬山虎的藤蔓包裹了一半的洋房,二没被占领的另一半,可见米黄的外墙,尖顶红瓦,塔司干立柱的门廊,水磨石踏步已经显不出原本的颜色。
屋顶缓坡,朝两侧外伸的屋檐带着豁口。斜屋顶几扇老虎窗上,窗棂残破,摇摇欲坠,高耸的烟囱斑驳的露着砖,砖缝里的几株狗尾巴草,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的来人。
李乐戳戳郭铿,“这是曹尚说的,好地方?”
“这不是好地方么?交通、环境、周边商圈,历史氛围感。”
“那这房子呢?”
“便宜。”郭铿就说了两个字。
“修缮的钱不算了?”
“产权单位不说了么?可以抵房租,人家目的是找个租户,不让这房子继续这么破下去。”
“然后修好了再把你赶走?”
“这是沪海,而且,真撵人走,那就是抽曹尚的脸,抽曹尚的脸,就是抽老曹的脸,而且,人家不还带着统战的背景不是?”
李乐琢磨琢磨,点点头,招呼来开门的那位大哥,“能进去瞅瞅?”
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好歹没外面这么晚景凄凉的景象,这里许多过去的特色都保留了下来,包括古典壁炉、精美瓷砖。
宽敞的大厅里,天花板和墙壁上,装饰着手绘壁画,虽然有的地方已经破碎,但大部分色彩绚丽的图案却在多年的荒废中保存了下来,用李乐遗传基因里,仅有的那点艺术细胞来看,属于可修复的范围。
壁炉,木制围挡,装饰吊顶,尚存原貌,木地板灰尘遍布,轻踩一下嘎吱作响间留下一个个脚印。
面积不小的三层楼,被三人转了一圈。
开门的那位大哥介绍道,“二几年时候建的,解放前是丑国杜邦公司在这里的负责人的私人宅邸,解放后先是被警备区征用当了家属宿舍,陈市长后来让统计腾退之后,移交给了商业局,前两年又转给了国资下面的一家管理公司。”
“水电煤气什么的,都有?”
“有的,不过得重新整修,不知道管路线路怎么样了。”
“表哥。”
“啊?”
“我觉得这是曹尚引咱们来,然后想给自己揽的活。”
“你这一说,还真有可能。”
“那真要找他......”
“你想不想当大爷?”
“想。”
“嘿嘿,嘿。”
出了门,李乐问道,“文哥,你觉着这里怎么样?”
不管以后怎样,临来时,阿文是被林叔交待了的。
“我只带着眼,然后实话实说,后面具体的,你们和阿泉商量,再之后的,和我没什么关系了。”
听这话,李乐笑了笑,扭头问郭铿,“咱们中午吃啥子?”
“来这里了,当然阿娘黄鱼面。”郭铿一指路边,嘀咕一句,“再说,还有人等着呢。”
。。。。。。
影棚里,随着一声“oK”,原本安静的场面又忙碌起来。
“发灯再抬高点。”
“背景灯撤掉一个。”
“柔光箱拿过来,两个,左右,距离太远了,近一点。夹角,夹角,我要夹角。”
“电线不碍事,拍进去回头再修掉。”
一头短发,闪亮耳钉,光着脚,露脐t恤,一条热裤显出又直又顺,丧心病狂大长腿的田有米,一手掐着腰,一手腕带上挂着相机,站在背景布前,指挥着小助理摆弄灯光。
不止影棚的人,就连拍照的模特的都在偷瞄,这身材,啧啧啧。
“田老师,妆补好了。”化妆师招呼道。
“哦,好。”田有米走过来,站在模特面前仔细瞧了几眼,“头发放下来吧。”
“诶,好。”
“还有,高跟鞋,换成红色的。”
“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