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昀成你怎么了?”
“丝言,”他像着了魔一样小声地呢喃,“我看见丝言了……我看见丝言了……”
“你说什么啊?”卢雅诗难以置信地看着郑昀成,“怎么可能呢!丝言在日本!”
“她没有!”他歇斯底里地吼回她的同时声音猛地软了下来,“我早该知道的!我早该知道的!她怎么会一声不吭地走掉呢!她怎么会一声不吭地结婚了呢!不可能!不可能的!”他早该怀疑的!他早该证实的!为什么不去?他是怕面对她?还是怕面对他自己?他是个多么糟糕的恋人啊!他是个多么不称职的男朋友啊!他怎么能够这样轻易地放弃了她?!怎么能呢!
“郑昀成你发什么疯!”卢雅诗也火了,“推介会已经开始了你还在这里念着什么梁丝言!狗屁!”她气得完全顾不上形象,嘴里说出来的话一句狠过一句
“我告诉你郑昀成,你要是再这样发疯我跟你拼了!你知道这个设计我们做了多久费了多少功夫!巴巴地从伦敦赶过来为了什么?!梁丝言结婚了!梁丝言不见了!梁丝言不要你了!拜托你清醒一点好不好?!”她也在伤心啊,她怎么能不伤心呢!他是这样地在乎那个失去的人而完全无视她的存在。他怎么能这样呢?!
郑昀成怔怔地不再开口了,泪水却已经逐渐地在眼底汇集形成。卢雅诗看得心疼了。
“昀成,”她放柔了声音安慰着,劝哄着,“别闹了。有什么话回去说好不好?推介会开始了,我们快上去吧,啊?”
萧君凡一眼就看出今天的梁丝言不对劲。她脸色苍白,两眼无神,整个人傻傻呆呆的像中了邪一样。她怎么了?生病了?有心事?还是发生了什么别的事情了?坐在人群最深处,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眼睛去看她,她的样子让他担心得根本集中不了精神去听台上的人说话。他有些疲惫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和清。
“怎么了,丝言?”把丝言带到了一个无人的所在,萧君凡忍不住心疼地伸出手去抚摸她的额头,“哪里不舒服吗?”
“没,没有。”她支支吾吾地回答他的同时竟然不自觉地伸出手去把他的手拿了下来,“我没事。”
“没事?”萧君凡更加好奇了,看着她的眼神愈加担忧,“丝言,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她的声音陡然间变得哽咽,泪水无声地滑落在了脸颊,“我真没事,你不要问了好不好!”
“好好好!”他心疼了,赶紧拥抱了她一叠声地赔罪,“我不问我不问,宝贝儿你别哭了。你累了就回家休息,我让林媛燕陪你好不好,嗯?”
怎么忘记你?(3)
萧君凡认为,如果他是梁丝言,此生一定跟酒精离得远远的。这么说虽然有点儿“过河拆桥”的味道,可再怎么说酒能乱性,还是不碰的好,何况丝言的酒量还差得完全让人不敢恭维。可是现在,她居然喝醉了!林媛燕把她送回家的时候,她已经醉得厉害,满屋子地乱蹦乱跳,满嘴地胡言乱语,他几乎就快要应付不过来了。
“我要唱歌!”喝醉酒的梁丝言像个醉猫一样站在软软地沙发上摇摇晃晃地叫嚷着,“我要唱歌!”她捞起一本书卷成筒状握在手中,“梁丝言要给大家唱首歌!唱什么呢?哈哈,唱一首好听的英文歌——i 、will、always、be 、right 、here !我唱了!我要唱了啊!i swear to you ……i will always be ……here for you, there’s ……nonthg…… i won’t do……”她咿咿呀呀来来回回唱地这几句的同时来来回回地在宽大的沙发上跳窜,萧君凡又要给她找这找那又要忙着护住她,简直给她闹得头晕脑胀手足无措。
“丝言!”他一边跟着她来回走动一边着急地唤她的名字,她的模样让他担心心疼得不得了,“丝言别闹了好不好?别闹了好不好?万一摔下来怎么办啊丝言!”
“摔下来?”像是忽然间被人提醒了一样,她在沙发中央停了下来,醉意朦胧地看着他自言自语,“嗯!不错,我要摔下去!摔下去!摔死……”话音未落,人已猛地往前扑去,萧君凡吓了一跳,不顾一切地立刻伸出手去接住她。
“丝言!”萧君凡吓坏了,顾不得自己第一时间检查她,“丝言你怎么样!摔痛了没有?!摔痛了没有丝言!”他慌了,她却只顾着流泪,开始时还只是隐隐地抽泣,渐渐地越来越大声越来越大声直至趴在他肩头失声痛哭。
“对不起……”她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嘤嘤抽泣,“对不起……”
“傻丫头!”他心疼地不断亲吻她的发丝。他没有办法获知她的伤痛,没有办法抚慰她的伤痛,就只能这样抱着,哄着,吻着,她的情绪渐渐平复了下来,慢慢地开始回吻他,他收到了她的热情,开始更热情地回应她。两个人,他和她,紧紧拥抱着渐往天堂……
对贺萌萌来说,没有什么比面对此刻的郑昀成更让人觉得可怕。一把被他抓住后襟直拎出迪吧的那刻她简直吓得魂飞魄散。亏得她一开始竟然还有种叫骂,再一看是郑昀成,吓得立刻连骨头都软了。郑昀成的模样明显不对劲,他就像发了疯一样死死地抓住她的衣襟恶狠狠地把她拖拽出了人群。他的眼睛,那双冰冷眼睛里射出来的愤怒和寒意简直让她忍不住地开始哆嗦。
“丝言在哪里?”郑昀成的脸上杀气腾腾,漆黑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愈显阴鸷。
“日,日本。”贺萌萌垂着脑袋咬牙回答。她已经不敢再去多看郑昀成一眼,那张俊朗的脸上混杂着的灼灼悲愤哀伤几乎把她整个人都烫伤了!她怕多看一眼都无法再把这个谎言继续。
“你再说一次!”他慢慢地一步步逼近了她,“你再说一次试试!日本?哈哈,”郑昀成怒极反笑,“她去了日本对不对?好!你陪我去找她!那日本人的地址你应该有的吧?!最早的时候不是你一直钓着他的吗?!走!你跟我走!”他说着一把扯过角落里的贺萌萌,拖拽着大步往前走去。
怎么忘记你?(4)
“萌萌姐!”两个跟贺萌萌混得熟的小混混见情势不对,不知死活地想要冲上来表演英雄救美,“需要帮忙吗?”
“不,不用……啊!”贺萌萌颤抖着声音刚想拒绝,忽见眼前猛地一晃,恼羞成怒的郑昀成已经像疯了一样恶狠狠地扑了上去,对方毫不示弱,不由分说地冲上来反击。
“昀成!”贺萌萌吓得大喊大叫,“昀成别打了!快别打了!啊!”瞧见郑昀成吃了对方一拳,贺萌萌担心得大声尖叫,她不顾一切地冲出去阻拦他
“住手!住手!你们都给我住手!”她一边张牙舞爪地挥舞双手护住了郑昀成一边大声哭嚷哀求,“别打了!你们别打了!昀成!”她颤抖着身体死死抱住杀红了眼的郑昀成,“昀成!昀成别打了!别打了!你疯了吗!你疯了吗!”天哪,他真是疯了!他像是只受伤的野兽一样在她怀里嘶吼着挣扎着,她心疼了!她心疼到后悔的程度了!她也疯了!她那时一定是嫉妒得发了疯才会帮吴颖之说这个谎?!她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伤害他——她在心底默默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呢?!
“昀成!”她抱着他失声痛哭,“昀成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我错了!求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好不好!求你!我求你……”
天气晴朗。明媚的阳光粼粼地透过高大的乔木照射进了旁边的屋子里。空气一片静谧,只有一双男人的手伴随着悦耳动人的钢琴声在空气里欢快地跳跃。看样子他的心情不错,连忙着收拾屋子的林妈都像是感染了他的快乐一样露出了会心的笑容。而她呢?这华丽屋子里的另外那个人呢?她安静地站在楼梯口注视着他。注视着,他在黑白琴键上欢快跳跃着的修长手指;注视着,他微侧着暴露在她眼前的完美面容和他那噙着醉心微笑的迷人嘴角,还有,还有他随着身体晃动而微微飘扬着的柔软发丝……她凝视着他,他知道的,那温暖柔软的目光像是丝丝甘露一样细细无声地渗入进了他滚烫坚实的胸膛。他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呢?仿佛,天和地都在他身边消失了一样,仿佛,时间就在身边静止了一样,仿佛,这世界只有他和她了一样。他怎么能逃得开呢?她的柔软的目光,她的美丽的微笑,还有,她的轻言曼语和温润美好?
“醒了吗?”一曲终了,他转过头来看着她,那张绝美的脸上微带着一丝疲惫和憔悴,他的心微颤了一下。
“嗯。”她说着,走上前去从他的后背环住了他健硕的胸膛,“怎么不去上班啊?”
他笑了,把她扯在了身前抱住。
“因为丝言今天心情不好啊!”他的语气宠溺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丝言心情不好,全世界都会罢工的。”
“切。”她笑了,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不安地道歉,“对不起,耽误你的工作。”
“没什么。”他又笑,柔柔地注视着她的眼睛玩笑着,“我只是在找借口而已。萧君凡好久没有放假了,所以今天决定罢工了!想想,我们要去哪里玩呢?去逛街?旅游?还是找个安静的地方度假去呢?”
“嗯。”她笑了,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去处。
只想爱你(1)
“昀成,昀成你干什么?!”睁大眼睛看着在屋子里胡乱收拾行李的郑昀成,吴颖之犹自不敢相信她刚才听到的话竟是真地出自儿子的嘴里。
“我要搬出去!”郑昀成站在房门口冷冷地注视着自己的母亲,简单地宣布道,“我会永远搬出去!我,还有丝言,永远不会再回来!”
“你胡说什么!”吴颖之难以置信地尖声反问,“你,还有梁丝言?你发什么疯?!梁丝言在哪呢?!在哪呢!”
“她在我心里!”他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母亲,幽深的眼睛里看不出到底是愤怒还是伤痛。他实在是想不到,欺骗自己的人竟然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亏得他临走时还一而再再而三地嘱咐她照顾丝言,亏得他那么虔诚诚恳地相信了她的“照顾”,结果呢?她在丝言最需要照顾的时候冷冷地一脚把她踹了出去!她怎么能这么狠心?!怎么能这么残忍?!丝言怎么办?那么美好无辜的丝言怎么办?!她怎么能这样无视他的感情这样践踏他的爱人?!她怎么能够!
“我会去找她!”他淡淡地留下这一句话,捡起地上的行李出了家门。
“怎么从来没说过你是苏州人呢?”漫步在幽静清朗的同里水乡,萧君凡柔声地问怀里的丝言。
“我本来就是啊!”丝言笑着回答,“我家世代都住在这里,后来爸爸生意做得还好,就在上海买了房子搬过去。其实我爸爸他很不习惯上海的生活,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比安逸地活着更好的事情。可是妈妈不让,她太好强了!以为走出了这个水乡,就能看见整个世界。我也知道,她也是为我的将来打算。可那又怎么样呢?”她微叹了口气,感伤道,“人算不如天算,她眼里那么出色骄傲的女儿,到头来……”丝言垂下头去不再说了,那话听上去太像是在责备他。但萧君凡却已敏感地收到了她话里隐藏着的讯息——她始终是介意他们之间这个“不正当”的开始的。
“丝言,”他扳过她的肩,让她注视着自己的眼睛认真地说道,“我们,可以把那个合约给忘了吗?忘了那一百万,忘了那三个月,忘了我们所谓的‘不正当关系’,很认真很认真地谈一场恋爱好不好?”他是认真的,很诚心地想要跟她在一起,他虽外表风流不羁,骨子里对感情却有种近乎偏执的执着,要么不爱,一旦爱上便是全部。现在,萧君凡正在用自己全部的身心去爱自己怀里的女人,然而她却沉默了。她天生是个重感情的人,对于每一个热爱她的人她都觉得应该抱之以全部情感。郑昀成爱了她,于是她便以更多的感情回应了他。这是定律,是应该的,而且排名还是分先来后到的,但她却不知道爱情,是从来没有这么多道理可循的。
只想爱你(2)
“我不知道。”丝言的语气有点儿迷茫,“我不知道,我……”
“丝言,”她的犹豫让他整颗心瞬间灰丧了下去,尽管知道现在问这个有点儿操之过急,他还是忍不住开了口,“你喜欢我吗?”
像是突然间触电了一样,她的脊背猛然间凛了一凛。她忽然间察觉这好像是她头一次面对这样的问题——她甚至没有对郑昀成说过一次这样的话。她不知如何开口。
“梁丝言!”挫败到心痛的地步,萧君凡整个人颓然后退到了低矮的桥栏上,丝言吓了一大跳。
“你伤了我的心!”他不想再逼她,只好半真半假地掩饰自己的失落。赌气似地把头转向河水边,萧君凡闷声说道
“我要跳下去!”
“啊?”丝言略略一惊,继而抿着嘴偷笑,“傻瓜!”
“快过来!”她伸出柔嫩的小手招呼他。
“不要!”君凡半真半假摇头的同时竟然又往河边走近了一步,“我要跳下去!”
“萧君凡!”来往的游人已纷纷驻足观看,她不由得急了。
“我不喜欢这个称呼!”萧君凡有点儿趁人之危,他像个孩子样不满地站在小桥上耍无赖,“把这个称呼改了吧,honey~~”
“改了?”丝言立即瞪大了眼睛,惊愕道,“改成什么?”
“honey~~”路人竟然学着萧君凡的样子闹起哄来,丝言的脸马上“腾”一下红了,然而乐在其中的萧君凡却像是上了瘾似地继续煽风点火
“听到了没有,honey!大家都在教你呢!”见丝言依旧害羞地不说话,立刻又冲着人群恶作剧似地吼吼,“哥们,给点反应啊,我家honey害羞啊!”
“honey~~”路人百分之百的配合。他们多是些观光客,自然绝不会放过这个娱人娱己的大好机会。
“萧君凡!”她又羞又恼,恨不得就找个地洞钻了下去,然而他才不管,继续乐呵呵地逗弄她——她害羞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
“不是这句,宝贝儿!”他一脸坏笑地看着她。
“那是哪句啊,宝贝?”她终于被惹“恼”了,开始玩笑似地以牙还牙,“宝贝儿你说清楚了我才好叫你啊!”
语气竟然与他同出一辙,人群立刻“轰”地又是一阵大笑。
“小坏蛋!”他笑骂着走近她,眼前的这个小女人总是有办法轻易地反败为胜,而他,他爱极了她使坏的样子。
“小宝贝儿,”她恶作剧似地轻凑近他俊美的脸庞,莹润饱满的唇对着他的,轻柔微细的鼻息隐约可闻,“回去我再收拾你!”
卢雅诗在郑昀成的车子驶出停车场的时候猛地截住了他。现在她的脑子已经愤怒得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她知道他不爱她知道他不在乎她,可问题是他不能这样不在乎他自己!她是为了谁才巴巴地从伦敦赶来?是为了谁才这样拼死拼活通宵不眠?是为了谁才这么费尽心机筹划安排?她是那么全心全意地为他和他的前程着想,可他呢?他根本完全不放在心上!为了那个根本已经成为过去式的女人,他竟然要发疯得连全世界都抛弃——她可以容忍他的不在乎,但他至少不用表现得这么在乎她——那样她要怎么自处?!怎么安慰自己的伤痛?!怎么説服自己继续这样包容他等待他?!她不能容忍!她绝对没有办法容忍!
只想爱你(3)
“去哪里?”她咬着牙,头一次在他面前热泪盈眶。
“让开!”他连看都不看她一眼,耷拉着眼皮狠狠地甩出一句话。
“让开?”卢雅诗的眼里泪光闪耀,努力地吸了口气,她死命地调整着自己的情绪,“郑昀成,你是不是太过分了?!”过分?是的!怎么可能不过分?怎么会不过分呢?!哪里会有人这样无视践踏别人的真心?哪里会有人会自私到如此冷酷残忍的地步!他在心里只为她开了一扇门,其它的统统关着,冰冷残酷,没有一丝半点儿的迟疑和怜惜——她不能容忍!
“你要去找她?”她问。
“是。”简单的一个字便是他的交代,他对她从没有过一丝一毫真心的愧疚和怜惜。于是她便也不再留情。
“现在才去找不觉得太迟吗?”她布满泪水的脸上全是讥诮的色彩,说出来的话更是毫不客气直击心脏,“你真是可笑,当初听说她失踪了不找结婚了不找受伤了不找,怎么,现在才良心发现啊?”他果然恼羞成怒。
“你什么意思?”他狠狠地摔上车门来到了她的面前,那双盯着她的眼睛里怒火隐约可见。
“我什么意思?”她泪眼朦胧地盯着他道,“郑昀成,你一定要这样自欺欺人吗?!你难道没有想过,梁丝言为什么会这样一言不发地失踪了?你难道没有想过她为什么遇到困难第一时间却不找你?!是,也许,她的确有很多的阻力没有办法找到,可是你知道最大的原因是什么吗?是她根本不信任你!你是个失败的恋人!是个不负责任的恋人!你在她伤心的时候不在孤独的时候不在痛苦的时候不在开心的时候也不在,她根本已经不习惯依赖你根本不想要你了!”泪水无声地滑落在嘴角,卢雅诗不由自主地放低了声音柔声央求,“昀成,你放了她好不好?不要再像吸毒一样一年又一年地捆绑着她,爱情是需要生死相守荣辱与共的,你为什么一定要去追寻那个遥不可及的梦想而忽视了已经拥有的呢?”她慢慢地伸出手去握住了他的手,满含泪水的眼睛深深地凝视着他的,“拜托你,别再这么固执好不好?偶尔也停下脚步看看我好不好?我要的,一点也不多啊!”
他没有办法不疑惑了。但,也只是疑惑而已啊,人不都是这样,一生寻寻觅觅,却总又弄不清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人海茫茫,当他再度遇见了她,这疑惑,是不是还能够继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