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长也知道这回跑不了了,吓得眼泪直往下掉,“呜呜呜……肯定好疼……明哲……我害怕……”
李明哲安慰她,“别怕,我陪着你,到时候坚持不住就无痛。”
熊豆豆含着眼泪点点头。
四人又杀回妇科门诊,还那个医生,一看四人脸色就知道有情况,拎着听诊器就过来了,顺便问李明哲要了熊豆豆在肠胃科的病历。
“马上就到预产期居然吃这么多辣椒!”
医生眼珠子一瞪,李明哲气场极弱的低下头等着挨训,李小磊在后面跟着一块儿低头,医生虎着脸瞪了李明哲几眼,指指后面的检查室,“躺上去。”
吓得脚软的熊豆豆被李明哲半托半抱着上了检查床,医生带了护士进来检查了一番,“嗯,确实是要生了,辣椒吃太多有一定的刺激性,孩子起义了。”
检查完出来,医生刷刷的写着住院单,“去,办住院手续。”
李明哲小心的把熊豆豆抱下来放到轮椅上推着,医生眼镜片一闪,“想生快点起来活动活动,不然你明天也生不出来。”
熊豆豆连忙扶着墙站了起来,“那……要生多久?”
医生写完住院单交给护士,“看情况,你还没开始规律宫缩,等宫缩五分钟一次后就可以进产房,顺产的话大约一两个小时。”
虽然熊豆豆以前看过很多分娩的资料,但人一紧张脑袋就犯糊涂,这个时候什么宫缩啊规律啊统统忘干净,脑子里全都是剧痛啊怎么办啊!
李明哲让李雨轩去一楼办住院,他扶着吓得脸苍白的熊豆豆在走廊里来回溜达,产房那位体力不错,一直嚎到现在声音都不带减弱的,听得这对准父母满头冒冷汗。
住院办的很快,熊豆豆躺到高级单人间病床上的时候还不到十一点,医生建议让产妇先休息,保存体力,李明哲拿着表守在床前,一边在本子上计算宫缩的时间。
等到后半夜,宫缩还不很规律,三个大男人急得抓耳挠腮,倒是熊豆豆自己先‘淡定’的睡着了,等疼急了才哼哼几声,抓几下旁边的大手。
突然,熊豆豆被疼醒,拖着笨重的身子在床上打滚,“这一次……好疼。”
大家严阵以待,等待着下一次。
果然,十分钟后,再一次强烈的疼痛来临了,熊豆豆咬牙忍着,可一会儿就忍不住了,开始嚎,可嚎也不缓解剧痛啊,就扑棱,李明哲凑过去任劳任怨的让人咬抓挠打。
剧痛来临的时候,熊豆豆痛得脚蹬拳打,漫无方向的乱挥,李明哲怕她伤到自己,拼命护住她的手脚,于是,熊豆豆拳打脚踢,一下下落在了李明哲身上。
看着她痛的大汗淋漓失去控制的样子,李明哲心疼得揪揪的,一方面又无助的不行,只是不停的说你疼就打我咬我,别咬牙再咬坏了。
阵痛间隙,熊豆豆也会有一时的意识控制,所以不再暴揍李明哲改捶墙,李明哲怕她捶伤手,硬是把自己手垫过来,宫缩开始严重并且间隔缩短了,几个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最可怕的宫缩已经来了,而这种疼痛是任何人都替代不了的。
“疼……”
“坚持住,我在这,手给你咬。”
“好疼……”
“使劲咬,千万别心疼我。”
“你坏死了,疼死了我不要生了……呜呜呜……”
“好好,我坏,咬够了?换只手?”
李明哲低声鼓励着熊豆豆,并强迫她在间隔的十分钟里闭目养神,不要多说话,也不准哭,可熊豆豆天生就胆小怕事喜欢逃避,这回逃不掉了,肚子一波波的剧疼,一次比一次难以忍受,开始没出息的掉眼泪。
李明哲心疼的啊,攥着熊豆豆的手说宝宝的事,或者唱歌(!?)。
一开始还行,后来就不行了,每次疼过以后熊豆豆都以为这回是这辈子最疼的了,没想到下一次宫缩来临的时候绝对能颠覆刚才的想法,平时细声细气的嗓子叫起来竟然格外的惊悚,熊豆豆疼过了就开始哭,哭得稀里哗啦的。
“呜呜呜……我恨死你了……呜呜……”
“我错了,以后不敢了。”
“疼……呜呜……都是你……呜呜……你讨厌……”
“是是,我讨厌,咱们咬咬牙就过去了。”
“啊啊……疼疼……啊啊……”
“坚持住!”
李小磊先受不了了,捂着耳朵跑出去了。
期间医生进来检查了几次,说开指开的不够,再等等,现在进产房更紧张,折腾到天快亮了,宫缩才规律到五分钟一次,疼痛就像潮汐,一浪汹涌过来,渐渐加剧,直到高~潮,然后慢慢退去,可是还没有消化完刚刚的疼,新的一轮就又奔腾直至,让人简直没有办法忍受。
闹腾一夜熊豆豆叫也叫累了,筋疲力尽的样子让李明哲心焦似煎。
怎么生孩子这么难,这么痛!
到了五点,熊豆豆坚持不住了,汗水把枕头都打湿了,虚弱的问能不能不生了,眼泪吧嗒吧嗒的掉,砸得李明哲差点当场要求无痛,可医生说了,不管怎么生,除了正常生产其他的辅助生产方式对孩子对母体都不好,尤其是剖腹产,现在一时不疼了,但等生完了要持续疼一个星期,那个宫缩素一打跟生孩子没两样,疼得满床打滚,问题是芓宫上还一刀口,更疼。
熊豆豆都快神志不清了,李明哲在她耳边轻声鼓励,“再坚持一会儿,医生说开两指了,很快就能生出来了,现在剖了前面的疼都白受了,还得像这样疼一个星期,再坚持坚持。”
熊豆豆点点头,接着又被新一轮的剧痛折磨的惨叫连连。
“什么时候能生出来哇……疼死了呜呜……”
“快了快了,再坚持一会儿。”
等可以进产房了,李明哲赶紧换上无菌的消毒衣陪着进去,医生和助产士已经再做紧张的准备了,旁边的台子上放着产钳和剪子刀子,寒光四射的,熊豆豆又怕又疼,缩在李明哲怀里就是不肯上产床,李明哲连哄带骗,好容易把人弄了上去。
“不要害怕,你年轻底子好,很容易生出来的,在疼痛来临的时候用力挤腹部,要用长劲,不能松气,一次疼痛,要用力三次,每次用力要用到眼前发黑为止。”
医生鼓励着熊豆豆,熊豆豆憋足了劲咬牙切齿的使劲。
剧痛中还要用力挤肚子,这感觉象什么?就像剧烈肚子疼的时候,你不但不能抽冷气缓解还要拼命活动疼痛的腹部使劲,结果就是剧痛上再加剧痛,更郁闷的是,产道侧切了,血淋淋一道大口子,一使劲就挣开,更痛得让人恨不得一头碰死。
每一次用力,熊豆豆都疼得眼前发黑,喊得声嘶力竭。
“加油,快了,再使劲。”
李明哲紧握着熊豆豆的手,在一边打气,帮她调整呼吸,用力。
漫长痛苦的用力过程开始了。
努力了将近一个小时,整整用力了35次,孩子依旧位置高高,不肯下来,医生分析说,一方面破水的时候孩子没有入盆,另一方面是产妇的盆底肌弹性太好,孩子稍被偶往下一挤,就自然又被弹回去了。
更让人担心的是,熊豆豆严重缺乏运动没体力,又哭闹了一夜已经没力气了。
那医生手脚麻利的拿了产钳过来,上产钳只有一次机会,一定要好好把握,产钳一次下去不会有危险,但是多次可就不敢保证了,所以一定要一次性成功。
“你要好好配合,一次就不疼了。”
医生拍拍熊豆豆的手臂,提醒她等会跟着自己的口号用力,把平生最大的力气都使出来。
由于长时间的疼痛,熊豆豆几乎全身麻木了,只有肚子中央那实实在在的剧痛,让神智已经不清楚的熊豆豆感觉自己还是活着的,阵痛又一次袭来,助产士们立刻大喊,用力,用、用、用,憋住了,用力!
熊豆豆拼命的憋住一口长气,用力用的两眼发黑,脸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突然感觉腹部一松,眼前依旧是黑的,只是恍惚中,熊豆豆听到了一声孩子的啼哭,几乎不敢确认是不是孩子出生了,等熊豆豆恢复视觉,立刻开始寻找,看到医生和助产士她们已经开始脱手术服。
产房的处理台上,一只小小的有些发紫的小肉团正在欢乐的挥舞着小胳膊小腿。
李明哲激动到面容扭曲,紧抓着熊豆豆的两只手狂乱的喊,“生了,生了!”
熊豆豆气若游丝的说,“以后再也不生了……”
李明哲忙点头,“再也不生了!”
护士处理好孩子,抱着孩子过来,把屁股冲着熊豆豆,问,“男孩,还是女孩?”
熊豆豆有气无力的说,“男孩……”
护士不满意,“大声说。”
熊豆豆用尽剩余力气,大声说,“小兔崽子!”
护士……
李明哲……
产房外的李雨轩……
楼梯口的李小磊……
护士点头,“看来体力很好,休息一下可以回病房了。”
说完满意的带着满脸黑线抱着孩子走了,医生过来给产道侧切的伤口缝针,缝了半个多小时,让俩新爸妈在产房休息了一会儿,护士过来收拾血染透了的床单,李明哲眼睛紧盯着上面一大片的血迹,打了个冷战。
在出门的时候,李明哲吻了吻熊豆豆湿透的额头,“老婆,你辛苦了,你受罪了。”
熊豆豆疲惫的笑笑,掉眼泪。
出了产房,外面是一脸焦急的李雨轩,李雨轩冲过来问熊豆豆,“怎么样?”
熊豆豆笑着说,“狐狸,要是你生的话,肯定能把屋顶叫破。”
李雨轩惊甫未定的说,“幸亏我不是女人。”
李明哲打断谈话,“她太累了要休息,你们回去睡会觉吧,跟着熬了一夜。”
几乎一挨到病床,熊豆豆就倒头呼呼大睡,连愣都不带打的,护士抱着孩子进来喂奶都是在昏睡的过程中进行的,李明哲打发李雨轩他们去门外等着,自己打了热水帮她简单擦了擦脸,盖好被子,让护士进来陪着,然后出去撵那两只赖着不肯走的回家。
三人走在医院的露天停车场里,清晨的阳光洒了下来,照在李明哲既疲惫又欣喜的脸上,李雨轩坐进车里,问,“你想吃什么,我等会给你送来。”
李明哲摇头,神色沉重,“我什么也吃不下,你给她带点粥吧。”
李小磊一直沉默的跟在后面,走过来特深沉的说了一句,“母亲真的很伟大。”
李明哲突然捂住了脸,控制不住的粗重的喘着气,李雨轩一看不对忙从车里跳出来,过去拍李明哲的肩膀安慰道,“哥,别难过,都过去了。”
李明哲摇头,哑声说,“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多血,你不知道,她都疼成什么样了,我当时觉得下一秒她就不行了……”
李雨轩握住拳头用力在李明哲肩上打了一拳,“你没晕在当场吧。”
李明哲继续摇头,“我想我这辈子再也不会晕血了。”
李明哲深吸了口气,用力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努力深呼吸恢复往日的平静,“你们快回去吧,休息好再过来。”
李雨轩不多说,拖着傻愣愣的李小磊上车回家找保姆熬粥去了。
“二堂哥,我还是头一次见大堂哥哭。”
“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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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逗孩子
熊豆豆这一觉睡了一天一夜,中间被李明哲弄起来吃了两顿粥,一口气睡到第三天早上,就这还没睡醒呢,迷迷瞪瞪的揉眼睛不乐意起来。
“吃完饭再睡。”
李明哲把熊豆豆扶起来,拍松枕头塞到她背后,架起床上的小桌子,挨个儿把粥菜摆了上去,熊豆豆睡眼惺忪的嘟囔,“……不吃饭,要睡觉。”
李明哲说,“不能再睡了,孩子都见你两面了,你还没正眼看他呢。”
熊豆豆哦了一声,“我见过,皱巴巴的肉团。”
李明哲舀了勺粥送到熊豆豆嘴边,“这两天比刚生出来好看多了,等会护士抱来喂奶你看看,快吃点饭,你都一天没好好吃饭了。”
熊豆豆咽下粥,半闭着眼睛张着嘴巴等着下一口。
李明哲特有耐心的喂胖熊猫喝了两碗粥,又喂了一碗鲍鱼海参煲,这才放熊豆豆躺下睡觉,可一躺下睡不着了,熊豆豆又爬了起来,闹着吃苹果。
李明哲拿起一只苹果削,虽然样子挺笨,但总没削成苹果核,削好把果肉切下来,用小叉子叉好,让熊豆豆自己拿着吃,李明哲擦了手拿梳子把熊豆豆乱糟糟的头发梳整齐,用皮套扎了个松散的小马尾在后面,……有点歪。
李大哥低眉顺眼温良贤淑的样子实在惊悚,熊豆豆咬着苹果半天没反应过来,眼睛在桌子和李明哲的脸来回看了几遍,小声问,“你是李明哲吗?”
李明哲黑了脸,伸手拍拍熊豆豆的脑袋,“怎么生了个孩子,脑袋更不好使了?”
熊豆豆大睁着不相信的眼睛望他。
李明哲没招了,干咳几声解释,“你睡觉的时候,我去普通产科病房转了几圈,观摩学习了一天。”
鼻孔恨不得长脑门上的冰山大帅哥去产科病房跟一群大妈观摩学习?!
够惊,够劲爆。
熊豆豆兴致勃勃的问,“学了什么?”
李明哲倒是挺严肃认真,“挺多,比如说你一个月内不能洗头洗澡,也不能喝冷水,不能生气,说什么落下月子病以后会很麻烦。”
看来学得不错,很用心。
突然熊豆豆一眼撇到床脚出一个黑皮本子,顺手抽出来打开一看,傻了,里面大部分纸张几乎都被写满了,从生活小事到婴儿护理甚至连产妇食谱都有几十种。
熊豆豆拿着本子,有点说不出话来。
李明哲尴尬的抢回本子,转身掖到公文包里,“等会雨轩他们过来陪你,我下午出去一趟。”
熊豆豆点点头,拉起李明哲的手,往上撸袖子,李明哲忙拦住,“你干什么?”
“我看看我咬的地方。”
当时疼狠了,什么都顾不上来,正好一大肘子伸过来,那时候哪能分得清楚是人肘子还是猪肘子,上去咬就对了,熊豆豆记得那时候咬的特别使劲,肚子有多疼,牙就多使劲。
“没什么,”李明哲抽出手臂,把衬衣的袖子拉紧,“几个牙印而已。”
熊豆豆不依不饶,赖着要看,李明哲说什么也不给看,熊豆豆气鼓鼓的叉着腰声讨,“你惹我生气,我落下病……就赖你!”
李明哲没法,把胳膊交了出去。
撸起袖子的瞬间,熊豆豆眼圈就红了,那还是胳膊吗,牙印一个叠着一个,血痂一层粘着一层,整个手臂都又红又肿,“你……”
李明哲坐过去搂着人安慰,“哭什么,你都挨了刀子我一大男人挨几下咬怕什么。”
熊豆豆……!!(……真会安慰人)
一眼又瞄到李明哲手掌上有几处乌青,熊豆豆拎着小心肝问,“……不会是我攥的吧?”
李明哲看熊豆豆一眼,“当时我手差点被你捏断,幸亏我硬拉着,不然你肯定把医生咬死几个。”
熊豆豆……(呃……)
这时候,护士抱着宝宝进来了,见到熊豆豆起来了就开玩笑,“呵,这当妈的真稳啊,孩子都出生两天了还没见过他妈睁眼的样子。”
熊豆豆……(他没睁眼的时候我见过他!)
熊豆豆手忙脚乱接过软的跟没有骨头似地宝宝,吓得浑身僵硬动也不敢动,李明哲伸手矫正了下熊豆豆的姿势,顺便指导了下抱孩子要领,“托着脖子,胳膊放松。”
熊豆豆紧张出了一身汗,跟怀里的那位小肉团大眼瞪小眼。
李明哲说,“愣什么,喂奶啊。”
熊豆豆纠结半天抬起头,可怜巴巴的问,“怎么喂?”
李明哲……(抚额,怎么感觉养了俩孩子。)
在护士和李明哲的帮助下,熊豆豆终于成功给孩子喂了奶,还学会了竖起宝宝拍后背帮助宝宝打奶嗝,李明哲接过去抱了一会儿,脸上的喜悦怎么掩了掩不住,旁若无人的哄着宝宝,自顾自的跟宝宝说话,逗得宝宝一会儿笑一会儿哭(!!)。
熊豆豆……(冰山美男彻底成为历史,英俊奶爸正在进行中)
熊豆豆就一大孩子,笨手笨脚的,又不会抱又不会哄,接过孩子没一会儿保准把人惹哭,急得一头汗,李明哲心疼啊,抢过孩子自己搂着,熊豆豆眼馋的不行,抢又抢不过来,只能干巴巴的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