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都没有。
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久以来,这一年半以来我没有去招任何一个女人任何一个妃子,甚至,宫里唯一的那一个钰茗我竟然连碰都没有去碰过一下。
我在等什么?
难不成一个正常的男人一个帝王只因为一个女人,而不愿再去碰其他女人了么?
不该……真的不该……
我睁着双眼,又闭上,再试着睁开,多希望自己再次睁开时便可以看到满屋子的光亮,可是试了几次,依然是漆黑一片……
我躺着不动,直到感觉到天亮了,才缓缓的试着坐起身。[]
“你在干什么?”那个女人不知何时竟也醒了,从另一个屋子里大叫着跑了过来,连忙上前扶住我“我不是说过你现在伤口还没完全愈
合,不能随便乱动吗?”
这么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气……
我转过眼,还是有些愣神的看着她。
真的,不是无忧吗?
她告诉我,这里是琼林海边的渔村,告诉我,她是在海滩边上捡到我的。
她也告诉我,那些和我一起的兄弟,都死了。
为什么我还活着?
是幸运,还是有些人独独只想全力的救醒我?
我又“看了看”她,转过眼无力的一笑“都死了……”竟然全都死了……
“你……你是东寻国的什么人?”她忽然小心的问着。
我目光一滞,忽然沉沉一笑“与其他人一样,一个普通的士兵罢了。”
我问起自己的衣服,只是没想到她的回答竟然是“我可没贪拿你的衣服哦,那天救你回来时,你身上的衣服几乎都碎掉了,衣不蔽体!
那衣服根本就是烂掉了,所以才给你拿了我自己做的衣服让你穿上的!”
我顿时勾了勾唇“是这样?”
“当然是这样!”她不满的大叫,却也小心翼翼。
那一瞬间,我忽然发现,这个女人撒谎的技术真的是越来越高明了。
她究竟是从哪里找来找这么一个会跟她一起演戏的孩子?
若不是因为忽然想起了那件衣服,恐怕我仍然被她蒙在鼓里。
那件衣服绝对不会坏,或者是个别地方的料子可以损坏,但是那衣服是由宫中秘制的料子与金线制成,即便是一些小地方的损坏,但是不
可能像她说的那样……几乎碎掉了,衣不蔽体!
她是怕,怕她承认自己看过那件衣服,怕我发现她的隐瞒?
在那一瞬间,当我真的敢确定她就是柳无忧时,我忽然发现就这样装做不知道或许也是好事。
至少,和她之间向来莫名奇妙战火不断,若是可以这样与她安安静静的生活一断时间,尽管她说自己不是柳无忧,我便也认了。
“怎么着?你嫌弃我给你做的衣服不够好啊?那你要是不喜欢的话,你脱下来呀!脱下来呀!”她忽然不满的大叫,那娇蛮劲儿还真的是
别人模仿不出来的性格。
我顿时笑了笑“这是你做的衣服?”说真的,我没敢相信……
以她这娇惯的性子,什么时候会自己动手做成一件衣服了?
只是,我忽略了我将她弃之不顾了整整一年半的事实,一年半的时间,绝对是可以把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女人磨练的学会了做活。
“废话,不是我做的,难道还是你做的啊?”她继续蛮横的低叫。
我顿时笑了出来,感觉得到自己笑得满脸的无奈。
她果然……是她……
果然是她……真的是……
“你不仅声音像,连脾气也像极了她。”我忽然低语,我说的是像,而不是指认。
我想,我想看着这个称自己为阿心的柳无忧,在这个已经失明的我面前,想要做些什么,或者,我想看到那个真的不需要躲藏的她……
正文 萧越寒独白(22)
花想容出去洗了整整一上午的衣服,我躺在床上养伤,或许是因为一直都没有孩子,或许是对这个她所收养的四岁的小女儿有很多的好
奇,当在沉睡时感觉到那孩子忽然跳了上来悄悄的拿着笔在我脸上胡乱的画着什么时,我未动,纵容着这个天真可爱的孩子在我的脸上胡乱的
话着……
画着乌龟……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那个孩子就要“大功告成”的时候,房门忽然被推开,伴随着那个一上午没出现的女人的惊叫声“天啊!”
那个女人跑了进来,把孩子抱了下去,一副小心翼翼的生怕那孩子惹我生气的一样。
她把小阿灵哄了出去,让她出去玩,随即连忙拿过布巾沾上水要过来帮擦脸。
我忽然睁开什么也看不见的眼“看”向她。
“你没睡呀?”她愣了一下,声音里有些尴尬,像是怕我发现自己脸上的画。
我不由得在心中淡淡的笑了笑“本是睡了,不过那孩子跳到床-上时,便又醒了。”
她说我不该让那孩子在我脸上画图,我说那孩子又没做什么坏事。|
之后,她愣了一下,似乎是被我的话而弄的愣住。
“而且,我也想知道,这么小的孩子,会跳上来坐些什么。”我转过头,淡淡的继续看着眼前的漆黑一片。
对于这样什么也看不见的日子,我发现自己并没有想像中的消极。
或许,或许只是因为身边这个女人在我最危难的时刻给予的不离不弃,让我觉得曙光还在吧。
所以,对于这个女人,我心怀的不应该只有责怪和寒心。
她的逃跑她的离去有她的理由,我的心寒我的责怪也有我的理由。
但是当这样的碰撞在一起时,在我看不见她的时候,在我差点走进鬼门关的时候,没想到竟然会是她拉了我一把。
或许,若是有一天她肯告诉我她是无忧,若是有一天我还能看见还能回去,想必,我会心平气和的宠她,疼她,还有,爱她。
前事种种可以过往不究,毕竟纠纠缠缠了这么久,也总该有一个归宿。
尽管,我是那么的明白其实她并不适合呆在皇宫那样的地方。
皇宫不适合她,她适合的是在宫外独自生活的洒脱的日子。
一如在这里,虽然生活的艰辛劳累,但是却恢复了原原本本的她,纯真,善良,洒脱,蛮横,又是那般的可爱。
所谓各在其位各谋其事,我做为一个帝王就应该做帝王该做的,而她曾经做为王妃做为皇贵妃也同样做她该所的,所以,现在这个卸去了
所有人的身份只做着无心的她,才是真正的柳无忧吧。
柳无忧,真的无忧,真的快意。
“你看起来也有二十七八了吧?难道没有孩子吗?”她忽然小心的问。
顿时,本来不知是飘到了哪里的心顿时转了回来,我感觉到自己神情一滞,却是久久说不出来话。
就在那个女人似乎是被我的沉默弄的不敢说话的时候,我忽然低哑着开口“有过。”
我知道她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明知故问的问题。
她确实是在意曾经胎死腹中的孩子,这是一个正常的女人正常的思维,若是她不去怀念不去心疼那个孩子,那她的心才真的是铁做的。
只是这一切,我只有满心的歉意。
其实我也明白,当初若不是我为了一己之私而杀了花谨庭,或许她就不用再忍受病痛的折磨还有失子之痛……
“只是,被我亲手扼杀了……”我闭上眼,感觉到自己声音里有着小小的隐约的颤抖。
那个女人手下顿时僵硬了许久,她似乎是在看着我。
直到她手下有些颤抖的又连忙快速的帮我擦净脸上的墨迹,便连忙找理由转身跑了。
我知道,她在这各时候,不知道要怎样面对我。
一如我现在这么庆幸自己什么也看不见,否则,我便也说不出那些话。
愧疚,究竟是谁对谁的愧疚……
这份感情里,柳无忧,你和我之间究竟谁欠了欠最多?
最近,那个叫做小阿灵的孩子,总是喜欢在我的面前玩,仿佛是一个很久都没有见到父亲的孩子,把我当成了爹爹的假想对像。
“大叔叔,阿灵会数到二十啦……”那孩子不知是从哪里捡来的一堆贝壳一直在地上数着,在我刚听到花想容走进来时,小阿灵忽然对着
我笑嘻嘻的大声说。
顿时,我感觉到自己心头溢满了淡淡的温暖。
是从未有过的一丝温暖。
或许,是真的早到了应该有几个孩子承欢膝下的年龄,却至今没有给任何的谁任何父爱,所以,我才会忽然对着那个孩子淡淡的笑了笑
“阿灵真聪明。”
我听到那孩子开心的咯咯的笑声,双听到那个正要走进厨房的女人的倒吸一口气的声音。
我顿时抬起脸,寻找着她所站的方向。
“啊——”忽然,在她的方向传来一阵惊叫声,我顿时皱起眉,想要起身却根本站不起来,直到听到轰然一声似乎是有人跌倒了,我才怔
愣了一下。
“发生什么事了?”听到小阿灵扑了过去惊叫了一声,我顿时拧眉。
“啊,没事,我刚刚一时失神,不小心摔了一跤!”那个女人连忙回道。
之后,那个孩子扶着她起身,我听到她们两个嘻嘻哈哈一下子玩闹成了一片,顿时会心的笑了笑。
正文 萧越寒独白(23)
我曾经试着问过她凭中说出来的丈夫去了哪里,哪知道这女人还真敢乱说,她说她的丈夫出了渔村去找生计。
我本想还说些什么,却顿时有些语塞。
丈夫?
她的丈夫……我算是她的丈夫吗?
她进了厨房,我却是淡淡的继续看着自己眼前的一片漆黑。
那个女人,那个存心在我面前要装成陌生人的女人,我多希望她口中的丈夫会是叫萧越寒的男人。
可是她说了那么多的谎话,目的却只是逃避我?
逃避,她还是逃避。
若是曾经我还没有看透她也就罢了,可是她可以将这样一个很可以此生就废掉的一脚踏入鬼门关的男人硬生生的救了回来,甚至悉心照顾
,我不信她对我的感情真的全只剩下逃避和恨意。
于是,我终于还是第一次冲动了起来,有些忍不住的一点点的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下了床,一步一步,有些艰难的走了过去。
“你怎么下来了?”那个女人正好从厨房走出来,一看到我,顿时吓和连忙冲上前扶住我“我都已经告诉你,你骨折了啦!不能随便动
的!你怎么不听话?真是的……”
“你是想喝水?还是饿了?你想干什么你告诉我就好了啊!”她扶着我要送我回床上休息去,言语中的担心和关切是装不出来的。
可是既然这么关切,又为什么要救我,救了又不肯告诉我,她是谁。
想要做好事不留名也要分事吧?若是只是逃避只是此生不想再见到我,那大可以在捡到我的那一天将我埋进冰冷的泥土里就好,何苦自己
找罪受。
我赫然抬起手,一把擒住她的手腕,她吓的连忙挣扎。
因为我身上本就没有什么力气,更是腿上的骨伤还没有好,被她这样的奋力一挣,顿时整个身体向后微微一仰。
她又低叫了一声,如我所预料中的一般连忙扶住我,我却趁机忽然紧紧抱住她转身,将她压制在旁边的墙壁与我之间。
她似乎是吓到了,连忙挣扎着,抬手在我身上用力狠拍“混蛋!你想干什么?放开我!放开!”
随即,感觉到她常常在这样被压迫的情况下习惯抬起来的对男人致命的一招,我倏然抬起手按住她的腿。
“一样的声音,一样的反映,连骂人都喜欢用混蛋这两个字!”我几乎是咬着牙,咬着牙冷笑着逼问。
我抬起手,摸向她的脸,尽管我明知道她就是无忧,可是我就是想摸摸她的脸,摸摸那张我许久都没有再看见过的那张脸。
她忽然低下头咬住我的手,一如她曾经每次被惹急了或者特别害怕特别生气时,总是会张口就咬人,这是女人惯用的很无赖的方式,她却
常常用的淋漓尽致。
“还是喜欢咬人?嗯?”我依然逼近着她,笑着哑声低问,靠近之时,在她满是鱼腥与村土味道的身上,终于还是闻到了那一丝丝淡淡的
她血中的寒毒之香。
“我……你……我说过,你真的认错人了……我真的没骗你,真的……”她恐慌着推着我,生怕我亲到她或者是察觉出什么。
“你骗我的次数太多了,你觉得你有这种资格来说你没骗我吗?嗯?无忧?”
“我说了我不是什么无忧!你想让我跟你说多少次!我叫阿心!我叫阿心!!!!”她忽然嘶声大叫着,那一瞬间,我甚至感觉到她眼中
闪过泪光,虽然看不见,但是却还是在她这故做生气的嘶吼中听到淡淡的哽咽。
“阿心……?”我低低呢喃着这个名子,那一瞬间忽然想到无心两个字,顿时明白了过来,正想继续说什么,房门却忽然被人用力推开。
我微微一滞,没想到这里还会进一个陌生人,甚至,似乎是个男人。
我眯起眼,听到那个陌生的男人冲了进来大叫“混蛋!你在做什么?”
随即,在我明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却因为伤重而根本无力去抗衡时,我感觉到自己脸上结结实实的被人揍了一拳。
很狼狈,是的,很狼狈。
我无力的跌到地上,感觉到那个男人忽然冲了过来骑到我的身上挥拳就要继续打,我未动,一是无力,二是无所谓。
只是咳了一下,感觉到他刚刚的那一拳定是用了极大的力气,我竟然感觉到有一丝血丝顺着嘴角向外流。
“你这个混蛋!谁准你欺负阿心……”他揪起我的衣领,就要再补一拳。
我闭上眼,等着疼痛的到来,却忽然听到那个女人发出惊叫“不要!阿鹿哥不要打他!”
“阿心……阿心!你救了他,他刚刚竟然想要侵犯你……”
“他没有侵犯我!没有,真的!”
“我刚刚明明看到了!”
“你先起来!的伤还没好!你别这样压着他!”那个女人跑了过来,跑到我身后俯下身扶着我坐了起来。
我却是不再做任何动作,任由自己此生第一次像个傀儡一般任由别人扶着我坐起身。
“阿心……他……他刚刚明明就在欺负你……”
“没有!刚刚是我要摔倒了,他扶住我而己!”她竟然还在为我解释?
呵呵……我在内心中无奈的笑着,不知是在冷笑自己,还是在嘲笑自己……
正文 萧越寒独白(24)
她抬起手想要替我擦去嘴边的血迹,我顿时歪过头,拒绝着她的关心和小心翼翼的照顾。
那一刻我知道,萧越寒也同样是会任性,同样在心里冷冰冰的时候想要去拒绝什么。
她手下僵滞了一下,我却感觉到她抱着我时,越抱越紧。
之后,我听到那个叫阿鹿的男人被气的甩门而去。
以男人的直觉,我知道刚刚那个打了我一拳的阿鹿喜欢这个女人,这个正扶着我起身的女人。
“来,我扶你躺下。”她扶着我坐到床边,随即就要扶着我躺下去,我却忽然抬起手,一把擒住她的手腕。
我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我感觉到之前才刚刚愈合的伤口似乎是裂开了,那种火烧火燎的疼是钻心的。
“你究竟想怎么样?你伤口裂开了,我要帮你重新上药!我好不容易把你救活了,你要是想死,你就等离开的时候你想死在哪里我都不管
!你别在我家里这样折磨我好不好?”
她在哀求我。
直到后来,她忽然说她二十二岁。
二十二岁,是那个注定19岁必死的女人根本就活不到的年纪。
我知道她这话是故意的,可是我却忽然松开了手,终于放了她。
我感觉到她松了口气,她连忙起身去拿草药重新帮我止血包扎伤口,直到她扶着我躺了下去时,我听到她淡淡的叹息。
“好好再睡一觉吧,你受的伤真的很重!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武功那种东西,但我肯定你是半个月内都绝对要必须躺着休息!别再去猜疑我
是谁……你只要知道,有些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有些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那不是你想随便猜测就可以猜得出来的……”
又过了一会儿,她忽然淡淡的低语“我的意思是,那个叫无忧的女人,既然你这么讨厌她,你何必还要想着?忘了吧……”
然后,她转身走了出去。
忘了吧……
她让我忘了她?
那一夜,她没有回来,我不知她是去了哪里,更也不知她是因为怕我认定她是无忧而连夜逃跑还是什么,或许不应该这样想她,可是这一
整夜,她是真的没有回来过。
直到第二天的傍晚,她才终于走了回来。
那一刻,我缓缓从床上坐起身,“看”向她的方向。
我听到她淡淡的笑了笑,似乎是不再觉得尴尬,而是在小阿灵吵着饿了的时候连忙进了厨房。
那一夜,我在那个女人和那个孩子的身上,体会到了家的感觉。
一家三口人坐在一起吃饭的感觉……
确实,是我这一生都未体会过的幸福。
只要我做一天皇帝,就无法拥有这样简单又平淡的幸福。
后来,那个女人说,我的失明也许是和头部里的血块有关,我曾经也怀疑过是这样,只是没想到她竟然也懂得一些。
那一晚,她一直在给我的头上做着按摩,说是这样可以促进血液循环。
她果然还是她,因为只有她才会偶尔说出这些我闻所未闻却也明白的词汇。
第二日,那个女人扶着我去沙滩上晒太阳,说是在康复阶段偶尔走走对身体有帮助。
就在那个女人扶着我坐在沙滩岩石上时,那个叫阿鹿的小子忽然跑了过来,我听到他对她说的话。
“阿心,你手怎么这么凉?”
“阿心,你是不是生病了?昨天你去我家里时忽然就晕了过去,那时我就发现你手脚冰凉的吓人,你现在身上怎么还是这么冰?你生病了
吗?”
我听到那个女人在听到这些话时的惊讶和恐慌,似乎是努力的想要遮掩,不想让我听见。
因为什么?
因为寒毒吗?
我曾经确实也无比的庆幸在一年半之后还能看到活生生的她,曾经我几乎以为她没有多久就马上会彻底的消失,我以为我会悔恨整整一生
一世。
我甚至差一点以为,她的寒毒早已经解了……
可是听到阿鹿的话,我不得不又一次面对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