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而沁出的汗珠,「还好吧?」
「没事。」
「从季家回来的那个晚上你也是这样。」他专注地盯着她,「是不是同一个噩梦?」
「嗯。」
「记得是什麽样的梦吗?」
「一点点。」她点点头,语音低微,「只记得好像有人用手掐住我。」
「有人掐你?」柏语莫脸色蓦地惨白,握住她的手一紧,渗着热热的汗,「你┅┅看见是谁吗?」他语音微微颤抖。
「看不清楚。我只记得当时心很慌、很乱。」在梦中体验到的恐惧感似乎又重新袭向她,那黑夜的魅影彷佛又出现眼前,她不禁打了个冷颤。「我很害怕。」
「别怕,别怕。」他忽地将她拥入怀里,柔声安慰她,「只是个梦而已。」
她将脸颊紧紧贴住他宽广的胸膛,贪恋着他迷人的气息,「可是,那感觉真实得不像个梦。」
「别害怕,宝贝。相倍我,我不会让他伤害你,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他彷佛心慌意乱,胸膛不规律地起伏着,她甚至听见他心脏猛烈的撞击声。她心一紧,为他对她如此关怀而感动,仰起清秀脸庞,轻轻地笑着。
「你叫我宝贝。」
「什麽?」他一愣。
「你刚刚唤我的方式。」她柔柔微笑,「宝贝。」「对不起,我是一时冲口而出,我不是有意的。」
季海蓝摇摇头,伸出纤纤玉指按住他的唇,「不必道歉。我很喜欢。」
他怔怔地凝望她好一会儿,才伸手拿下她修长的手指,还在指尖处吻了一下。
她彷佛吓了一跳,迅速缩回手,脸颊立刻匀上一层粉嫩的嫣红。
她害羞的模样逗笑了他,心底更升起一股柔情。「知道吗?我从前也有一次不小心那样叫你。」
「叫我宝贝?」
「嗯。」他微微一笑,「你的反应可激烈了,冲着我喊你不是我或任何人的宝贝。」
「我那样说?」她颦眉,心念一转,忽然迷惑起来,「但你为何会那样叫我呢?我们的感情不是一向不好吗?」
「那时我们还未结婚。」
「婚前?」她愣住了,第一次听闻原来他们婚前就认识。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你。」他的微笑加深,思绪恍若跌落久远以前,「那一年你才十五岁。」
她一惊,蓦地从他怀里退出,望向他的明眸满是不解。「我们那麽早就认识了?可是父亲说你我是政策联姻啊。」
「那时我认得你,你却不记得我。」
「怎麽会?」
「那时大概是你海澄哥哥死了不久吧,我在天母附近的公园遇见你;」他语音低柔,娓娓向她叙述两人初遇光景,「你那时不知怎麽了,精神状况不是很稳定,根本搞不清楚我是谁,有时候还把我当成是你哥哥呢。」
「原来有这麽一回事┅┅」
「对了,你记得大法则吗?」
大法则?那不是基本的热力学理论吗?她怔怔地点头。
「那时候的你,拉拉杂杂地对我这个念法律的学生灌输一堆我不懂的物理定律。」他摇摇头,既无奈又敬佩,「不愧是将来申请到it的才女,在那麽小的时候就懂得这麽多了。」
「我为什麽要对你说那些?」
「阐述永恒之不可能。」他轻柔地替她挑起一绺垂落额前的发丝,「我想或许是你一向敬爱的哥哥先你离世,你有些怨恨吧。」
她怔怔地凝睇他,他说话的语气如此温柔,既充满了怀念,又透着微微心阚。他是否那时候就「告诉我,你是不是就在那时候喜欢上她的?」她呼吸急促,语音颤抖,「你是不是在那个时候就为那个女孩心动?」是不是就从那时候开始,他心中就一直记得这个人?
「你的用词可真奇怪,」他笑容宠溺,「那女孩不就是你吗?」
可是┅┅可是她不一定是季海蓝啊!如果最後证实她不是的话,她如何能忍受那女孩在那麽早的时候就偷走了语莫的心?
天啊,她嫉妒!嫉妒那女孩在那麽年轻的时候就吸引了语莫,让他一直将她放在心上,到今天还深深记得他们初见面时的一切。
天啊,她真的嫉妒。就算那女孩真的是她,她仍旧无法释怀。因为她已经失去了当时的一切记忆,她的少女时代,她的青春,她完完全合不复记忆了,她怎能说服自己就是那个幸运的少女?怎能相信自己就是她?
柏语莫却像没有察觉她内心的挣扎,继续低声说道「我承认自己当时确实就被你吸引了,一个当时还在念国中的小女孩。」他摇摇头,「我後来一直没再见到你,直到你父亲介绍我俩认识。」
她脑海灵光一现,几乎无法呼吸,「你之所以愿意娶我是因为你喜欢我?」
「是的。」他坦然承认。
她惊呆了。她一直以为语莫和她结婚是因为想借用季家的力量从政,却没料到事实原来是这样。
所以其实他是喜欢季海蓝的,因为喜欢她才娶她。
「语莫,告诉我,」她无法掩饰自己的情绪,「你喜欢现在的我吗?」
「我爱你。」他语音温柔,眼神深情款款,「如果这是你想要的答案的话。」
「不,我的意思是」她脑子一片混乱,「你爱的是现在的我,还是以前的我?你比较喜欢哪一个?」
柏语莫沉默半晌才终於开口,「我承认当初娶你时确实打算好好宠你、爱你,但不知道怎麽搞的,我们总无法停止针锋相对。」他叹口气,「我很想与你和乐相处,却怎样地做不到,有一段时间我甚至恨你┅┅」他沉吟数秒,忽地泛起一丝微笑,「不过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你的意思是,你爱的是现在的我?」
「你变了。」他轻抚她的脸颊,「自从你失去记忆後,就变得和从前不一样。现在的你不再是个魔女,是我心目中最美的女神。」
她深吸一口气,提得半天高的心终於落了地。她笑容嫣然。泪水却忍不住滴落。
他爱的是她,是现在这个没有过去的女人,不是年轻时代心中美丽的幻影,是她,活生生的她。
「语莫,我也爱你。」她重新投入他怀里,语音细微的就像新生猫咪一样,柔柔地撒着娇,「我想大概是我在休士顿医院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被你迷惑了吧。」「真不公平,我在你十五岁时就被你吸引,你却在我三十好几的时候才看上我。」他开着玩笑,逸出一串笑声。
她也笑了。
然後,他的身子忽然变得僵硬,她亦敏感察觉。
「怎麽了?」她迷惑地仰起脸庞,但在眼眸一接触到他的时,忽然明白了一切。他望向她的眼神变了,不再满含怜惜或爱意,而是有更深沉的感情,暗黑的眼瞳闪着光。
「语莫┅┅」她是个成熟的女人,明白这样的眼神代表什麽意义,四肢百骸迅速窜过一道暖流,全身一软。
他接下来的举动亦在她意料之中。看着他五官分明的脸庞逐渐靠近,她感觉自己的脑子也随之逐渐浑沌,一阵晕眩。
终於,他丰润的嘴唇攫住了她。从第一次见到他,她就一直渴望让这样性感的唇碰触,而今值此愿望实现之际,她竟全身发软,什麽也不能做,只樱唇在他的诱哄下微微分启。
她娇声呻吟,神智迷乱地品尝着唇中震撼人心的沭蜜;当那两瓣火热自她唇边移开时,她几乎要出声抗议。然而一个烙上喉问的印记让她呼吸猛地一窒,眼眸更加迷离。
火烫的烙印自她喉间移向锁骨、肩头,然後来到胸前,隔着丝质睡衣辗转吸吮。她全身燥热,直觉体内像有一座濒临爆发的火山温度直线上升,甚至开始喷起烟雾,撒落星星火苗。
她实在无法忍受,娇躯不安分地在他底下扭动着。他忍不住低低地笑,但那笑声很快就成了重重的喘气。
「拜托你,海蓝,别乱动。」
「可是┅┅可是我┅┅」她手指紧掐着他的臂膀,气息紊乱。
「我明白你的意思。」他迷人的男性气息裹围着她,手指轻缓地分开她的衣襟,接着双唇重新烫上方才他烙印的地方。只是这一次是直接碰触她莹腻的肌肤,再没有任何阻碍。
她倒抽一口气,神思更加迷离了,双手也不知道该放置何处,本能地抵住他胸膛。然後,她学着他方才的动作,轻轻为他解开衣衫。
「你想做什麽?」他全身一僵。
「为你宽衣啊。」她紧张地咬唇。
「拜托,我自己来┅┅」她讶然,瞥向他忽然烧得遍红的俊脸,禁不住嘴角微弯,得意自己也有让他不知所措的能力。
她狡狯地微笑,刻意放慢替他宽衣的速度,修长的玉指轻挑慢拈,刻意在他胸膛点燃火苗。
终於,他像再也抵受不住,握住她的手阻止她继续。「魔女!」他低唤一声,呼吸不匀,「你还想整我到什麽时候?」
她感觉到他被点燃的欲望,妩媚地一笑,「还不够呢。」玫瑰红唇随之印上他滚烫的胸膛。
这次,轮到他倒抽一口气,一面僵凝地由着她的唇在他胸膛蜿来去。
「喜欢吗?」她在吻与吻之间轻吐着气。
「够了。」他呻吟一声,痛苦地抬起她熨在他胸前的头。她星眸朦胧,氤氲着情欲。
他看了她好一会儿,按着双手颤抖地褪下她的睡衣,然後是自己的。
她没有阻止他,唇边漾着谜般的微笑。
他深呼吸好几次,眼眸好不容易从她曲线优美的娇躯移开,正对她明媚的眼眸。
「可以吗?」
她一怔,茫然不解。
他闭了闭眼,再低低问一次,「真的愿意吗?」
她恍然大悟。他是在给她最後考虑的机会啊!如果她这时候喊停,就算他欲火焚身,也会硬逼自己停下来的。
她呼吸一窒,一颗心几乎要翻出胸膛,泪不知不觉在眼申凝聚。
她微微一笑,伸出玉臂勾住他的颈项,「尽管带我到天堂吧,我愿意跟随你。」他眉头一松,回她一抹迷人微笑,轻轻将她推倒在床。
清晨的阳光选择从窗帘左边细缝射进灿烂的光芒,金色的光影在大理石地面上浮移着。
柏语莫微笑,目光从调皮的阳光上拉回,来到身旁这个还身陷睡梦中的女人。她嘴角微微翘着,彷佛正作着甜梦。
说来或许可笑,但这是七年来他第一次得以在她身漫醒来,大大方方地放纵眸光在她纯美的睡颜上流连。
记得与她结婚後不久,他曾有几次偷偷潜入她房内窥视她的睡颜,但再过一阵子他就不再做这样的蠢事了。
他悄悄伸出手,爱抚着她清秀的脸庞。她的睡颜总是那麽美丽、那麽纯真不论是在失去记忆之前或之後。
即使在他和她感情最糟的那段期间,他也无法忘怀那样纯美的睡颜,并深深疑惑为何一个魔女在入眠时竟有一张天使的脸孔。
也因此,他从来无法真正相信她是个值得被处以火刑的魔女,纵使他曾深深憎恨她。
但她回来了,又变回那个从前曾深深吸引他的少女。他一直相信她藏在受创心灵的最深处,是天使般的纯真。
她温柔婉约、善体人意,文静时像最优雅的贵妇,调皮时又像最天真的少女,是他梦想中最完美的女神。
从前的她普因受伤折翼,现在她又重新寻回自己的翅膀。
他最光辉灿烂、最值得敬佩的沆使啊!他对她的爱是那样深。
他要再上珠宝店请人重新为她打造一枚完美的婚戒,献给她以证明他的爱。
他想着,唇边性感的纹路不停地加深。
终於,他身边的可人儿醒来了,漾着懒洋洋的微笑。
「你在想什麽?」
「想你。」
「想我什麽?」
「想你是我最锺爱的沆使。」
她低低笑了,双手再度攀附他,柔软的唇印了上去┅┅
再一次缠绵过後,她静静地依偎在他温暖的怀里。
「语莫,有件事我从昨晚就想问你。」她忽然开口。
「什麽?」
「就是我在三年前你生日那天说的话。」她语音细微,带着迷惘,「为什麽我会说那天的派对是为了回敬你送我恩白?」
她感觉到他身体一僵。
「语莫?」她直起上半身,怔怔地望他。
他忽地掀开被子,下床拉开厚重的帘幕,直到暖洋洋的阳光随着他的动作流泄室内,他的脸色才稍霁。
「你记得吗?」他终於开口,脸庞却一直对着窗外,「我曾说过你在生下恩肜之後,就不许我碰你。」
「嗯。」她点点头,「可是恩白」
「恩百是在你不情愿的状况下有的。」
「什麽意思?」
「在你做了那样的宣称之後,我们之间的关系正式破裂。整整三年,我俩一直相敬如冰,除非必要,绝不与对方交谈。但那天,我从别人口中得知你经常出入黑蔷薇,行止浪荡,男人换过一个又一个,我火大了,就在当晚与你吵了一架┅┅」他深吸一口气,逼自己说出口,「接着用暴力手段侵犯了你。」
「什麽?!」季海蓝目瞪口呆,他这番话完全超出她的想像,「你是指」
他额前青筋暴跳,「我不顾你的抗议,霸王硬上弓也因此你才会怀了恩白。」
「语莫┅┅」
他叹息,思绪回到当晚。
「知道了吧?这就是一个男人的力量。你夜夜在外头放荡,小心夜路走多了碰到鬼。或者┅┅」他睨视她,「其实你巴不得遇到这种事?」
她倒抽一口气,「柏语莫,我恨你。」
「尽管恨我吧,这不过是对你给我绿帽戴一点小小的回敬。」
「你没资格这样对我!」
「我是你丈夫,这是你的义务。」他冷冷一笑,「也是我的权利。」
「你太过分了!」她语音破碎,眸中闪着泪光,偏又倔强地不肯让泪水滑落,「你会付出代价的┅┅」
「直到现在,我还记得你那晚的模样。」柏语莫再次叹息,语气中有着探深的後悔,「你一向倔强,就算与我吵得再厉害,也不曾哭过。那晚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的眼泪。」
「语莫,」她感觉到他无限的悔恨与痛苦,不禁为他心阚。「都是过去的事了,别再自责。」
他忽然转过身来,黑眸定定地圈住她,「所以我告诉自己,绝不让你再尝到和那晚一样的痛苦。」
她恍然了悟,「这就是你昨晚会在最後关头询问我的原因?」
「是的。」他坦承。「我不希望昨夜对你而言,是那一晚的延伸。」
「不,绝对不一样的。」她翩然下床,来到他身边。「昨晚的一切如此美好,是最浪漫的一夜。刚才也是,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就像置身天堂。」
「海蓝」
「真的,我说真的。」她拚命向他保证。
「我知道。」他浅浅一笑,笑容带着三分邪气,「你热情的反应说明了一切。」
她一怔,双颊倏地泛红,「讨厌。」
他心一动,用一个深吻堵住她的娇嗔。
她没有拒绝,以双倍热情回应。当两人终於分开时,不禁相视而笑。
忽然,季海蓝感觉背脊一冷,她旋涡身,眸光往下一落。柏语莫随着她调转视线,「是语柔。」他的语气微微惊讶,「她到现在才回来。」
季海蓝没说话,看着柏语柔立在庭园中央,射向她的眼神满是恨意。
她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怎麽了?冷吗?」
她偎入他怀里,「语柔好像很讨厌我。」
「别在意,她只是一时之间还不能接受你跟三年前已经不一样的事实。」
「不,不只是这样。」她蓦然扬起头凝望他,「我总觉得她似乎对你」
他神情一变,眉峰紧聚,「怎样?」
「我觉得她对你有异样的情感。」她鼓起勇气将憋在心底已久的话说出。
「别傻了,语柔是我妹妹啊。」
「可是┅┅」
「顶多是和你从前一样特别依恋哥哥吧。」他淡淡一笑,「我们的父母早逝,从小就相依冯命,语柔一直很依赖我。」
「真的只是这样吗?」
「只是这样。」他揉揉她的头发,在她额上印下一吻,「别胡思乱想了。」
她微微一笑,重新将头埋入他胸前,呼吸着他美好的气息。
原来所谓的幸福就是这样子的。
季海蓝仰头凝望澄澈的蓝天,午後温煦的阳光暖暖地洒落她的脸庞,舒服的凉风轻轻拂过,卷起她柔顺的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