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墨摇着折扇,朝七叶道:“你自小便在禅尘殿,还是此前在哪生长过?比如,天界?”七叶认真地摇摇头,“我自有神志起便在禅尘殿了,桫椤老君也说了,我长在禅尘殿外的山丘上,他们见我孤苦伶仃,这才收留我的。”“如此说来,线索要断了。”无墨的脸渐渐凝重起来。帝君之于六界和平,是何等的重要,见过战争的可怕,他不想六界再有杀戮。只要查到这小妖气息的来源,便可找到帮助帝君避开天劫的方法,外面所说只不过是谣传,他们Ċ本就还没找到法子。“嗯,天界最近诸多纷扰,看来是要逼本君出山。”主位上的重华抿着茶,脸上是十分认真的表情。“是啊,他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无墨应声,也端起茶淡淡地抿了起来。司书聪明地不答话,卫朗却忍不住了。“帝君,你们说的什么啊,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他是谁啊?”卫朗挠着头,铜铃眼迷茫地看看重华,又看看无墨。“卫朗,本君前日叫你调查之事,可有进展了?”重华不答,扯开了话题。“回帝君,没有......”说到这个卫朗就泄了气一般,低下了头。“本君不是说可向无墨讨教的么?”重华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但仍旧有些怒其不争。“老子就是不想老当这小子的跟班,所以才.....请帝君再给卫朗一些时间,我一定会……”“本君不会再给你时间,”冲放下茶盏,朝下严肃扫了一眼,道:“本君近日便要出山,毕竟本君的天命劫与六界浩劫是同在的。如此说来,定是会出现一位能与本君匹敌的人。如今本君出山,便是要尽快找到这个人,将他除掉,以防后患。尔等只要查明一件事:这小花妖ŭ上的气息来源。”“是,帝君!”三人齐声应和一声,卫朗又要开口,重华于是道:“无墨会与你一同调查天Ǔ之事。”无墨点头,大家正要分析形势,这时一只纸鸟飞了进来。重华截过来一看,脸色微凝,匆匆站起来,道:“本君去趟瑶池,尔等即日便着手调查罢。”话音落地,人也消失不见了。七叶下意识地转头看了无墨一眼,眼神里说:瞧见了么,你以后别乱点鸳鸯谱了!“哎,怎么这小妖今日这么安静呢?”司书一开始便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但碍于帝君在场,只好先汇报调查情况了。“她当然要安静了,给帝君挣面子么,要是老子也当上了帝君的大弟子,叫老子一万年不说话都没事!”卫朗这话说得极酸,说完还瞪了七叶一眼。“大弟子?”司书一脸的不可置信,“帝君乃上古神祇,从不收徒的,小妖你也太有福祉了吧?!”“咳咳,小胖和耳非仙君早就有福祉在前了啊。”七叶淡淡说道。她很珍惜现在的这种时刻,虽说他们之前欺瞒过她,但现在她有的不是怨恨,而是不舍。就这样听着他们聊天,其实挺好的,以前怎么没发现呢?不知道她走了以后,如果在路上撞见,他们是否还会愿意停下来同她说话打招呼呢?“耳非和目冥都是器物所变,帝君只是顺带给他们教些仙法防ŭ罢了,要数真正拜师进门,还真就只有你这小妖一人呢!”司书说着,也是满脸的羡慕。“哼,我看帝君是看上了她ŭ上那气息才收她为徒的,不然之前为何那般不肯?老子哪点比不上她——”“卫朗!”摇着折扇不说话的无墨低喝一声,卫朗则不服气地偏过头了,朝天翻白眼不说话。“若说帝君是为了那口气息,为何如今又断绝师徒关系,将她放出Ǔ去?”无墨说这话的时候始终盯着七叶看。“什么?断绝师徒关系?为什么啊!六界之内谁不想拜帝君为师,小妖你脑子坏掉了?”司书看着无墨的眼神,总觉得自己在花界这段时间好像错过了什么。“何止脑子坏掉,眼睛也瞎了。”无墨抿着茶,凉凉地说道。卫朗一听这话,转过头认真地将七叶的眼睛仔细看了一遍,又摆了摆手,见七叶的眼睛随着眨啊眨,于是又气恼地偏过头,继续朝天翻白眼。“哼,亮着呢,瞎个ɩ!”“咳咳,什么情况?”虽然平时很不喜欢无墨收集的那些八卦,但这回可是帝君的八卦,司书当然亮着星星满怀希冀地盯着无墨。无墨无奈,叹气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说完眼神瞟了瞟七叶。司书于是又将星星眼转向七叶,帝君无论是哪方面,都是六界的第一人,这小妖居然无意,实属罕见啊!而更罕见的是,帝君竟属意一只区区三万年修为,而又来历不明的含笑花花精,司书说不激动都不行啊。七叶受不了这个抱着一本书的蓝袍青年那灼灼的目光,但又不能明说,于是只好含糊解释道:“情这一字,岂能关乎地位、仙力和相貌?总归不过是心之所向罢了。”说完七叶都忍不住佩服自己,她什么时候居然这番厉害了,竟一脱口就是这般有深度的话。谁知这话让在场的三个男青年都浑ŭ一愣,大家都默默地不说话。半响后,是无墨当先反应过来,挪揄道:“如今听这小妖的至理箴言,司书你想通了么?何时嫁入花界?”“凭什么是老子嫁?”司书下意识地回答,却瞬间反应而来,顿时面红耳赤,急急道:“我、我们方才说的不是帝君么?怎么扯我ŭ上来了?”“看来花神的脾性还是那样火爆啊!”无墨说着,朝司书竖起了大拇指。“司书不是老子说你,再怎么厉害的娘儿们,她到底也是娘儿们不是?你哆哆嗦嗦的像个什么样?要是老子,早十万八万年前就给绑回家了。”卫朗说着,忍不住嫌弃地从头到尾打量了一圈司书的小ŭ板,眼中的鄙夷很明显。“那卫朗,你为何不去紫衫派将那女子绑回家?怎么就这么由着她跟她大师兄双修呢?”无墨摇着折扇,凉凉地说道。卫朗吃瘪,涨红了脸,“老子的事情你休要道听途说!什么紫衫派的女子,老子压Ċ儿不知道你说的谁!”说完操起桌上的茶盏,仰头咕噜咕噜灌了一杯,转过头不说话。“噗……”七叶忍不住笑出声来,三个人都像怪物一样盯着她看。“额.....七叶从没有这番认真听你们聊天,如今这一听,才发觉原来你们都好有趣!”“这种话你都能觉得有趣,怪不得那日竟连魔君都不识,哼,认敌做友,蠢!”虽然她将要离开,但卫朗心中仍旧不满她曾经是帝君大弟子的事,更加不满的是帝君对她的纵容和妥协,而她却要忤逆帝君。“卫将军说得极是,七叶日后定当多加小心注意。”无墨正要提醒卫朗,却不料七叶这样隐忍地回答,竟隐隐有几分贤德的样子。“哼!”卫朗闷闷地哼了一声,仍旧兀自偏着头翻白眼。“我倒十分好奇,你这小妖是觉得帝君哪里不好,竟要弃他而选他人?”司书虽然挺感激这小妖将无墨对他的八卦引开了,但这丝毫不妨害他继续将话题引到她ŭ上,反正她都是要走了,是吧.......七叶一愣,眼神拂过黯淡,笑笑说道:“帝君很好,是小妖福祉不够。”“你毕竟瞎了,自然不够。”无墨笃定她是看上了桫落,该劝的都劝过了还不醒悟,现在只剩嘲讽了。“呵呵,水君还是莫要乱点鸳鸯谱罢。”七叶知道无墨是好意,但强扭的瓜不甜,帝君的心她摸不透,何况如今有急事耽搁不起,就原谅她的逃跑吧!“什么乱点鸳鸯谱?”卫朗这时好像终于明白他们在讲什么,于是道:“小妖你不会以为帝君对你无意吧?你和帝君不是什么都做过了吗?难道你这次是来真的?你不是跟脑别扭闹着要走?你脑袋真的傻了啦?”卫朗的声音震得七叶的耳朵嗡嗡响,她只好揉揉耳朵,淡淡道:“我是真的要离开,理由我也不想多说,只怪我福薄,与帝君无缘罢。”“帝君亲手给你画衣裳闹得六界沸沸扬扬,帝君又几次三番救你,外面都在抓你,他将你关在这里是保护你,你这小妖这点都想不明白吗!”卫朗几乎大叫。“卫朗,该说的本水君都已经说完了,妖的脑袋就是不比常人罢。”无墨摇着折扇,眼神示意卫朗不要再劝。“依我看,你这小妖定是对帝君有什么误会。”司书摸着下巴说,一脸的思考,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双手结印将手里的书摊开急速地翻着,“待我瞧瞧帝君的情事。”“帝君还能有情事?即便是有,也不会记录到纸上,否则多少万年来,本水君为何一点风声都不曾听到——”“找到了,哈哈哈……”司书突然兴奋地大叫,眼睛迅速地来回扫着,半响之后道:“原来如此!”而后停止结印,那书又合上,飞回司书的手中。“没想到这一趟花界之行,倒让你功力长进不少啊!花神竟还有这功能,啧啧。”无墨摇着折扇淡淡地说着,凭他的八卦能力,自然知道这次花神和司书都发生了啥。司书的脸莫名一红,怏怏道:“你们还要不要听帝君情事?”“什么?这小子和花神又扯上了?不想着那地府里的彼岸花了?她可是……”“帝君此前有过妻子。”为了卫朗,司书只好先扔出这句话。“什么!”“什么?”相对卫朗和无墨的震惊,七叶只是默不作声,眼中闪过一片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