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丫头怎么想起来找我了?”就知道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一定有求于人。
贝以琳讨好的笑了笑“念筠姐,有点小事想要你帮忙。”
纪念筠意料之中的扬声道“说吧!什么事?”
“那个……”贝以琳挪了挪椅子,倾身趴在桌子上,试探性的问“念筠姐,你觉得你三弟怎么样呀?”
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但肯定这事跟纪承希有关,而且听她心虚的语气,就像个犯错的孩子,一定是又做了什么惹纪承希不高兴的事情了,所以来向她求助了吧!
纪念筠想了想说“恩,你问这个做什么?我这个弟弟吧,外人眼里看来,他是冷静,沉稳,睿智的青年才俊,可是作为家里人嘛,我对他的评价还是有所保留的好。”
她这么一说,贝以琳便急了,又恳求又撒娇的哼了几声“念筠姐,你最好了,就告诉我嘛!他有什么特别的爱好?比如他以前生气的时候你们家里人都是怎么让他消气的?”
听她那猴急的声音,纪念筠不由莞尔“你这回做了什么好事?承希虽然脾气不是很好,不过作为一个心理医师,他还是很擅长操控自己的情绪的,一般情况下还真没见他为什么事生气过,印象中好像他一直都是那样,对什么事都不上心,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似的。也正因为这样,一旦他生气起来,那就不是什么甜言蜜语就能够哄好的。”
贝以琳苦着脸,伸手挠了挠头发“不是吧?好像没有这么严重吧?我只不过是……再说了,我又不是故意的,谁知道那些人会那么疯狂,怪只怪他自己长得太引人犯罪了。”
明明是她偷画了他,最后却还把所有的不是都扣到他的头上了。要是纪承希知道她竟无赖到这种程度,估计会后悔得想撞墙,没什么比捡到一个无赖回家更倒霉的了吧?知道什么是牛皮糖么?她就是鲜活的例子。
纪念筠知道前因后果笑得差点岔气,最后还是抵不过贝以琳的苦苦央求,抽空给纪承希打了个电话好好开解开解。
“据说你被人出卖了色相?”纪念筠促狭的打趣。
纪承希提出专业的质疑“你不会是为某某人来当说客的吧?”
被他一语道破,却也没什么好意外的,这家伙最擅长的便是洞悉人的心思。纪念筠和气的笑道“你跟一个小丫头计较什么?让她给你陪个不是,然后写一份检讨书也就得了。”
他不屑的冷哼“要是我想那么做,她这丫头的检讨书不知道要堆多厚出来了。”
纪念筠是不知道贝以琳是怎么会闯祸的,不过看她那风风火火的个性,也不会是那种叫人省心的货,想到纪承希被折磨得头疼的样子便觉得甚是有趣。
“哦?那你一定非常头疼吧?实在受不了就把她赶出去好啦!”有她这么劝人的么?不过她也就说笑罢了,早看出这个弟弟对那丫头是没辙的,从贝以琳成功的赖上他开始,便注定要被这样纠缠下去。
赶出去?要是能这么做的话,他早就做了,带着一个大麻烦生活,原本平静的日子被搅得兵荒马乱,她就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总是做一些令他束手无策的异举,最后只能任她为所欲为。
他低沉的嗓音悠悠响起,平稳的语调里却隐约有着几分玩笑的意味“赶出去也是为祸人类,我这是在发扬大爱精神。”
看来事情并不像贝以琳想象中的那么糟糕,以纪念筠多年的经验判断,纪承希此刻的心情十分愉快,并无半点愠怒的迹象,或许也只是做做样子吓吓贝以琳而已,说要那丫头那么欢脱,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哟!还大爱呢?你可从来没有这么精忠报国过。”纪念筠继续打趣他。
“行了,我在忙,有空再聊。”不等纪念筠回话便干脆果断的结束了通话。
当贝以琳向纪念筠咨询战果的时候,纪念筠只是无奈稻了口气,并且以一副“你就快要牺牲”的惋惜口吻劝她好自为之。这让贝以琳整颗心动荡不安,继续躲下去?显然是不行的,直觉告诉她,这事要是不今早解决,以后她就要为了支付昂贵的房租费而勒紧裤腰带了。
于是一路忐忑的回到了别墅,掏出钥匙开门时手都在,心想大不了就让他打一顿算了,一个大男人不至于这么小气吧?只不过是一张画像而已,别人也不会认出是他,他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损失,想到这些她便有些理直气壮起来。
心慌意乱
车子在院外,那他一定在家里,这个时候或许他还在书房处理事情,不敢弄出动静,怕惊扰到他,慢慢换下高跟鞋,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的。
好不容易爬上楼梯的拐角处,突然感到一片阴影压了下来,她下意识掸头望去,第一反应便是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还没踩实的脚一崴,身子惯性的后仰,眼看着就要滚下楼去,腰部猛然一紧,瞬间被带入一个结实的怀抱,鼻尖撞得酸疼,她不舒服的抽了口气。
“知道回来了?”他那极富磁性的嗓音自她头顶飘来。
她干笑着从他怀里挣开“嘿嘿……你吃过了没?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吧!”
刚一转身就被他一把扯了回来“不忙,先跟我到书房来。”
她被扯着乖乖的跟在他后面,进了书房,他将她推至单人沙发前站定,而后优雅的理了理衣襟坐下“怎么样?想好对策没有?”
看他好像判官一样严肃惮度,好不容易积蓄起来的勇气在瞬间土崩瓦解。连忙殷勤的给他泡了杯茶,而后谄媚的递到他手里,顺势趴在他腿边装模作样的给他捶了捶腿,貌似诚恳的认起错来“对不起,我错了。”
他斜睨她一眼,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茶,问“是吗?错哪儿了?”
她低着头小声陈述着自己的罪行“我不该没经过你的同意就趁你睡着的时候跑你房间偷画你。”
他挑了挑眉,还好意思说?这种事也只有她才能干得出来。一想到自己被她偷画的场景,心里真是说不出什么滋味。
“这么说,你明知故犯?”
她头垂得更低,声若蚊音,大概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得见“谁要你那么小气。”
“嗯?”虽然没听清楚,不过想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她机警的摇头摆手“没什么。”
见她毫无诚意的认错不由好气又好笑,伸手敲了敲她的额头“你这脑袋瓜里到底装了些什么?好好一个女孩子居然跟土匪一样,我有没有跟你说过,跟我有关的事情必须经过我的同意?”
约法三章?他不会动真格要把她扫地出门了吧?想到有这个可能她才知道后怕,立刻摆出可怜兮兮的样子抱住他大腿“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保证下不为例!”说着还不忘拿出发誓的姿势。
纪承希怀疑的眯起眸子“你的话能信吗?”
她信誉真那么差么?虽然经常会我行我素,可基本上还是说话算话的,这次实在是冲动误事嘛!
面对他的质疑,贝以琳点头如小鸡啄米,痛改前非的样子“能信能信!我再也不会在没经过你同意的情况下,做对你有任何影响的事情了,求求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的嘛,你看看,那么多人出高价要买,我都没有卖呢!”
他似笑非笑“这么说,你还亏了?”
她撇了撇嘴,见他神色缓和了下来便忙不迭的趁热打铁“哎,我把你画得真的不错呦!你还没见过原版的吧?不如我就送给你吧,挂你卧室一定很好看,风格也搭配。”
他哪里那么容易就被糊弄过去?目光冷静的锁定在她表情丰富的小脸上,伸手捏了捏她白嫩的脸颊“站起来。”
她依言照做,眼巴巴的望着他。试图能够看穿他一点心思,可从他俊逸的面庞上完全寻不着蛛丝马迹,他是洞悉人类心里的专家,同时也有着很强的自我封闭能力,让别人完全猜不透他的心里在想什么。这对贝以琳来说无疑是一种精神上的折磨,心想着杀人不过头点地,可是现在她感觉自己就好像被丢进一个黑暗的角落里,胆战心惊的不知道下一秒迎接她的会是什么。
“昨晚去哪里了?”他知道她朋友不多,目前能够收留她的除了米艾没有旁人,昨天还在气头上,也没有打电话问她,想看看她能躲多久。
她据实禀报“朋友家。”
“哦,怎么不多住几天?”他认真的眼神没有半点玩笑的成分在里面。
闻言,她翘着嘴巴不语,再次领略道了事态严重的问题。
她又露出了无助、紧张的表情,好像是真的知道怕了,怕他嫌弃她,赶她离开吗?到底还是忍不住心软了下来,罢了,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方式,每次被她惹急之后又禁不住她示弱的求和。
可说来也怪,不管怎么对她感到头疼无奈,但从未想过要远离她,这种莫名的情绪时常令他烦躁压抑。
“你肯不肯听话?”沉默几秒后他淡淡的问了一句。
她急忙配合的点点头“我听我听!以后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他意味不明的轻笑一声“那倒不用。”顿了顿才补充一句“你明天还是搬去你朋友那里住几天。”
她脸一黑,沮丧的嘀咕“你还是不肯原谅我!”想到跟他分开,心里竟然难过得窒息一般,好闷好闷。原来不是因为舍不得离开这里,而是潜意识里不想离开他?
纪承希有些惊愕,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难过,而他看着她难过的表情,心里某个角落猛地抽痛了一下,不可思议的伸手抚了抚心口,但很快便镇定了下来,许是她误会了他的意思了,于是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解释“这几天我家里人会过来,你希望被他们撞见我们‘同居’?”
原来如此?竟是她想多了!可刚才心底莫名窜出来的情绪还是影响了她,原本该是释怀的笑容,却变得不自然起来。
气氛突然变得有点尴尬,不应该这样的,她心慌意乱,不能这样下去,好像害怕心里的某个东西会出来。她定了定心神,借口去卧室整理东西,逃也似的离开了书房。
唯恐天下不乱
纪承希照常顺带她去画社工作,一进大厅就觉得气场不对,她狐疑的巡视四周,大家似乎都在用异样的眼神打量着她。
就在她云里雾里的时候,门外又涌进一群如狼似虎的人来,他们个个拿着相机不停地捕捉她或讶异或惊慌的神色。
下意识的伸手挡了挡“你们干什么?”
看这架势,应该是一些报社的记者,可他们怎么会来缠上她了?她好像什么也没做吧?
“请问你是上次画展排名第一的参赛者贝小姐吗?”一个麦克风突然举在她面前。
难怪,原来又是画展的事!这些人还真是无孔不入,这样都被他们找到了。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借过一下。”三十六计走为上,她才懒得跟这些人纠缠。
但这些人哪那么容易放她走?早已将她围得毫无退路。
“贝小姐,据网迷们反应,她们对这幅画上的神秘男子十分好奇,所以大家都很想知道有关这名男子的信息,不知道贝小姐是否能够透露一下?”
她被吵得心烦意乱,推了推不断向前靠近的记者“你们真是闲得没事干了吧?所谓的神秘男子只不过是我凭空想象出来的,现实中并不存在。”为了打断大家的好奇心,她只能信口胡编了一个谎言。
“昨天帖子下出现一条匿名留言,说贝小姐曾经坐过牢,并且才出狱不久,这是真的吗?”
这句话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她一时不知如何应对,脑子里一片空白。
是谁?这摆明是要她难堪,到底是谁跟她过不去?
“你竟然是贝老先生的独生女?听说因为这是你们断绝了父女关系?”
“……”
这些问题如同万千芒刺一根根的扎在她心头,只想快点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从人堆里挤了出来,好像被恶鬼追赶似的跑得比兔子还快,慌忙冲进电梯隔绝了那帮洪水猛兽。
“怎么了?脸色这么惨白?”一出电梯就被祁楠拦住。
她抚了抚额,心情糟糕透了,只想找个肩膀靠一靠,于是想也不想就扑进他怀里。
祁楠怔愣了一秒,继而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感觉到她混乱的情绪渐渐冷静下来才小心翼翼开口问道“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为什么有些人总是唯恐天下不乱?”
了解大概情况后,祁楠皱了皱眉,她一直在画社工作,交涉圈子也就这么大点,而这里知道她过去的除了他似乎根本没有第二个人了,到底会是谁?
虽然不知道是谁,但直觉告诉他,做这事的一定是个熟人。
大手按住她的肩,定定的劝道“别想太多,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她无力的点了点头,如果只是牵系到她一个人那也没什么好怕的,可是那些记者居然连她的父亲也抖了出来,这样一闹,她不敢想象贝海宏知道后会有什么反应。
做足了心里建筑后才缓缓进了办公室,见她脸色不太好,谢雪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没再多看她一眼,埋头继续投入工作中。
晚上米艾开车来接她,两人懒得动手做饭,便提议出去吃。
“今天的事祁楠都跟我说了,你也别太往心里去。”米艾小心翼翼的劝着,说着说着自己倒克制不住的上了火“挨千刀的!要是让我知道她是谁,看我不整死她!”
贝以琳笑了笑,搅弄着手边的果汁,吸了一口才语重心长的说“放心吧,我没那么脆弱,只是有些想不通,为什么我那么努力的想要躲避事端,最后却总是惹了一身麻烦。”
“你觉得这事谁最有可能?祁楠分析得很有道理,一定就是你们画社里面的人,而且很可能跟你关系密切。”米艾一本正经的跟她讨论起来。
贝以琳想了想,继而摇了摇头“没有证据,我也不好胡乱猜测,我现在最担心的是我爸爸。”
米艾握住她的手说“伯父那么疼你,早晚会谅解你的。”
她但笑不语,反正没什么什么食欲,于是打算结账回去,出了餐厅便遇见了江东,他身边还跟着个身材火辣的美女。
江东看见她后便对身边的女人低语了几句,而后朝她走来“,真巧啊,你怎么在这儿?”
贝以琳看了看米艾,有点玩味的调侃他几句“跟我朋友出来吃个饭,你平时跟那什么不正经形影不离的,今儿个怎么一个人出来泡妞啦?”
江东大方弹了摊手“他跟三少家庭会餐,自然没空出来跟我混啦!倒是你,不会是被三少刻意支出来的吧?”
她思忖道“应该是吧,不知道他家里什么人过来,我一个人外人在挺碍眼了,这不,就来投靠朋友了。”
大概是怕那位美女等得不耐烦,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打了声招呼便匆匆拜别。
幸福
纪承希薄唇翕张,思忖着说“哦……卧室阳光太强,晚上温度散不去,空调制冷都费劲得很。”
好像有点道理!于是李佳便不再多想,转身下楼去了。
纪念筠挑了挑眉,意有所指的朝主卧室的方向瞥了瞥眼“我看热的不止是你的身体吧?”
对这个集稳重与八卦的大姐,他保持沉默。
不耐的瞄她一眼,然后若无其事的收拾了一下床头柜上的东西。
对他冷淡惮度,纪念筠也不计较,兀自调笑着“我看你演技已经炉火纯青了,连那么精明的老妈都给糊弄过去了。”
他不紧不慢的扯出一丝假笑“彼此彼此。”
“算了,跟你比,我可差远了。”她坐到床沿,突然一本正经了起来“说真的,你觉得那丫头怎么样?你这回是故意支开她的吧?这可不像你的风格,难不成还怕老妈把她给吃了?以后总会见面的吧!”
他咧了咧嘴“你这是扯到哪里去了?”他母亲是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贝以琳那丫头又总是那么冒冒失失的,完全就是李佳最看不惯的性子,他只是不想发生不必要的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