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太太,姓盖,我姓郭,我们俩是去年来这里的,读博士。”
我夸奖他们“好,夫妻博士,比翼齐飞。”
刺猬悄悄对我说“嘿,这对夫妇有意思,可以简称‘锅盖’。”
郭很健谈,趁着等车的工夫儿,给我们讲起了在英国必须要讲究的绅士风度和社会公德意识。他问“你们来后经常坐公交车?”
少爷说“不,算起来这才第二次坐呢。”
郭说“那你们可要注意了,我们刚来英国时,只想到尊老爱幼,男女之间根本没想,直到有一次我发现,车上座位不够时,如果站着的人当中有女士,那么坐着的人当中绝对没有男士,在公交车上,即便是一个老年男子,也会很风度的给年轻女子让座,他们认为如果一个女人站在坐着的男人旁边就是耻辱。”
车来了,我们依次上车,上车后我就坐到了门边的空座上,盖忙拉起我,说“你看,上下都要通过这个门,年轻人通常都往后走,坐在最后面,把前面靠门近的座位和空间留给行动不便的老人和孕妇,即便前面的座位都空着,年轻人也不好意思去坐,宁可站着。”
我环视四周,果然如此,连声对盖说“谢谢,多谢指教。”
这个指教很及时,要不然,英国佬还以为我们不懂尊老爱幼呢。
我们开始浏览市容,苏堡不愧是童话城市,就像个美丽动人的小姑娘。每次车到站,我都注意上车的人们,他们都像刚才“锅盖”说的那样,一上车就往后走。女士优先,可有一站,我们却看到了一个白人青年一上车就坐到了前面的座位上,我感到诧异,问锅盖夫妇“那人怎么不讲公德?看那矫健的身手,不像盲人啊。”
没等锅盖答话,旁边的一个老外用标准的北京普通话说“那是个傻帽儿,哪里都有这样的人,用中国话说就是哪里都有左中右,不过在英国这样的人还是很少的。”
哈,这老外会说汉语,这令我们很惊讶,我问“先生,你去过中国?”
那老外说“要是没去过中国,汉语可学不到这个程度,我在北京留学四年呢,在欧洲有很多人都去过中国留学。”
我悄悄对刺猬说“妈呀,我还以为在英国说汉语保密性最强呢,原来旁边就有能听懂中国话的耳朵,幸亏刚才没对英国人民说什么不敬的话。”
刺猬也心有余悸地说“是啊,我也吓了一跳。”
壁虎从上车开始就有意坐在我旁边,身体也好像不经意的偶尔轻轻与我接触,我也不躲,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不过这小子那一身强健的肌肉越来越令我向往了,斜眼看着,真想抚摸一下,这几天来整日无所事事,大家始终都在一起活动,我与她们两个又同住一间小小的卧室,晚上睡觉一点动静也不敢出,连晃的机会都没有,唉,要是再不晃的话,估计体内积聚的荷尔蒙就要大爆发了,幸亏明天就要开课了,否则这样百无聊赖的闲下去,我真怕自己有可能会无事生非,而且这个非还要加上“绞丝丝”,是绯,绯闻,我的定力太弱,面对着壁虎微微的示意,我尽力抵御着,可这淡淡的诱惑,再加上一连十几天没有晃,如饥似渴的我还能坚持多久呢?
我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想想东方,苗,给我顶住!
78.开学第一天,人不生地不熟
今天正式开课了。
一走进苏爱大学校区,就看到众多学子汇聚在教学楼、图书馆、机房外的大树旁、草地上。自从出国以来,就在巴黎戴高乐机场看到过这么多人聚在一起,此外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人丁稀落的景象。可今天这么有人气,仍然不是当地人的功劳,举目一望,黑头发黄皮肤的亚洲留学生随处可见,我甚至怀疑,这是在英国么?不会是在亚洲吧?或者是在北京?
我对刺猬说“我~~靠!这怎么像是亚洲的八国联军入侵大英帝国?”
旁边一个亚裔学生一连看了我几眼,笑着摇摇头,走了。
我迷惑不解,什么意思嘛,奇怪的表情!
我们走进教室坐下后,往前看,黑头发的脑袋一大片,往后看,不是黄皮肤的脸庞仅若干,大多数一看就是来自于中国大陆。唉,中国学生父母的血汗钱,成千上万都被缩水十三倍,让自己的孩子带到到这里,再送给老外,他们的教育对于我们来说实在太贵了,值么?
老师走进课堂了,问候大家之后,他开始课前点名。有几次,同一个名字点了几遍,也没人答应,让大家一头雾水第一天怎么就有这么多人没来上课?
问题出在这个老师对中国大陆学生姓名的汉语拼音不适应,发音不准,其实被点不应的那人就在他面前,人家不知道正在点的就是自己。
不过老师对台湾和香港学生用英文发音方式拼读的姓名则唱念自如,比如李姓,大陆学生用汉语拼音的li来拼,港台学生则用lee,典型的英文拼读方式。
因为拼法不同,搞笑的事情出现了,一个同学名叫曹鸣宇,拼音是gyu,但老师却按照英文拼写习惯把“曹”念成了“靠”,“靠鸣宇”,连“靠”几声都无人搭腔,就在他将要放弃的时候,,终于有一个男生站起来认领自己的名字,并用字正腔圆的英语纠正老师,那是“曹”,非“靠”。
来自香港的同学们随即嘻嘻笑出了声,老师不知何故,莫名其妙地看着我们摇了摇头。就是啊,笑什么?我也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
旁边一个英文名叫维多利亚的香港女生见我一脸迷惑,问“听说你们大陆的女孩子,经常随便说‘我靠’,是么?很不雅的。”
我张嘴边说“我靠!这有什么不雅的?我就经常这样说,还是跟你们香港电影里学的呢。”
她问“你们难道真不知道那是骂人的话?”
我吃惊,反问“你说那是粗口?不会吧?”
她说“我听说那个‘靠’字来源于骂人的fuck(‘操’字),因为这个字在文中出现不雅,很多市井文学作品就用拼音‘’来代表,偏偏有人把其用英文拼读方式发音,于是‘我’就变成了‘我靠’。”
我靠!原来同学们的笑是因为这个啊,敢情我整天挂在嘴边上的“靠”原来出身如此的反动,怪不得刚走进校区时我说这个字眼引来那个亚裔学生奇怪的表情,他肯定是华人,听懂了我的话,却不理解这么一个美女为何粗口张嘴就来,呵呵,想想是觉得可笑,那哥们儿当时的表情似乎就是在问我你靠?凭什么?
头一次听英国老师用英语讲课是痛苦的,简直就像听天书一样,一点也听不懂,好像我们此前所学的英语与英国人的英语无关,老师嘴里蹦出的每一个单词对于我来说都是陌生的,这是怎么回事?我掌握的单词量已经很大了,怎么会到几乎完全听不懂的地步呢?
我懵了,扭头看刺猬,她也是一脸的茫然,看样子跟我差不多,估计也听不懂老师所云,旁边的维多利亚发现了我的窘境,轻声安慰道“听不懂没关系,初次听英语讲课都这样。”
我听说香港的学生在中学就听老师用英语讲课了,她说的应该没错,唉,殖民文化也不是一无是处啊。
一下课我就拽住维多利亚,请她帮忙把老师今天课堂上讲的要点在我的书上划出来,好回去慢慢啃,笨鸟后飞,奋起直追吧。
中午12点下课,下午一点上课,中间只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我只带了一个苹果,权当午餐了。
今天课间收获挺大,认识了很多国内来的同学,他们大多已在这里学习几年了,像我们这样半路插班的极少。
一个大伙称之为老万的胖子最健谈,跟谁都嘻嘻哈哈的,跟我们也是自来熟,开口便笑,张嘴就聊,绝对是一个超级乐天派。
刺猬问他“你姓万么?可你年纪轻轻,凭什么都叫你老万?”
他说“我叫焦文泽,姓焦,因为长得胖,这帮家伙就给我起了个绰号,叫‘万吨轮’,后来又简称‘万吨’,现在干脆就老万了。”
我说“老万脾气真好,整天都这么乐呵呵的?”
他说“是啊,天天都乐呵呵,也没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啊。”
刺猬说“那想家的时候呢?你不会不想家吧?”
老万说“让你说对了,我还真不想家,每天早晚都跟家里通电话,与国内无异,倒是想家里的饭,中餐。”
啊?他天天都往国内打电话?那要花多少钱啊?我问“老万,天天往家里打电话?这么奢侈?家里太有钱了吧?”
老万笑了,说“这是什么话?家里再穷也不至于打不起电话啊,又花不了几个钱。”
刺猬说“还花不了几个钱?一分钟要十好几块钱,不算钱啊?”
他惊讶地说“啊,十好几块?你们不至于连ip电话卡都没用过吧?”
我和刺猬异口同声地问“ip电话卡?啥玩意儿?没用过。”
他说“那你们可要赶紧去买,打电话贼便宜,打回中国每分钟才要3p(芬尼)。”
才3p?也就合人民币四、五毛钱,这么便宜?真的?这么说我们就可以经常往国内打电话?
刺猬迫不及待地问“快说,去哪里买?学校旁边的邮局卖么?”
老万说“不,买电话卡就这一点烦人,他们的销售点只有一个,在城西,咱们学校在城南,太远了,你们住在哪里?”
我说“我们住得更远,在城东呢。”
刺猬说“唉,这么远,城西在我们的步行活动半径之外,看来今天买是没戏了,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老万笑了说“哈,不舍得坐巴士,跟我们刚来时一样,对了,你们怎么住得那么远?自己租的房子?”
我说“不是,是学校安排的hosty。”
老万说“那你们可成了冤大头了,校方安排留学生住hosty是想让外国学生尽快适应英国的生活,提高口语能力,方便他们教学,你们整天都在英国,随处都能跟英国人交谈,何必非要住在英国人的家庭?你们每月的租金是多少?”
我告诉他“现在每月每人要付给房东四百镑,我们五个人就是两千镑,吃住都包括了,还不行么?”
他说“虽然包吃住,但细算起来也不便宜,其实你们每月的费用支出是可以大幅度降低的,完全可以租到比hosty更便宜的房子。”
刺猬说“光便宜也不行啊,吃呢?要是加上吃,还便宜么?”
老万说“那当然,我来帮你们算一笔帐,每月大概五百镑就可以租一套很好的公寓,加上你们的伙食费和水电费,五个人在一起资金利用效率高,人均每个月一百镑足矣,总共也就一千镑,每个人是不是省了二百镑?”
我的天!能省这么多?可能么?我半信半疑地问“老万,你不会在逗我们玩儿吧?”
他说“当然不是开玩笑,其实还有更省的办法呢,我告诉你们一个租房子的窍门吧。”
我和刺猬几乎要竖起耳朵听了,省钱的事可是大事啊。
老万说“你们租一个名义上三人居住的公寓顶多需要三百五十镑,然后把客厅利用起来支两张折叠床,这样你们实际就可以住进五个人,多出了两个人分担房租,每人又可以节省三十镑,这种租法被称为租三个黑两个,不过黑的那两个人不能在租房合同上出现,严格说,这在做事严谨保守的英国人眼里是违反合同的,绝不能让房东知道,否则碰上较真的主儿,真有可能告上法庭,而黑着住的那两个人的租房权益也得不到任何保障。”
呵呵,没想到租房子还有这么多道道啊。
第一天的课总算都结束了。下课回家的路上,我和刺猬把老万有关租房子的窍门跟他们三个一说,大家就每月的花销开始了热烈地讨论,个个都很兴奋,不过兴奋之后还是一致认为,重新租房子的事情现在不必着急,反正已经预付给劳拉三个月的房租了,还额外交给她相当于三个月房租的押金,毕竟出来乍到的,先适应一阵子这里的生活再说吧,还不到翅膀变硬的时候。
79.想家的时候,勾引在逼近
唉,一声叹息,又是一顿难以下咽的晚饭。西餐太不好吃了,我奇怪,如此难吃的饭,劳拉母女俩怎么吃的那么香,津津有味的。饭后我们拼命地吃水果,这才叫果腹呢,不合口味的西餐让大家都没吃饱。
我们都从国内带来了方便面,前几天还时不时的拿出一点补充一下可怜的胃,可现在谁也不舍得再轻易吃了,“库存”太少。大家都后悔怎么当初出国时不多带点呢?这东西又不沉。
其实这里的超市也有方便面卖,可都是从日本进口的,用脚趾头想想都明白,日本人能有什么好吃的玩艺?净玩儿花架子,中看不中吃,而且日本的方便面是专为迎合英国市场,仅照顾了英国人的口味,这么一照顾,色香味比起中国的就差得更远了,简直是蜂蜜与黄连之别。
最近我和刺猬养成了每天晚饭外出散步的习惯,每次都是围着我们住的街区转一圈,不知为什么,只要散步时见到满天星斗,就感觉离家里近了一点儿。今天晚饭后,从我们出门开始,刺猬就仰望着天际边初升的月亮,默默无语。
桔黄|色光芒的路灯下,街道静悄悄的,除了偶尔过往的车辆,几乎没有什么行人。就这样默默无语地走了一阵,我开口问“刺猬,怎么今天情绪不高?”
刺猬缓缓地说“我,我想爸爸妈妈了。”
饱暖思滛欲,肚子没吃饱大概就想爹妈了。我说“我也是,尤其是这里饭菜的口味,真受不了,干吗要出来呢?家里多好。”
刺猬说“我现在天天晚上都想看一下月亮,我觉得爸爸妈妈每天也会看着月亮想我,想象他们每天都和我看同一个月亮,感觉就近多了,现在才真正理解了‘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的含义。”
我听出刺猬的声音带了点哭腔,怕波及到自己,忙说“刺猬,咱可不许哭啊,你要是把我惹哭了就麻烦了,我的泪库容量大。”
说完,自己的眼泪倒是先涌出来了,刺猬扭头见我眼泪唰唰的,再也控制不住了,抱住我呜呜大哭,我也忍不住抱住她开始哭出声来。
从儿时到出国前,我对犹如战场的家一直就没什么好感,更谈不上什么眷恋,那时感觉家里人还不如外边的陌生人温馨和善,但现在不同了,吃不到可口的饭菜让我这个以嘴馋著称的丫头难以忍受,此时爸妈做的饭菜是我想家的最大理由,不食不色,活着真没劲。
刺猬哭了一会儿,停了,擦擦眼泪,说“不哭了,咱不能光想着学习,还要琢磨怎么吃好。”
我也擦干眼泪,说“对,这样下去不行,一定要想办法解决吃的问题,否则,英国的‘沙家浜’是很难扎下去的。”
刺猬宣泄了之后,平静多了,说“苗,你看这外国的月亮是比中国的圆么?”
我抬头望了一阵,说“看不出更圆,但比中国的月亮大,清晰。”
刺猬泪痕尚在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说“呵呵,月亮显得大是因为这里纬度高,空气折射的缘故,清晰是因为这里空气污染程度低。”
服了她,这家伙平时就对自然科学感兴趣,对于我们来说,这类知识她算是权威了,每次一提起此类话题,她就摇头晃脑像个老学究。
我们围着街区溜达了一圈,大概用了半个多小时又转回到家门口,我擦擦眼角,对着门铃迟疑了一下,又看看刺猬,说“你的眼睛不像哭过了,我的眼睛肿么?别让少爷他们看出来。”
刺猬在路灯下仔细得看看我的眼睛,说“嗯,看不出来了,咱俩刚才哭的时间短,没痕迹。”
那好,回家。我刚要按门铃,忽听身后有脚步声向我们走来,回头一看,是壁虎,刺猬问“你也出去了?”
壁虎说“是啊,一直跟在两位大小姐身后保护着呢。”
刺猬半信半疑“真的?我们刚才怎么没发现?”
壁虎说“那是因为你们太忙了,根本没注意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