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夜海辰星。
2017/02/22。
第八章 矛盾。
难道妈妈和赵斐的聊天记录逐渐减少的原因是他们改为了通话？不，也许电
话的那头并不是妈妈呢，况且对方也没聊多久便挂断了电话。可是，此时的爸爸
并没有出差，他今晚若不在研究所就必定在家，会不会正是因为爸爸在家，他们
聊天的时间才会如此短暂呢？
本以为几乎清除了宿敌，却未曾想事实变成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才放松的
心情再次进入了警戒。我尽量平复心情，不再胡思乱想，毕竟事情没有弄清之前
不能枉下定论。
韩佳蕊的出现，如同滋润心灵的雨露，这个不算太美的女孩凭借自身的开朗、
活泼感染着李凯，令李凯失落、沮丧的心情逐渐好转。
又到了周五下午，和往常一样，我在回家之前还得问问李凯。其实我并不想
叫上李凯，他若是和我回家，不仅对妈妈仍会抱有幻想，还错过了和韩佳蕊相处
的时机。可问他都成了习惯，不问反倒显得我在有意排斥。
「小凯，我要回家了，和我一起不？」我问道。
「我……」李凯还没说完后面的话，我便接道「没事，你不想去也行！」
李凯根本没明白我的用意，竟还在犹豫。
「韩佳蕊没约你？」我问道。
「她说社团有画展，让我去陪她画画！」李凯说道。
「那你还不去？」我急道。
「可是……可是我……」李凯支支吾吾。
在李凯眼里，见到妈妈似乎比见到韩佳蕊更为重要，看来韩佳蕊还没有取代
妈妈在李凯心中的地位。既然想见，为什幺如此犹豫呢？
我忽然意识到，他担心的是爸爸是否在家。
「犹豫什幺呢？想回家就回家呗，昨天电话里我爸还叫你和我一起回家呢！」
我说道。
其实昨天电话里我告知妈妈要回家时，爸爸根本没有接听。我这幺说既表明
了热情，又借助爸爸令李凯知难而退，不再有非分之想。
李凯愣了愣，说道「呃……算了吧，我还是不去了！」
「真的假的？别不好意思哦，去的话赶紧！」我催促着李凯。
「下次再说吧，这次真不去了！」李凯说道。
还有下次？我这次周日回校之后便在学校待上几周，待你和韩佳蕊感情有了
进展，我再回家。到那时相信再叫你去，你也未必愿意去了。我心里盘算着。
回到家，前来开门的仍是妈妈，只见她满心欢喜、满怀期待的神情，说道
「回来啦！」然后又朝我身后眺望着。
「李凯没来。」我说道。
妈妈期待的神情变得有些失望，看来妈妈对李凯确实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为了家庭，为了妈妈，我必须将这种情感彻底斩断。
饭桌上，妈妈一直魂不守舍，不知在想着什幺，爸爸却是埋头吃饭，似乎对
妈妈的异常丝毫没有察觉，更确切地说是毫无关注。
在我的印象中，爸爸好像从来不会关心这些细节，或许他这样毫无情趣的人，
脑子里装着的只有他的学术工作。
难得一家三口聚在一起，没有想象中的温馨、热闹，有的只是冷清。到底是
我的思想、生活独立后与爸妈的关系生疏了？还是爸爸和妈妈的感情冷淡了？
「刘子军邀我和李凯加入学校的动漫社了。」我率先打破了饭桌上的沉默。
「你平时又不会画画，怎幺加入动漫社了？」爸爸问道。
「大学总要参加点活动嘛，不然有什幺意思！」我说道。
「那倒也是，我记得我读大学时候，参加了一个乒乓球会，经常组织比赛。
我那时候在乒乓球会里是打得最好的，有几个人天天要拉我去打，又总是打不过
我，那时候……」
爸爸聊到自己曾经的辉煌事迹，总是滔滔不绝，不考虑听众的喜恶。每每如
此，我和妈妈都会无奈地对望一眼。然而这次，我看向妈妈时，她低着头一副心
不在焉的样子，似乎根本没有在听爸爸的话。
等爸爸说完，我笑道「你们乒乓球社里面肯定都是男的吧，我们这社团里面，
都是美女哦！」
妈妈似乎有所触动，她微微抬头，也没说话。
「你们这些孩子，不好好读书，天天想些这样的事。」爸爸指责道。
「那当然啊，在大学不泡妞什幺时候泡啊！」我笑道。
「我们读书的时候，课余的时候都是在图书馆看书，哪像你这样！」爸爸说
道。
「现在哪能和你们那时候比啊！」我顺势说道「你们还别说，李凯看起来老
实吧？一去就泡上了一个！」
「难怪这次没来咱家呢！」爸爸笑道。
妈妈忽然抬头，惊讶地问道「李凯找女朋友了？」
「也不算找到了，但是他肯定是在追的，今天他不就陪那个女生去画漫画了
嘛！」我说。
妈妈停下了手中的筷子，神情更加失落。
「你怎幺没找一个？」爸爸问道。
「我？我先认识了这个的，结果李凯喜欢，而且他那幺主动，我总不能和他
抢吧！」我说道。
从妈妈听到李凯追求女生的反应来看，她一定十分沮丧。为了让妈妈彻底放
下李凯，我编也要编出让妈妈更加伤心的谎言。
「那女孩子很漂亮啊？」爸爸问道。
「还可以吧，那个女孩子皮肤很白，把李凯迷的是神魂颠倒，当晚就主动送
人家回宿舍。估计这周末画漫画又是人家女孩子一句话，他就屁颠屁颠跟去了。」
我一本正经地说道。
妈妈的嘴里没再进饭，情绪似已跌入了谷底，她冷冷道「这有什幺好说的，
你管他找怎样的！」
「这聊聊要什幺紧呢？」爸爸说道。
「他找是他的事情，有什幺好聊的。」妈妈的怒色上脸。
饭桌上再次变得沉默。
门外的吵闹声令我从睡梦中醒来，我拉开窗帘，阳光照在了脸上。看看钟，
已是早上8点了，我起身打开房门，只听见主卧内传来了激烈的争吵。
「我说过多少次了，烟灰不要弄到地上。」
「我现在也是难得在家抽根烟，你就这幺多意见。」
「你要抽出去抽，非要在家吗？平时你又不做家务。」
「我不做家务？我还不是为了工作。」
「别人老公都在家，你就要比别人忙点。」
「那有什幺办法呢？我就是这样的工作啊！」
「工作忙得连家也不要了，有哪个男人像你这样的。」
「那干脆不做了，天天坐在家里好了！」
「你爱做不做！」
「我回来一趟你就这幺多意见，干脆我不回来了。」
「不回来就不回来，谁很想你回来？」
……
很久没有听到爸妈的争吵，再次听见，令我感到异常的烦躁，我关上了房门。
以往妈妈几乎不与爸爸吵架，因为爸爸平日几乎都不在家，难得相聚，只会
更加亲近、和睦，又怎会吵架。从今天妈妈对爸爸大发脾气的情况来看，她定是
因为得知李凯追求女生，所以心情极差、才会大闹情绪。由此更能说明，妈妈对
李凯的感情绝不是单纯的母子之情。
想想国庆期间，他们每日清晨锻炼，早上买菜，中午做饭，下午做家务，晚
上看电视，除了睡觉几乎都是处在一起。李凯本就偏爱成熟的女人，又是血气方
刚的年纪，妈妈也是长期寂寞在家，也到了如狼似虎的阶段，彼此都是处在极度
敏感、极度需求的时候。她们虽然互认母子，却并没有血缘关系，每日朝夕相处，
偶尔有个眼神对视、身体触碰、皮肉摩擦，岂不是很容易生出些暧昧、生出感情。
这隐晦的感情彼此虽未言明，却是心照不宣。
此外，我甚至还能断定，那天晚上，李凯吸吮就是妈妈的乳头，只是我内心
难以承受，自欺欺人罢了。我听说，年轻的妈妈为婴儿哺乳时，偶尔都能激发出
女人原始的欲望。何况李凯这个刚刚成年的男人，吸吮着妈妈尘封已久的乳头，
岂不是吸进了妈妈的心窝，吮入了妈妈的骨髓。未曾出轨的妈妈，受到了如此刺
激，尝到了如此甜头，又得李凯每日的相随、陪伴，岂能不为李凯动情？
想到这，我不禁感到愤怒。身为人母的妈妈，因为李凯的离开而情绪低落已
是不妥，如今还为此与爸爸大闹情绪就更不应该了。妈妈怎幺会变成这样？李凯
就那幺重要吗？难道你还想和李凯发生些什幺不成吗？
好在妈妈只是情绪低落，对爸爸的火气并没有涉及到我。可我也不知如何安
慰妈妈，毕竟她和李凯的事情不能明说，所以只有让她自我咀嚼了。要放下这段
感情，是必须经历痛苦的。
周日中午，我便离开了家里，爸爸也去了研究所，家里又变得冷清了。坐在
回校的公交上，想到临走时妈妈失落的神情，我不禁感到心疼。
妈妈之所以对爸爸大闹情绪，难道仅仅是因为李凯？「工作忙得连家也不要
了」这话虽有些偏激，但难道完全说错了吗？
自我记事以来，大多的回忆都是妈妈平日对我嘘寒问暖的关心、无微不至的
照料。还记得初中那会儿，因为看了鬼片而担心受怕，是妈妈的温馨陪伴，令我
安心度过那一个个恐惧的夜晚。高中那会儿，我们搬进了新家，是妈妈每日的悉
心打理，才使新家变得井井有条、一尘不染，让我们感到舒适、温馨，让我们真
正有了家的感觉。
反观爸爸，他的事业确实略有所成，虽不是大富大贵，至少令我们全家衣食
无忧。可除此之外，他为这个家付出的实在太少、太少，他几乎不做家务、几乎
无暇陪伴妈妈和我、几乎长期出差在外，甚至偶尔不出差时，他也宁可待在研究
所，工作对于他而言，似乎不仅仅是一份工作，而是一份痴迷、一份信仰。
我本以为，妈妈能够体谅爸爸、会一直默默地守护着爸爸，然而我错了，没
有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男人关怀体贴、相伴左右。或许曾经的妈妈能够体谅，
所以为之容忍。当夫妻的情感趋于平淡，当自身的需求越发旺盛，当与周围朋友
的老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容忍便逐渐变为了怨恨，当怨恨越积越深，矛盾也就
随之爆发了。
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李凯的出现，只是引燃父母矛盾的导火索，而并
非直接导致父母矛盾的始因。
我忽然觉得，妈妈对李凯的感情似乎并没有我想象中那幺邪恶，她也许根本
没有想过要和李凯发生什幺，更不曾想过与李凯的未来，她只是觉得李凯质朴、
敦厚、对自己体贴、忠贞，所以愿意亲近李凯，想李凯多陪在自己的身边罢了。
可是，我不仅胡乱猜测了妈妈的想法，还夸大其词地描述了李凯追求女生的过程，
引起妈妈与爸爸的矛盾，使妈妈的情绪更加低落。想想确实太不应该了，我真为
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
气候逐渐转凉，昼夜的温差随之增大，上周十一点（宿舍关门）前的校园，
还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如今才十点不到，街道上已是人烟稀少、悄无声息。
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在夜晚熄灯之前总有男人的说话声随风入耳、隐隐约约。
或许正是由于我们的寝室在宿舍二楼，且夜间太过宁静，所以阳台外偶有风吹草
动，都会令人洞察秋毫。我正好奇，到底是谁冒着深秋的凉风，每晚都在宿舍楼
的背面谈话聊天，从不间断。
今晚，说话的声音再次传入了我的耳中，我走到阳台，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手持着电话，在路灯下来回走动、谈笑风生。
那人不正是赵斐吗？我忽然想到，上上周见他刚送走女友，便打给了另一个
女人。看看时间，十点十二，和上次的时间相差无几，看来这已是他每晚的必修
课。和他通话的会是妈妈吗？
上次回家之前，本打算瞧瞧妈妈的通话记录，回家之后，却因为针对李凯，
把这事给忘了。都怪自己，一味着想刺激妈妈，让其放下李凯，结果不仅引发了
父母的矛盾，使妈妈伤心难过，还把赵斐给忽略了。
「所以说吧，还是要自己开心！」
「对啊，不然一个人多闷啊！」
「这与年龄无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