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详细说明。有的地方做了修改,增加了一些内容,终于形成了一份五十多页的书面举报材料。这份材料被刘安复制了一百多份,送给冯志两份,准备必要时呈送检察院领导批示。其他的如有必要,市级领导都可以接到一份材料。当然,这都是准备工作,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这么做的。
几天以后的一个晚上,冯志和李玉、刘宁、刘安几个人又一次来到了魏虎的豪宅。
魏虎对刘安和李玉等人的到来颇感意外,没想到他们如此有毅力,竟然还来找自己,而且搬来了援兵。从魏虎的眼神中,刘安感觉出了他心中的困惑,知道他正犯迷糊,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又来找他。
刘安把冯志向魏虎做了介绍,两个人握手寒暄了几句。落座后刘安先开口说开了“不好意思,今天又来打扰魏局长休息。已经来过两次了,还请魏局长理解。我弟妹的事已经过去十多天了,刘松年至今没有给出说法,因此李玉到现在上不了班。只要上班,刘松年就逼她交接工作。本来李玉干得挺好的,没想到会有这种事情。今天我们几个来,还是请魏局长给做个主,请刘松年收回成命。李玉也不想如何,就想安安稳稳地上班。一个女人,能上班挣钱就行了,别的事情不愿意多管。还请魏局长多多帮忙。”刘安说明了今天来的意思。
魏虎并不在意刘安说什么,而是暗自琢磨冯志前来的用意。他认为冯志此时前来,不是没有来头的。魏虎毕竟在官场混迹多年,这点政治经验还是有的,便打算探探冯志的意图。等刘安说完了,魏虎就说“这件事你们也不要多想,刘松年作为一厂之长,有权在职权范围内做人事调整,我们当领导的也不好过多干涉。这是正常的工作安排,说不出有什么不妥。我在局里隔着这么远,让我怎么说?……”魏虎这次不象上回,算是拒绝了刘安,把球给踢了回来。
进门后冯志一直观察着魏虎,发现刘安说话的时候他并没有认真听,而是想着别的问题。冯志是审案子的,对魏虎的心理活动能猜出个大概,断定他肯定对自己的到来犯嘀咕,于是决定说破刘松年调走李玉的真实意图,给魏虎来个大揭盖,捅破那层窗户纸。然后再把李玉手里握有材料一事透露给魏虎,给他来个敲山震虎。估计魏虎态度会有转变,且会把这一情况告诉吴长安和刘松年。这样此行的目的就达到了。
等魏虎说完之后,冯志接过来说道“以前我和魏局长不认识,要不是因为李玉这件事,可能还没有机会见面。关于李玉的事,我是这两天才听说的。李玉一直是总厂会计,对工作认真负责,制度也坚持得比较好,这是人所共知的。按理,刘松年应该珍惜这样的人才,不知为什么做出这样的安排。我想是别有用心的,可能觉得李玉在财务碍手碍脚,对他是个威胁。其实,李玉虽然知道不少事,但从来都守口如瓶,没向任何人说起过。”
听冯志这么说,魏虎心里一震。而且他猜出来了,冯志来的真正目的就是想威胁一下自己,通过自己给刘松年施加压力。魏虎不高兴了,觉得受到了冒犯。他毕竟是副局长,在局里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都是拣他爱听的说,还要看他的脸色,小心谨慎,毕恭毕敬地试探着说出意思,生怕惹他不高兴。除了佟局长这位一把手,他谁也不在乎。而现在,冯志却直接把话说了出来,而且说得那么直白,没给他留一点面子。
一波三折4
也难怪魏虎不愿意听,冯志虽然没说魏虎什么,只说了刘松年的不是,但在魏虎听起来就是不给面子,冒犯了他。他毕竟是刘松年的上司,而冯志只是个处长,却在他面前口无遮拦,直接说刘松年有问题,就是没把他魏虎放在眼里,威胁他魏虎。
但魏虎没有表露出来,只敷衍着问“听冯处长这么说,刘松年真的有事吗?”
“当然有事,而且不小。”冯志抬手一指李玉的挎包。李玉毕竟是女人,应付这样的场面有点紧张,见冯志这么说,还以为让她把材料交给魏虎,便把材料从挎包里取了出来,拿在了手里,准备交给魏虎。
刘安急忙把材料抢了过来,煞有介事地说“材料里提到的基本都是事实,李玉不可能乱说,至少有一千多万。”说完又把材料还给了李玉,使了个眼色。李玉顿时明白了,刚才差点犯了大错误。如果把材料交给了魏虎,魏虎就会攥在手里,不是等于给刘松年他们通风报信吗?
听了冯志和刘安的话,又见李玉手里那本厚厚的材料,魏虎大吃一惊,暗想如果这些材料真的击中了刘松年的要害,又有冯志插手,那就不能不引起重视了。于是急忙说“现在看来,你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这不要紧,李玉这个同志一贯表现不错,厂子里的人都知道,我也有所耳闻,这是相互勾通,解决问题的基础。要不这样吧,我抽时间找公司吴经理说说,能让刘松年改正过来,就改正过来。李玉本人也主动找领导谈一谈,把这个误会解除,也就没事了。”
见魏虎这么说,冯志就此打住,不再提材料的事情。他表示李玉并不想如何如何,只要能跟原先一样,留在总厂干财务即可。如果刘松年仍坚持原先的态度,那就对不起,把材料交给检察院处理。冯志希望魏虎从中过问一下,促使刘松年取消这次安排。冯志这算给了魏虎一个台阶,也是给了刘松年一个台阶。魏虎的态度也大有转变,比先前热情了许多,脸上有了笑容。几个人又说了一会儿,就从魏虎家出来了。
“看来今天的谈话起作用了,从魏虎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对材料的事很感兴趣。如果没有猜错,他今天晚上睡不着觉了,会立即把情况通报给吴长安和胡允初。刘松年官太小,魏虎都不一定认识他。”冯志一边开车一边说。
“那,如果刘松年他们仍不当回事,怎么办?”李玉不相信刘松年等人会吃这一套。她的担心不无道理,刘松年一伙肆意横行惯了,哪会轻易服软。
但冯志认为当天晚上的目的基本达到了,下一步就看魏虎如何给吴长安和刘松年等人施加压力。另外冯志觉得,为了加强威慑效果,还应该把风放得更猛烈一些,将胡允初也卷进漩涡,就交待李玉说“不管他们有没有动静,这两天你都四处放风,说刘松年不把这件事纠正过来,就把他和胡允初所做的事告诉纪委和检察院,让纪委和检察院查他们,把他们送进去蹲几年。你就声称材料已经准备好了,如果刘松年不识时务,马上递给纪委和检察院。风放得越大越好,话说得越满越好。”刘安也赞同,认为就该这么办。
第二天早晨,恰逢好友王青给李玉打来电话,打听她的情况,李玉便说了冯志教的那些话,通过她把风放了出去。李玉说材料已经准备好了,如果刘松年不收回成命,就把材料递上去。自己找亲戚咨询过了,仅凭手里掌握的东西,足够刘松年和胡允初蹲上十年八年的,弄不好还会把公司和局里的人牵扯进去……
李玉又给王玲珑打了电话,责令她马上把拿走的东西送回来。如果少了,就到法院起诉她和刘松年。没办理交接手续就把东西拿走,是违犯财务制度的,不是交接而是打砸抢。李玉让王玲珑转告刘松年,如果他不改变主意,后果自负。刘松年现在悬崖勒马还来得及,要不然,就等着法院的传票吧。李玉还添油加醋地说,已经和亲戚商量好了,必要时纪委和检察院将联合进驻仪表厂,刘松年和胡允初就等着蹲大狱吧……
不到半天工夫,这股风就象强台风一样掠过了仪表厂每个角落。这种消息传得最快,李玉和刘松年吵架的事本已闹得沸沸扬扬,厂子没有不知道的,连公司的人都有所耳闻。李玉又连着几天没上班,也没交接工作,人们或为她捏着把汗,或巴望着看刘松年笑话,都瞪大眼睛看着这件事如何结局。现在一下子出来这么个消息,且把胡允初也牵扯了进去,还不是一场台风刮了起来?!特别是王青,一直在为李玉担心,突然听说这么个消息,撂下电话便给好几个人通报了情况,卖劲地宣传起来。
一波三折5
王玲珑来找胡允初了。当她走进胡允初办公室的时候,胡允初正低头在屋里踱着步。“不好了!有件事你听说了吗?”王玲珑一进屋就迫不及待地说。
胡允初朝王玲珑摆摆手,示意她坐下说话。王玲珑坐下未及开口,胡允初就问“你是不是想说李玉的事?”
王玲珑明白了,胡允初已经知道消息了,就焦急地说“快想想办法吧,李玉已经把你和刘松年告了。”
“别慌!没那么严重。要告她也是告刘松年,跟我没有一点关系。”胡允初不相信事情象王玲珑说的那样严重,因为昨天晚上魏虎不是这么说的。但他仍不踏实,心里没着没落的,又问“你从哪里听说的?”
“还问从哪里听说的,李玉早上就给我挂了电话。现在全厂都知道了,李玉已经告到了纪委和检察院,法院今天就来拿人了。”王玲珑的话更吓人了。
胡允初糊涂了,心想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到底告到了哪里?怎么现在就乱套了?也难怪,李玉这阵风放得有点邪,她把纪委和检察院、法院弄到一块说,一般老百姓搞不清谁是谁,又经过那么多环节,是头猪也该传成大象了。王玲珑接完李玉电话后,又从别人嘴里听说了不少,就向胡允初汇报来了。但经过她一番加工,便添枝加叶成现在这样了。
尽管胡允初不相信王玲珑说的,但有一点他是清楚的,而且深信不疑。李玉这次并没有屈服,而是要跟刘松年和自己较量一番。这是昨天夜里魏虎打电话告诉他的,称李玉已经准备好了材料,而且她在检察院有人。胡允初觉得魏虎应该不会乱说,从电话里听得出来,他已经有些紧张了。
原来,昨晚魏虎一夜没睡,送走了冯志等人就在心里犯起了嘀咕。他想,李玉一个弱女子倒不十分可怕,可她把冯志引了来,就不能不让人担心了。冯志是不是检察院的姑且不谈,但从言谈举止看,此人绝不可等闲视之,凭直觉就知道来头不小。如果真象刘松年他们盘算的那样,先把李玉弄到分厂去,过几天再让她下岗,那她有可能破釜沉舟,把刘松年做的事情捅出来。还有那个胡允初,也是个不干净的人,虽然冯志和刘安没有提到,但材料里一定少不了他。这会牵连不少人,吴长安自不待言,局里也不会摆脱干系。
魏虎觉得刘松年太毛躁,身为厂长却跟财务人员搞得这么僵,可见也是个不怎么样的厂长。连财务的人都拢不住,早晚会出事。魏虎一边琢磨一边生气,这个刘松年!怎么搞的!竟然把事情弄成这样。都什么时候了,也不看看风向。现在正搞保先教育,在这个风头上,一旦李玉把手里的材料捅出来,就会引起轩然大波,弄不好会成为众矢之的,一发不可收拾。
李玉在材料里说了些什么?她真的掌握了刘松年和胡允初的证据吗?掌握了多少?是故弄玄虚还是确有其事?一连串的问题就象连珠炮一样,接二连三地在魏虎脑海里炸开着。魏虎越想越怕,如果李玉果真握有刘松年和胡允初的证据,问题就严重了。若她不顾后果,真的把材料递上去,就会引发一场大的风波。李玉是会计,不是普通人,手里的材料要么是吓唬人的,要么就是要命的财务数据,递到哪个部门都会引起重视。何况正赶上保先教育的当口,如果材料递到纪委和检察院,便是一份重要证据,还不把公司乃至局里翻个底朝天?不行!还是小心为好,能不出事,尽量不要出事。
于是,魏虎给胡允初打了个电话,说了冯志他们登门造访的情况,而且特意提到了李玉手里有材料的事情,让胡允初跟吴长安、刘松年通一下情况,看看怎么处理更稳妥。魏虎强调说“处理这件事有个原则,就是不能引起地震。如果这种时候引起了地震,那就不可收拾了。干什么事都要讲究个眉眼高底,现在全国都在搞保先教育,各级党政机关都在整改,都在对各类问题检查纠正,你们公司却突然冒出来这么个问题,那还不是现身说法,主动充当反面教材?你们这里出了问题,局里都会受到牵连,这一连串反应就不知道如何收场了。所以,在当前这种形势下,稳定是第一位的,实在不行,就让刘松年把这件事更正过来,免得出麻烦。”
按理魏虎应该给吴长安打电话,可他认为李玉掌握的东西主要是胡允初和刘松年的,吴长安不一定认识李玉,两个人不发生直接联系。而胡允初跟李玉共过事,一个是厂长,一个是会计,彼此打过交道。尽管两个人的关系不怎么样,但这次没有发生直接冲突,因此由他出面比较合适。而刘松年已经和李玉闹翻了,发生了激烈交火,再见面一定分外眼红,不可能再有勾通。
另外,魏虎直接给胡允初打电话还有另一层原因,两个人已经走得很近,这一点外人不太知情。
第六章 惊慌失措(点题)
[胡允初确信李玉手里握有自己的把柄,一时不知所措。反复权衡之后,他同样策划了一场针对李玉的阴谋。]
惊慌失措1
接到魏虎电话的时候,胡允初正全神贯注地看着电视。江城电视台电视剧频道正播放电视连续剧《国家公诉》。
胡允初最喜欢这类正义与邪恶反复较量的片子,国家公诉他已经看了三遍,仍爱不释手。不过,胡允初并非为了从中吸取教训,而是为了对剧中反面人物的过失加以总结,找出对自身有用的东西,避免丑事败露。他觉得王长恭尽管老辣,但还是被女人击败了。他之所以倒台,是因为把自己的命运跟一个女人绑在了一起。如果他不将护照和赃款交给周秀丽保管,怎能被叶子菁抓住呢?女人毕竟是女人,既拿不起,又放不下,临死的时候还要经管那些钱财。
胡允初的切身体会很深。他曾跟好几个女人有过交往,但都没有维持多长时间。他发现这些女人无一例外是为了他的钱,都想从他手里弄好处,而且越多越好。所以他认为除了自己的老婆,其他女人都是靠不住的,而且女人对财富的贪婪十分可怕。因此尽管他很有钱,但从不让老婆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瞒着老婆,何况别的女人。
胡允初也对反贪人员如何破案感兴趣。他觉得剧中的反贪人员没什么能耐,让导演指挥得傻乎乎的,跟白痴差不多,那么明显的漏洞却视而不见,连查好几个晚上却找不到头绪。如果让自己经办这件案子,一定比电视里那些人办得漂亮。
接到魏虎的电话后,胡允初不得不从剧情中解脱出来,没有了适才的兴致。他万没想到李玉这么难对付,竟然以手中的把柄相制衡,还动用了检察院的关系。这次将李玉调离总厂财务,他本以为会一帆风顺,李玉还象以前一样顺从,只把委屈和怨恨埋在心里,却没想到这么不顺利。
难道李玉真的掌握了证据?胡允初对魏虎说的话作了仔细分析,觉得有这种可能,不然他不会说得那么逼真,称足有厚厚一叠,而且检察院的人也露面了。要真是这样,问题就严重了。假如李玉手里拿的是真材实料,她往纪委和检察院反映问题就有了依据,会是很直接和致命的。
李玉掌握了哪些证据呢?胡允初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他做的坏事太多,已经记不清了,不知道李玉掌握了什么。胡允初着急了,如果知道李玉掌握了什么,好着手做准备。可偏偏搞不清楚,又从哪方面做准备呢?胡允初把担任仪表厂厂长期间所做的事情统统回忆了一遍,每件事,每个细节都过了一遍电影,总觉得没有太大问题。他忽略了一个常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自以为做得非常隐蔽,没人能看出来,但只要认真推敲,还是有破绽的。何况李玉在财务,一切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李玉会不会虚张声势呢?胡允初觉得这种可能性也有,不能全听魏虎的,搞不好他被李玉吓唬住了。狗急了跳墙,李玉被逼急了,也有可能故弄玄虚,通过魏虎给刘松年施加压力。魏虎又没亲眼看材料,咋知道是真是假。说不定是装样子的,连那个冯志也是假的,不是检察院的。
接下来怎么办?胡允初想了一宿也想不出所以然,天亮便早早地来到了办公室。他想给刘松年打个电话,商量一下这件事。另外也想和吴长安研究一下,毕竟这不只关系到仪表总厂和刘松年,也牵扯到公司和吴长安,自己则更不用说了。
可如何跟吴长安和刘松年说呢?胡允初左右为难。说少了怕说不透彻,刘松年和吴长安不拿着当回事。说多了又怕将自身某些事情泄露,虽然这俩人知道他一些事情,还一起合作过,但毕竟不知道的事情多,该不知道的,还是不让他们知道。胡允初正琢磨这些,王玲珑就来找他。
王玲珑本以为该说的都说了,胡允初也没工夫理她,在专心想着心事,便欲去找吴长安。可就在起身要走的时候,她突然惊叫起来“哎呀妈呀!我怎么这么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