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少侠莫非见过女?”
葛烜将军闻言,当即惊愕地站了起来。
“不一定,只是将军您或许不知道,在下也曾在幼时被那赤面老魔掳掠而去,自此背井离乡,饱受折磨,后来侥幸逃脱,佰堪堪捡回一条命来……”肖?连忙解释道,“赤面老魔搜集的童子,通常都会关押到一处,故而想请教一下令媛的姓名,或许也……见过一面……”
然而在肖?心中,却是不断念叨着,千万别听过,千万别听过……
如果他认识,那必定也同是关押的药奴,而他们都是身中了蛊毒的可怜人,没有肖?这样的先金丹之体,往往是十死无生,只有趁着赤面老魔搜集童男童女之时偷偷跑掉的,才有可能活下来。
“女……女名叫葛芸芸……”葛烜将军的声音有些颤抖,“请问少侠……是否见过她?”
葛芸芸……葛芸芸……
糟糕……好熟悉的名字……
肖?思索了一番,却迟迟没有结果,正当打算放弃思绪之时,一个清晰的人影,却忽然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一个衣不蔽体的女孩,脸色惨白,绝望的凝视着花板。
紧接着,一个遍体通红的蝎子咬穿了皮肉,从她的喉咙里钻了出来。
那个女孩的名字……
好像……就叫葛芸芸……
正欲摇头的肖?,忽地僵在了原地。本能告诉他此时应该摇摇头,个谎圆过去,但是他怔住的表情,已然引起了葛烜将军的注意:“肖少侠莫非想起来了?”
“我……”肖?看着葛烜期盼的眼神,正欲不曾见过,又忽然心念一动,点头道:“确实见过。”
“那……那女现在怎么样?”葛烜将军的声音颤抖起来,“她还……活着吗?”
肖?凝视着这个满怀期待,却又满含绝望的父亲,良久,才缓缓点头道:“她……她很好,一次吃……如厕,对,如厕的时候,她趁老魔不注意,逃走了,听她后来……被……呃,对了,是被某个大户人家给收养了,现在过得很好不愁吃不愁穿的……”
言罢,肖?还尽全力挤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以掩饰自己的尴尬。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个磕磕巴巴且破绽百出的善意谎言,会不会被这个爱女心切的男人所戳穿。
葛烜将军听罢,若有所思的垂下了头去,沉默了很久,很久……
泪水,一点一点的从他的眼眶里沁出,伴随着漫飘落的雪花,宛如荒原里怀抱着两颗绝世宝石的杯盏。
“谢谢你,肖少侠,谢谢你告诉我……”葛烜张开双臂,流着泪,用力的拥抱了肖?。
谢谢你……
……
在营帐里满怀心事的睡了一觉,肖?醒了个大早,经过了彻夜的狂欢,似乎很多士卒还没有醒来。
肖?不愿意再打扰这群尽忠职守的人们,简单的洗漱过后,他便悄悄的拿起行李,牵起马,打开城池的门溜了出去。
马背上一阵颠簸,肖?这才觉得随行的包裹,好像沉重了不少,他疑惑的打开,却惊讶的发现,行囊里不知何时,已然被满满当当的塞满了肉干和烙饼。
这……
一阵茫然无措之中,肖?下意识地回过头去,意外的看见身后的城墙之上,一众将士,正远远的凝视着他,见他回头,这才微笑着挥起了手。
真是可笑,对于这些沙场上风吹草动就会提心吊胆的士卒们,一个大活人光化日之下的起床活动,怎么可能瞒得过他们?
一阵暖意,自肖?的心底缓缓升起,他露出笑容,也用力的摆了摆手,这才放心的大喝了一声“驾”,纵马离去。
这一次,没有马车,没有车夫,与乔巴山擦肩而过之后,便是一人一马,面对大片大片的森林与荒野。好在肖?此时已然不是一般的江湖虾米,全神贯注之时,体内真气流淌运转,方圆十丈之内,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眼睛和耳朵,不论是蛰伏在暗处的毒虫蛇蝎,还是蠢蠢欲动的猛禽猛兽,都已在肖?的预料之内。
尽管如此,恶劣的气候与潮湿的环境,以及防不胜防的蚊虫,还是让这个单枪匹马、露宿荒野的青年吃了不少苦头。就这样苦苦挣扎了两个月之后,他终于在重重树影之间找到了一条官道,向被吓了一跳的砍柴老翁认清路途后,这才匆匆踏上了前往最近州县——营州的路途上。
为了怕再惹出之前那样的麻烦,肖?还特地用布条将金刚座给缠绕了起来,伪装成普通板凳的模样,背在身上。
终于,经过了良久的奔波,营州的城池已然在远方的道路上若隐若现,肖?忍不住心神一震,拍了拍和自己一样有些消瘦的马儿,大笑起来。
然而,就在他以为这段旅程终于就要有惊无险的结束、可以翻开新的篇章之时,意外,却又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