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打通又迅速的挂断,如是几次后,金明哲明白她那是在给朱奎打电话,见到这幕场景,金明哲其实没生气或者有什么不良感觉,除了有点儿口干舌燥,喝多少水都不饱、、、、。
后来树梢日夜不眠的偷偷长出绿色的新芽,学校里的樱花树也零零散散的绣出花苞,甚至暗恋过自己的师妹们在寒假过后纷纷花落各家师弟,金明哲一转身才发现好像春天还离自己很远,一向不担心没人陪的管理学院第一帅哥也沦落到只有上课和回家吃饭两种生活,说实话也不是真的没人陪,问题出在金明哲身上,有脸蛋的他骨头里挑刺说人家没身材,身材好脸蛋又漂亮的他又嫌不够聪明,好不容易有个聪明的,他偏偏说不够可爱,遇到了可爱的,他又说幼稚,总之满桌子就没有一盘值得金明哲伸筷子的菜、、、、、、要说李志敏做的菜,金明哲实在是打死也不敢说一个不字,一天晚饭时他随口抱怨了一句排骨汤有点咸,结果饭桌那头的李志敏立马翻脸没收了他的碗筷一口饭都不给吃,又有一次他一时兴起夸了夸苦瓜炒肉味道不错,没想到这个女人接连给他吃了半个月苦瓜,那两个礼拜上到导师下到师弟异口同声地夸他的脸越长越像苦瓜、、、、有过两次惨痛的教训后,金明哲在饭桌上终于悟透了一条人生的至理名言埋头吃饭才是王道!就像现在,两人在饭桌两侧各自吃饭喝汤,出点声儿就觉得破坏气氛。
“你们系里要组织春游了吧?”
李志敏这句话可够新鲜的,没想到除了工作、加班之外,这女人还认识“春游”两个字儿,金明哲放下碗筷夸张的抠抠耳朵“你说什么?”
“我想和你一起去春游。” 李志敏抬头注视着金明哲,言辞肯定的重复一遍。
第20回
那段时间李志敏觉得自己的人生只剩了两天---昨天和今天,至于明天该去哪里,要做些什么,她都一无所知,去超市经常站在货架前不记得买什么,过马路不看红绿灯,穿衣服不分前后,经常酗酒,不到半夜不回家,喝再多都不会吐,最受不了一个人清醒的在屋里呆着,脸上像挂了两条瀑布,一眨眼就哗啦啦往下淌眼泪,后来金明哲的妈妈和她通过电话,具体也没说几句话,只安慰她别太难过,还说比起金明哲她更心疼李志敏之类的,李志敏没有深究金妈妈的话是真是假,但有一点她很确定是真的那就是金明哲的担心,李志敏其实很害怕被金明哲背或者抱,那男子胸口温热清香的味道像魔咒,会不由自主地让你瘫软无力,忘记自己是谁,又身在何方那天在爸爸的病榻前金明哲把她拉进怀里摸着她的头像哄孩子一样说着“不哭不哭”时,李志敏清楚记得自己捂不住地心跳声。
李志敏有好几次半夜睡不着时的确想打电话给朱奎,拿起电话时又战战兢兢的不清楚要说什么,好像满肚子的委屈又好像亏欠朱奎些什么,总之李志敏犹豫着经常还没拨完号就匆匆的挂掉、、、。李志敏猜想金明哲应该知道她想打电话给朱奎的事儿,要不也不至于每次半夜喝完水后还要气呼呼往沙发里一靠就是半天,还装摸做样的百~万\小!说,呼啦啦一阵阵的翻来翻去,李志敏搞不懂金明哲对这件事儿为什么这么敏感,只单纯的归类到了男人敏感又高傲的自尊心、、、、
颠来倒去的琢磨一通又论证半天,李志敏自认为是应该报答金明哲的, 所以才决定和他一起春游,也安安静静的穿了他的衣橱顾问搭的衣服,甚至带什么牌子的矿泉水坐几路公汽都是金明哲说了算。
李志敏的出现在金明哲的同学中不大不小的海啸了一阵,尤其是暗恋金明哲的师妹,还有平日和金明哲打情骂俏暧昧不清的师姐们,要说吃醋吧,也不值当,毕竟人家金明哲都说了是远房表姐,没什么其他关系;但真要心平气和的面对这个正面看冰冷,侧面看可爱,眼睛会笑,睫毛又弯又翘的表姐“李志敏”时,有那么几个女生还是心有不甘的,要说李志敏在这帮学生堆里没山没水的实在称不上扎眼,但只要往金明哲身边一站起场立马就会有180度的大转变,这个女人好像天生就是要配在金明哲身边时才会发光,脸上裹着一层甜甜的安逸和满足,神态里有一丝丝捉摸不透的悲伤,看一眼就很难再忘、、、。
“我们离婚吧。”
坐完海盗船,又把两包爆米花吃完,看其它同行者打了半小时扑克,李志敏和金明哲索然无味的远离人群并肩坐在树林间的草地上,太阳还差一眯就要落在山后,李志敏终于开口摊牌。
“啊?哦。” 在森林公园的游乐中心做海盗船时,坐在后排的金明哲脸上粘了李志敏几缕长发,又嗅到她酷似樱花的发香,金明哲那时就在想或许她终究是要走的,所谓的遗忘不过是这女人的另外一层伪装。关于李志敏的离开,金明哲不是没有准备,只不过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准备,“好啊。”
“这些天谢谢你。”
“不客气,我也没做什么。”
“爷爷那边我会去说、、、、即便再难我都不会连累你。”
金明哲听到李志敏说到“连累”两个字时,心情多云转阴的明白了一个冬天过后,对于李志敏来讲自己不过是个她不愿意连累的外人。
“你不怕他报复吗?我没记错的话他手里还有一大把朱奎的照片。”
“那得看我的造化了,你也要小心。”李志敏提醒金明哲。
“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反正横竖就这样了。”金明哲拍拍屁股站起来拎起包要走,“晚上约了人,我先走一步。”
关于人生是什么这个问题,李志敏从某天早上睡醒后掀开被子满头大汗的坐起来战栗着害怕死亡时便开始思索了,想了几年后思索没了只剩下害怕,李志敏不知道具体在害怕什么,但她的确不敢把很多藏着掖着的东西摊开给谁看,哪怕朱奎都不行。
从此李志敏很喜欢下雪,雪过后只剩刺眼的白,不论有过多肮脏的过去,从草木到飞鸟再到走兽放眼望去都如出一辙的体面,反而是雨天最讨厌,漂亮和丑陋无限倍的放大,每个人像捰体的小丑,微笑着从舞台这头跑到那头确总也躲不开粘在身上的聚光灯、、、、。
金明哲走出森林公园门口时恰好近黄昏,公交站牌前三三两两的站着几个上完补习班回家的学生,有个男生小心的站在某个正和同学说说笑笑的女生身后,袖口处漏出半截不知赛到哪里的信,金明哲脱掉和李志敏的同款的墨绿色外套,脸上冒火手脚冰凉,老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脖子发硬,脊背后透冷风,擦肩而过的路人的表情越看越陌生,如同脱轨的列车,左脚右脚先迈哪只都不对,逆行顺行走哪边都别扭、、、、。
第21回
李志敏心平气和的走进金念慈的办公室说出和金明哲的离婚计划时,原本以为金念慈会暴跳如雷骂她忘恩负义不守信用之类的,她甚至做好了被开除的准备,可是现在的局面却是出乎意料的平静,金念慈眉头都没皱一下的坐在办公桌后面用几十年都没更改过的字体签文件,李志敏怀疑他听力有问题,又字正腔圆的把“我要和金明哲离婚”这句话重复了一遍,金念慈扣好签字笔盖,双手搭在桌子上,完全对李志敏的话无动于衷。
“我给你讲个故事。关于金贤重的。”金念慈揉了揉太阳|岤,李贞淑挺直脊背坐在那里摸不透金念慈走的是哪步棋。
“明哲读初三时认识了一个女孩儿,那丫头性格不错,爱说爱笑,也好动,和贤重成天称兄道弟打打闹闹的跟个小麻雀差不多,明哲高三毕业时要去美国读大学,她在去送他的路上出车祸死了,从那之后明哲就变成现在这样子,玩世不恭,留恋花丛,再没睁眼看过女孩儿。”
“那女孩儿是谁?”李志敏问。
“申景画。”
这答案没让李志敏多意外,从金明哲第一次跟她讲自己的是申景画的同学时,她就怀疑过他俩的关系,要不一个大男人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在自己的卧室内摆一个女孩子的照片?
“所以呢?”李志敏问。
“我以为你能改变他。”
“凭什么?”李志敏不是自卑,事实就是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兵,要改变谁的人生这种事恐怕有点儿夸张吧?
“你很聪明,也很执着。”
“爱情跟智商情商都没关系。”再说逼她李志敏更聪明更执著的人公司也不是没有,干嘛偏偏是她李志敏呢?
“我选你还有一个原因是你有死|岤。我知道你最看重什么,我也确定你会奋不顾身的去守护他们,所以我笃定你一定会和金明哲结婚,也确定你不敢和金明哲离婚。”
“老爸也没了,我现在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您还能拿我怎样?”
“朱奎呢?我一定会把照片撒布出去置他于死地。”
“您不会。”李志敏站起来,“您很清楚,如果真的这么做我和明哲就绝对不可能再在一起,鱼死网破两败俱伤不是您想要的结果,而且我也会恨你一辈子。”
“那就恨吧,你不是正恨着吗?”
“我现在对您不是恨,是 2分的感激掺杂着8分的生气,我很感激您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借钱给我;我生气的是您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的意志强加给明哲和我,况且从一开始您就应该知道我和他不是轻易肯听谁的话的人。”
金念慈听完李志敏的解释又目送她推开门走出办公室,暗自窃喜自己的当初的选择:这丫头聪明又不懂掩饰,是块能认认真真过日子的料儿。再说了,这次逼婚也不是一点成效都没有,刚才李志敏不是都改口叫明哲了吗
李志敏从公司提前下班走到人潮涌动的步行街上时恰好近黄昏,阳光布满楼梯的玻璃板上,像是挂着的一个灯泡,形形的物体都被染成金黄|色,天边有几团火烧云像画轴一样被卷走,护城河边的露天咖啡馆里坐满客人,河边的树上挂满彩灯,星星点点的倒影在灰色的河水中,城市像压抑无声的老电影,后来太阳慢慢躲到某栋高楼后面,黑色的电线杆漂亮沉默的矗立在路边,街心的喷泉汩汩汤出瀑布,光线暗淡,从深红色转成深蓝色,李志敏看见669路公交车停在站牌前,毫无目的地刷卡上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一路颠簸不自知到了申景画家的面馆前石灰墙,老式的朱红雕花木门,镂空处镶着玻璃,纜|乳|芟鹿易?盏红灯笼,前厅正中间的神龛里拱着金色的招财猫,白瓷圆口碗,青竹筷,面汤里油花花浮着一层香菜、豆芽、香菇,金黄|色的面条很是筋道,红烧肉软软的不油腻,申记面馆每一个味道都和记忆中的如出一辙般经典、、、、、。
李志敏背靠门坐着安静的吃申妈妈的面,不到20岁的小伙计带着围裙穿梭于客人此起彼伏的点单声中,申妈妈正在后堂做面,李志敏低头一边吃面一边透过面汤看自己的脸,不是已经被批准离婚了吗。可怎么都没办法高兴,心里空落落的,无所适从,像是灭了盏灯,漆黑的街道上她一个人站着不知道走向何方。
金明哲上完晚课后又去图书馆借了两本书,拖拖拉拉的一直耗到晚上900多,猜到李志敏可能正在家里收拾行李,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可他硬是没勇气站在旁边看,于是才故意坐地铁过站到了申妈妈的面馆。那会儿店里已经没人,所以推开门进去时靠窗背对门口坐的李志敏格外刺眼。
看见进来的是金明哲,申妈妈首先起身“明哲啊,吃饭了没,刚下课?”
“嗯、、、没吃。”金明哲从门口径直走进去,注意到李志敏微微弯曲的背慢慢挺直,头发从左右两侧自然的顺到胸前,脖子后漏出细腻光滑的肌肤。
“想吃什么?阿姨给你做。”
“番茄牛肉面。”
“好,我这就做去。”申妈妈起身拍拍李志敏放在桌上的手,“你自己先坐会儿,我给这小子做碗面。”申阿姨对李志敏和金明哲的关系一无所知,也没发觉两个人脸上不自然的表情。
阿姨拿起扔在旁边桌上的围裙利落的系好转身开门走进厨房,金明哲握紧书包带子,咬咬牙歪头摘下包在李志敏身边坐下。
“听说你今天很顺利,我以为你会在家里收拾行李。”
“行李明天收拾,反正都已经成定局的事儿了,晚一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李志敏盯着桌面不敢看他的脸。
没了话题,两个人一个用手指轻轻敲着桌子看墙上挂歪的画,一个玩弄着长发转头看窗外。
“你、、、、喜欢申景画?”
“嗯,喜欢、、、、、、过。”五年后金明哲第一次提起申景画时在喜欢后面加了一个刺耳的“过”字。
时光静止,空气停滞,有股淡淡的忧伤带着刺一遍遍在金明哲心头来回拉锯,搓搓手拿起桌上的筷子,金明哲埋头呼啦呼拉开始吃面,试图堵住自己的嘴。看他吃的那么投入,李志敏去饮水机旁接了杯热水端过来。
“谢谢。”金明哲伸手抓起杯子喝水,也没管是不是太烫,等到了嘴里才发觉是滚烫的纯净水,“啊“了一声之后连面带水一口吐到了地上。
“没事吧?”李志敏看他被烫的惨样儿,急忙拿着纸巾站起来帮他擦试衣服上和嘴角的饭渍。
“你想烫死我啊,这么热的水都敢倒!”金明哲疼得差点掉眼泪。
“你喝之前不会试一下水温吗,自己没生活常识还怨我?”李志敏很不服气。
“李志敏!”金明哲不能容忍有女人在自己面前抬杠,“你不想活了是吧?”
李志敏正好好的帮他擦衬衣上的水,毫无缘由的像是中了什么魔咒,一瞬间眼睛瞪得圆圆的、神情紧张、拿纸巾的手开始发颤,两颊微微泛红,身体绷得笔直“别说话。”
“你搞什么?”金明哲猜不透她的表情。
“他回来了、、、、。”李志敏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看着金明哲的脸喃喃自语着,“朱奎、、、回来了。”
李志敏话音还没落,一辆出租车便应声在面馆门口停下,先下来的是个身材高挑的女子;紧跟着走下来一个带着黑色帽子的男人,看上去酷酷的,脸庞像是刀削出来的,棱角分明;走在最后面的男子个子有178,头顶白色棒球帽,墨镜遮掉多半张脸,看不清表情,走路时左手悠然叉在外衣口袋里,右手拉着行李箱,左边耳朵下带着一个银色耳钉,v型开领打底衫衬托出好看的锁骨,一条黑色围巾自然的系在颈间,人还没到门口,金明哲已经闻到了隐隐的樱花香、、、、、、。
第22回
申城辉、韩思源、朱奎三个人鱼贯而入,挨个被第六感超强的申妈妈揽进怀里又抱又捏的揉了半天,之后申城辉回过头冲金明哲打招呼,韩思源隔老远就伸开两只胳膊热情的和李志敏拥抱,若不是申妈妈的提醒和韩思源喊着李志敏的名字,朱奎根本没认出站在厅堂中间的安静到像呼吸一样的女子是自己的初恋。这女子已经不是记忆中的模样,脸颊两侧清瘦了不少,眼神愈发清澈单纯,宝石蓝的小外套,灰色牛仔裤,黄|色的围巾衬托得脸色红润,两手轻轻相握, 嘴唇不经意的抿了抿,好像在犹豫开口第一句话该说什么。朱奎从上到下大量李志敏时,金明哲无意识的往她身边挪了两步,像是在守护自己的私有财产。
“志敏,最近好吗?”从李志敏的立场看,朱奎是最没资格问这个问题的人。
“还好,你呢?”李志敏只能这么回答,这一年内发生过的事情又岂能是一两句话就说得清楚的,申城辉、韩思源、申妈妈纷纷围到她俩身边,李志敏用右眼的余光扫到了墙上挂着的他们的大学毕业照,扎着两个辫子的李志敏、剪着学生头的韩思源、带着学士帽的申城辉和朱奎、、、、,李志敏忽然觉得站在申家面馆客厅里的自己比学生时代的那个黄毛丫头还要傻,为什么就不能上前去轻轻抱他一下或者干脆扇他一个耳光,告诉他自己过得有辛苦,反问他在自己最难的时候去了哪里,照片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到底是真是假,要是真的话,七年之约有算哪家狗放的屁?奇怪的是没有人再说话,申城辉、韩思源和申妈妈像看电影儿默不作声的看着他们。李志敏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像前两天下雨前的第一声春雷,轰隆隆的一阵阵在胸口处横冲直撞很是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