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脚印,逐渐被风雪掩盖。
受伤的雪貂冲着个雪丘嗷个不停,黑色的雾从雪丘里钻出。雾散去,黑袍之人伫立。
雪貂脚蹬地,跃到黑袍人怀中,撒娇似地乱蹭。黑袍人修长的手指抚摸着雪貂柔软的皮毛,柔而魅惑的嗓音说着“好貂儿,真忠诚。你啊,没落入她温柔的陷阱,真是万幸。”
雪貂好像听得懂他说的话,叫嚷了几声,似乎在说‘主人说的对’。
如夜漆黑的眸子,没有在意它的忠诚,其中,有谁也斩不断的执着。
“燊枂,燊枂啊!;;;;;;”风,在呼啸。
天青,雪消。
燊枂将那孩子带回住所,那些忠心耿耿的血灵震惊不已。
“以后,请大家,像对待公主一样,对待这个孩子吧。”帝皇优雅朝众血灵行礼,迎上众血灵的视线。
闪灵恢复后,那些血灵们无不惊叹,惊世之姿,和燊枂如出一辙。这十分可疑,燊枂,真的和她没有关系吗?如果不是燊枂的血统,谁,会创造出这么美貌的孩子?
但是,那孩子,确实不是血族。她身上的血,散发着属于人类的俗气。原始血族不可能创造出人类。
深夜,希尔叩响燊枂的房门。
圆月高挂,两抹美丽的身影在月光下绚丽。
“帝女大人,希尔,有个请求!”粉衣女人恭敬颔首。夜来香,撒了一地。
燊枂微笑着闭上眼,“希尔,我会答应你的!”
乌云蔽月,人类的世界,再次黯然。
她知道她要说什么,但还是耐心地听她说完。
最后,希尔不安地问她,把闪灵带在身边,会不会不妥。
“没关系。帝皇很厉害,不是吗?”她说这话时,嘴角上扬,很是自豪的模样。可是,希尔却听出了一丝无奈。
希尔想到什么,没说出口。她目前能够祈求的,是燊枂能够成功救出她妹妹。
连生---
黑夜中,女人的叹息若云消散。
在王城靠近外环的地方,有一座新建的大厦,名叫“弥留”。它的所有者乃国内最为出色的时装公司——芒鲁伊。
芒鲁伊养着许许多多的模特,这些模特和其它模特有所不同,不仅身材傲人,而且,容貌也是少有的靓丽,有不少,还是近几年在演艺界有一定基础的明星。
人们在私下里调侃说,想看美女,就去弥留。
更值得关注的是,芒鲁伊的高层领导得到了贵族们的倾心支持。现在的贵族,十分注重个人利益,可是却懒得迎合消费者,所以,有很多贵族除了贵族头衔外,就只剩下一座空城堡。于是,这样的人就使出各种花招,打压私营企业。芒鲁伊就很好地周旋在好贵族与坏贵族之间,似在维持着一种平衡。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芒鲁伊更像是为王室打工。
这天,一个邮递员送来一个包裹。包裹上边的寄信地址只写着设计部门,没有收信人的具体名字。刚好当时是休息时间,劳累了一早上的职员们聚集在一块,分享这意外的礼物。
随着礼物的层层撕开,人们开始各种猜测。就在最后一层纸即将剥开时,一只手快如闪电,夺过礼物。众人张大口看过去,双目被一个沉稳的男性背影占据。
“礼物就由我保管吧。等你们表现好了,我就分给你们!”
门,轻轻关上。众人失落地回到自己的世界,开始抱怨。
“部长真可恶,竟然把礼物拿走了。他不会是想独吞吧?”
“应该不会吧,部长看上去不是那样的人。”
“不要把长得好和心地好混为一谈。虽说他平日里对大家都挺好的,但是,你没发现部长很奇怪吗?我总觉得他在隐瞒着什么!”
“算了吧,那礼物又轻又小,估计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也许是有人故意戏弄我们。”---
你一言我一语将这场莫名其妙发生的礼物事件画上了句号。
在一间空当的办公室里,设计部部长将礼物撕开,那是一封信,信封是红色的,用血染红的血色。
他继续抽出里面的信,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行漂亮的字帝女燊枂,明晚月圆,将出现在毅求私立高中。
男人看完,将信揉成团扔进垃圾桶,镇定自若地脱下外套,走到窗前,扯下绑发的皮筋。齐肩的碎发随风扬起。坚毅如削的轮廓忽然覆上无边的冰冷。
他伸手,将左边额头的发往后撩,黑色的五角星印记凸显。
喉结蠕动,黑眸瞬间变红。一扭头,书架上的东西纷纷飞入空中,不停地纠缠,可是,等他恢复平静之后,所有东西又飞回原位。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第二十五章 时间之刃
世界,又披上夜的衣。
毅求私立高中围墙外的小树林里,有一座古香古色的小亭子。将头发悉数用丝带绑在脑后的女人背靠着围栏,静静地聆听虫鸣。
蓝纹白衣和月光相辉映,和谐而唯美。
两个黑影从空中划过,旋起一阵风,风带起落叶,虫鸣停。
燊枂闭上眼,努力平复心中的不悦。只是出场而已,用得着那么大张旗鼓吗?戴着银色面具的长发男人护着瘦小的卻妃·渺昨,进了凉亭。
卻妃·渺昨见燊枂闭着眼睛,一副不愿待见的模样,心底的愤怒怎么也抑制不住。“我说,帝女大人好兴致!闭目养神,看来,你过得挺心安理得的!”
闻言,燊枂猛地睁眼,犀利的视线扫过两人,轻哼“我当然过得心安理得,倒是你,被流亡之后,还没有丝毫悔过之心吗?”
“悔过之心?笑话!”渺昨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十分凶狠,“我千辛万苦叫你来,只是想问你,为什么不遵守诺言?”
“诺言?什么诺言?”燊枂疑惑地问。说是疑惑,倒不如说故作疑惑。
渺昨更怒,提高音调,尖声说“你不是说,会给我想要的结局吗?为什么你还活着,为什么你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燊枂看她气急败坏的模样,忍不住嘲笑道“原来你想要的结局是要我死啊!抱歉,我不是你,所以,并不知道你想要什么!”
“你!”渺昨愤然扬起手,她的恶魔仆人却伸手阻止她。
“主人,别忘了你来此的目的!”恶魔冷声提醒。
经恶魔这么一提醒,渺昨被怒火占据的理智回来一大半。她清了清嗓子,半响,才冲燊枂阴邪笑道“帝女大人,为了这次相会,我给你准备一个特别的礼物。某个人,你应该十分想见的吧!”
燊枂保持沉默,暗自推测可能出现的情况。
渺昨冲着黑暗的树林拍拍手掌,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十八九岁模样的少女。齐肩短发,瘦削面容,豹纹露脐装,小皮靴,手握月牙弯刀。
只见她低着头,从燊枂这里无法看到她的表情。
渺昨后退一步,将燊枂微弱的惊讶收入眼底。恶魔一手揽住她的要,再次划过高空。“帝女大人,可要和故人好好说说话啊!”
故人?燊枂的眉头微微拧起,连生,是被蛊惑了吗?
连生像是提线木偶一般,僵硬地迈动脚步,就在脚接触到亭子的台阶时,她的身体瞬间移动至燊枂面前,月牙弯刀抵在她的脖颈上。
燊枂一动不动,静静地看着失去理智的连生。
连生缓缓抬起头,全是血丝的眼,那么陌生。连生的手,因为怒气而抖动,“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为什么要改变我的记忆,为什么要隐瞒姐姐还活着的真相?为什么?”
锋利的刀刃,划破她的肌肤。最纯粹的无味之血,引出连生的血眸。她用尽全力克制那种欲望,不让獠牙挤破嘴唇。
燊枂别开头,不去看她,声音压得很低“你不是她的全部,不是吗?”
“就算我不是,你有什么权利触犯我的记忆?音之帝女就了不起吗?有力量就了不起吗?随随便便决定别人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不觉得很可耻吗?”
随随便便决定?
燊枂的心,瞬间沉入海底。是很可耻,但是---
“只有那么做,才能救希尔。我别无选择!”
她别无选择!那她呢?“救什么?姐姐就算没有他,也可以活得好好地,这世界,根本不是少了某个人就活不下去的世界。我姐姐根本没那么爱那个人,没有那么爱!如果那个时候你没有强行改变这一切,兴许,她现在也是幸福的,可能比现在还开心呢!”连生几乎是咆哮出声。
刀,再也握不住。她蹲下身,掩面哭泣。被欺骗了这几年,她没有一天好过过。没有!谁来负责?她流下的眼泪,谁来负责?数不清的不眠之夜,谁来负责?她对着无边的黑夜叫了那么多声姐姐,她竟然没有一丝回应。还为了摆脱她,连音之帝女也出卖。她的姐姐,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
燊枂低垂着眼睑,缓缓屈身。“连生---”你可以好好地面对希尔的,有些念头,放下就好了!
‘砰’,一声枪响。血,夹杂着血蔷薇的血,溅出,有两滴,分别飞入燊枂的双眼里。血蔷薇的香气,熟悉得令人害怕。还有,连生的呻吟声。可恶,那么准,竟然从后背直打入心脏!所有的力量,被蔷薇吸走。血蔷薇,是血族的禁忌!
动作利落的黑衣制服少年,从树林里窜出,娴熟地跃起,在空中翻身,枪口朝着已经中过一枪的连生。燊枂听风辨味,手一挥,剧烈的风雪涌向少年,将他刮出百米远。少年爬起身,还想攻击,一个黑影抢先将他带离树林。
燊枂跪坐在地上,一手捂住眼睛,另一只手往连生身上摸。
“连生,你的伤口在哪里---”她,睁不开眼。她的眼睛,好痛。
连生气虚微弱,“心口---”
黑红色的光芒,通过燊枂的手,涌进连生的心脏。连生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活生生地扯碎,然后,在一片一片粘粘回来。疼得她冷汗直冒,指甲几乎陷进肉里。
伤口愈合的连生好半天才缓过劲,她看到燊枂流出血泪的时候,惊慌不已。“燊枂大人,你这是---”
“我没事!”燊枂听着风声,阻止她伸过来的手。“只是眼睛里溅进几滴血,不碍事。可以的话,你送我回别墅。希尔---希尔在那里等你!”
姐姐?“她,在等我?”连生激动不已。
“我们猜想你可能在这里,就应约了。果然!”
闻言,连生不禁咒骂自己的冲动。如果不是她被卻妃怂恿了,也不会发生这种事。连生扶着燊枂离开树林,燊枂一直没拿开手。血泪,一直流个不停。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月下,黑影抱着少年,再次回到树林。
少年一落地,立刻屈膝跪地,“请恕罪,是我的错!”
“与你无关!”黑袍之人柔声安慰他。如夜一般漆黑的眼睛里,多了一层担忧之色。她的眼睛里,为什么会不断流出血泪?
然而,少年无法原谅自己。“是我过于自负,没能计算好!”
“好了!”黑袍人轻拍少年的肩膀,“没有人,能够把一切计算得天衣无缝,你已经做得够好了!你只要坚守你的身份就可以了!”
“是!”少年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十分响亮,“我不会忘记我的身份,我是吸血鬼猎人!”
黑袍人的眼睛里,闪过复杂的神色。维护世界吗?用无私标榜的行为,被揭开的那一日,会是怎样的惨状?
就在下一刻,少年和黑袍人同时听到女人慌乱的哭喊声。
“那两个吸血鬼---”少年忍不住叫出声。
黑袍人看了一会儿,不动声色地转身“走吧。冷匈!”
“---是,上主大人!”少年心神不安地跟上,时不时回头,可是,什么也看不清。肉眼的视力,还是有限的。
连生和希尔相聚了。可是,连生却永远地离开了。
当希尔看见连生白发苍苍,老态龙钟地叫她姐姐时,她的心都碎了。大厅里没有其他人,连生最后的请求是想和姐姐单独说说话。
她躺在靠椅上,老泪纵横。浑浊的眼睛盯着同样泪流满面的希尔,惨笑着问“姐姐,我很丑对不对?”她一说话,头上的白发抖落,牙掉了一颗,被她吞进腹中。
“不丑,连生还是那么美!”希尔上去抱住他,抽噎不已。
眼前的景象,模糊了又清晰,反反复复。连生感受到死亡的气息笼罩着自己,挥之不去。她拼命想要呼吸,可感觉,空气越来越稀薄了。
“姐姐---其实,这些年,我并没有---并没有那么想念你!”
“没关系!”希尔紧紧咬住双唇,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哗啦啦地滴落。
“姐姐,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但是,你不能告诉---任何人---”
“什么?”希尔的心忽然悬起。
连生眼微闭,又费力地撑开,“预言石---预言石的碎片---重新粘粘在一块了---预言石,在---在---”她永远也没有机会再说完,瞪大眼睛。死亡,带走了她。
“连生---连生---”希尔双手无力松开,倒在地上,咬着自己的手指。
姐姐,下次,见到那个拥有时光之刃的人,就躲开吧。他的剑,可以吸食吸血鬼的生命。
那个时候,她想说的,还有这个。
无论悲伤或喜悦,燊枂再也看不到了。她的眼睛,失明了。血眸不褪,永远也捕捉不到光线。
血蔷薇的毒性,竟然到这种地步。只是两滴血,就把帝女的眼睛给毁了。
燊枂的眼睛瞎了,幻一日说出诋毁的话,被源氏哀狠狠赏了一耳光。
当时,幻捂着脸,厉声质问源氏哀“你有什么资格在同为原始血族的我的脸上烙印屈辱的标志?佐戎裔·源氏哀!”
源氏哀斜着眼,似在看她,又似不是。“原始血族的血统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东西吗?告诉你,再出言不逊,我会直接将你从这里抹去!”
“你---”骄横的幻,竟然因为他的威胁,而畏惧。
希尔试了好几次,都没有办法。血蔷薇对于血族来说,是剧毒。希尔的治愈能力对血蔷薇没用,燊枂的治愈能力对自身又没用。如果奇迹一直不降临,那么,燊枂就得永远生活在无边的黑暗里。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治好你的!”他拥着她,面月而诺。
花香弥漫,她伸手,感受风的方向。“其实也没那么糟。一切随缘吧,兴许,是老天可怜我,才让我失明的呢!”看不见,也许会好过一点吧。
他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
“是我的错觉吗?怎么感觉你好像很庆幸一样!”他低头,在她额上印上一吻。
“没办法啊!”她坦然一笑,“都已经这样了,流着泪恳求上苍,也不会得到怜悯的。只是以后,要劳烦你了!”
“劳烦?”他抬手撩开她遮住面容的刘海,扯动唇角,笑了,“兴许,我正在等待这样的机会也说不一定?”
“好啊!”燊枂佯怒,背过身,“这么说,你刚才信誓旦旦的话,都是假的了?”
他将头埋在她发间,沉声说“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呀,话可不能这么说!”她正色说,“假象看多了,当真相来临时,也不见得会有所改变!”
“哦?”他挑眉,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有趣味,“打个比方,如果,你眼中的源氏哀是装出来的,那你还会一如既往地对我吗?”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你是十恶不赦的恶人吗?”
沉吟片刻,他点头,“可以这么说!”
燊枂沉思片刻,笑道“如果你杀人,我帮你掩盖真相,如果你毁灭世界,我帮你点燃导火索?怎么样?”
“真是体贴啊!”他也笑。虽然,她绝不会那么做。
玩笑话到此结束,燊枂想起今天接到的电话,“在贵族中辗转的沙萌打电话来说,现在,大多数贵族家庭,都雇佣了吸血鬼猎人!”
“吸血鬼猎人?”源氏哀眼色一沉,那个组织,确实挺棘手的。
“那天攻击的人就是吸血鬼猎人,身手很好,而且懂得血族的致命之处。好像,是什么人故意弄出来对付血族的!”
“难道,有其他人要毁灭血族?”
“我觉得是!”
“这就奇怪了!”除了氐宿,谁还对血族有那么大的恨意?
豪宅外,曈烁·边韵转身离去。怀里的幻镜不满地振动,“你怎么走了?”幻镜人沉声问边韵。
边韵爱理不理地,“我才不像你一样,有偷窥的嗜好。想看,自己去!”
幻镜人有些抓狂,“我在镜子里,怎么去?”
“这好办啊!”边韵不动声色地说,“明天,我假装卖镜子的人,把你卖给她不就行了吗?兴许,你运气好,什么都看到了呢!”边韵故意将‘什么’二字加了重音。
“曈烁·边韵,别用你肮脏的思维来度量我!”
“哦?”边韵停下来,拿出幻镜,凑近,好笑地打量着它,“我就不知道了,一面镜子还有爱美之心。我说,你究竟是谁啊?还是,你真的只是一面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