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都在恋爱中。
他其实不是谁,他其实是谁都可以。
只不过一个感觉还行的对象,就能让我发挥爱情的各种把戏等待、相思、欲望、嫉妒、失落、厌倦、痛心等拿手好戏。
是我的错,是我满腔情怀惹的祸,不是他有什么吸引我,莫名却让我看上了眼,就急著想吻他、抱他、爱他,甚至还做起两人白头偕老的幻梦。
对于爱情我是这样的,还咬得动就吞下去,等受不了再吐出来,贪婪的女人也许吃相难看,不过对自己是诚实的,我要爱,我要被爱,活著就是为了爱。
垦丁,白沙湾,游客变多了,以数百倍计算。
几年前我来的时候,只有我和海风,今天有另外几百人陪我吹海风。
打通电话给台北的朋友,述说海天景色有多关,朋友笑问我,是否找到送我性感泳衣并替我搽防晒油的男人?我说还没啦~~正在物色中。
沙滩柔细,我的脚丫子在欢唱,这才是它们最想穿上的自然鞋。
有人堆起各式形状的沙雕,我一一拍照留念,最后我躺在沙滩上,闭上眼听海风海浪,睁开眼看碧海蓝天,这是我梦寐以求的天堂。
不需猛男、帅哥、王子,或任何风花雪月的浪漫情节,只要身在海天之间,我已无憾。
走入海水中,感受水的凉意和清新,我不游泳不潜水不玩香蕉船,我只用皮肤去感受海浪起落,我只用心去拥抱眼前这一刻。
白沙湾于我仍是完美的,不管只有我一人或数百人陪伴著,大海仍是大海,天空仍是天空,只要这一切不变,就是永恒,以及完美。
垦丁,南湾,周末夜。
还没走到沙滩,已听到欢闹声传来,并看到冲天炮升空。这是夏夜,游人们买了各式烟火来放,入口处的告示牌写著禁止燃放烟火,不过那只有参考价值,就像禁止丢垃圾一样。
无论如何,我和他走上沙滩,踏沙,像少年人一样欢乐,不经意抬起头,看看天上居然有星,在这繁华灯光和烟火四射中,仍是有星星的呀!
除了冲天炮、仙女棒、火把,还有人自己带来灯泡,真妙,映照出青春的面貌,我确信这些游人将留下深刻记忆。
海风凉透、海水柔细、波浪金光闪闪,不是因为阳光,而是岸上的人间灯火,金缎似的在黑色海面上泼洒。而我就在这儿,我的人和我的心都在,回忆正被创造,无论青春已过或正盛,每个人都公平享有这个夜的美丽。
与他走在夏夜的海滩上,这使我有恋爱的预感,即使只存在于这一刻,已是太感激。
没有路灯的滨海公路上,我们把车停下,关了车灯,站在路边等两侧都无车往来,那便是我们纯然的夏日夜空。
星子在云层遮掩中仍闪闪发亮,对我眨眼、对我招呼,像是在说嘿!carrie你很久没来了,今天带了谁跟你在一起啊?对我们星星来说是一瞬间,对你却是数百个日夜了。
我心底轻轻回答现在站在我身旁的,是我喜欢的男人喔!虽然好像不可能喜欢我,但是我自己会制造浪漫、编造幸福,我很容易满足的。
林荫深处传来虫鸣鸟叫,在此没有文明的踪影,只有自然与天地,于是我消失了、融化了,服膺于此刻的沈静力量,我完全不存在,呼吸的是风和树,说话的是山和夜。
他感觉到我所感觉的,这便是我要和他分享的,请看看这片夜空,曾经我孤独地望著它,而今我们一起在它的帘幕中,他不知道我爱他无所谓,但星星们一定知道的。
对自己承认,是的,我喜欢这个人。
梦见他的拥抱、他的吻,连梦中都怀疑是真是假,心想这怎么可能呢?醒来后发现果然是梦啊,幻想无法成真的时候,便成梦。
多次的恋爱经验使我明白,某种东西已经开始了,这是心动这是情生,然而我不害怕我不退却,爱就爱上吧,不论苦涩或甜蜜,我有能力去爱。世上还有什么比不敢爱更怯弱?就让我怀抱小小的秘密,我心底终于有个人了,不是空著的了,这样很好,我更完整了。
为了这份秘密的恋情,我的心变得敏感,体认到自己是个女人,而他是个男人。
那是种强烈的变化,从一个无性别意识的状态,开始想打扮自己、散发吸引力,在子彼此说的每句话,拿玫瑰色的放大镜来看待每个情节,细细推敲品味。
快乐,是因为跟他在一起而快乐,感动,要两人同时感受才叫感动。
一起听的歌,好听;一起吃的东西,好吃;一起看的风景,好美丽;一起度过的时光,好深刻。
两人坐在车内,有时说话有时沈默,有时听音乐有时看窗外,只是一个共同呼吸空气的想法,已让我聿福得视线蒙胧。
早上十点,在联勤活动中心看车原、天空和海洋,宽阔明朗是唯一形容词。
大门口骑来四台重型机车,骑士们穿著全套配备服装,看得出都是行家,年纪却有了一些,因为到某个年纪有余裕和空闲去圆梦?或者才愿意放开身心让自己做自己?
一路上经过龙蟠车原、风吹砂、港口、出火,沿路是山坡缓升缓降,白浪衬著蓝海、黑色岩礁,显得格外美丽。这永远是幅画,一幅南方乐园的画。
下午去了海生馆,看珊瑚、白鲸、水母等,里面的沈船造型很有创意,我们仿佛身在海底,从沈船破窗中窥视海中生物,各种相机、手机的拍照声不断,人们惊叹讨论,持续在耳边响起。
我们在别人眼中,算是一对约会的情侣吗?但在彼此心中,我知道还有些距离,拉不近也拉不动。
午后下了场阵雨,我吃了酸梅枝仔冰,微微的酸与甜,如同我现在的心情。
我喜欢上一个没啥好期待的男人,虽然我对他也没啥要期待,仍会被这尖锐的甜蜜刺得微微发疼。世上最远的距离,确实是你就在我面前,而你不知我爱你,甚至我不能说出我爱你。
然而我能接受、我能面对,既然这是无解的结,不要去解开就好,偷偷的欢喜、淡淡的失落,拿捏得刚刚好,是最远的也是最关的距离。
晚上十一点二十分,我搭乘从高雄经海线前往松山的莒光号,原本没位子的我,在售票员的调度下有了两个位子从高雄至新营是四车二十七号,新营至板桥是四车二十九号。
我记得这些做什么呢?关于生命的印记,我就想仔细记录,没意义又如何?
第一次搭夜班的火车,发现自己真要在这过夜了,从十一点二十分到五点四十三分,这段时间我都要在这班车上,细细回味或梦见假期中发生的事,如梦般的两天一夜。
回想当他担心的问我是否有火车可坐?我说有,谢了,并拿起我忘了拿的外套,他为此又开车绕回来一趟,那关怀神情我要收藏起来,日后不贪心、不越界、不奢求,只是享受这份暖。
多谢老天让我恋爱,这是让心变软最好的方式,于是我的感受力更强烈,我的情绪更加丰沛,生命不再乾涸,有了润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