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诙谐的语言,精巧的构思,鲜明的人物……”
《说离就离》的巨大成功立刻就给我带来新的工作,叶氏说要给我150万买下我的下一个剧本(即使我还一个字都没有写!)这一次,不光是沈文康,包括他的两个舅舅都很高兴和我再次合作。我当然是欣然接受叶氏的诚意,赚钱是我永远的乐趣。
孟逸乐得合不拢嘴,就差没把我当财神供在自己家里。
蒋秀林夫妻请我吃饭,庆祝我和苏钰的合作,我顺口提到叶氏的150万,他们大大恭喜我,并预祝我事业更上一层楼。陶勇说道最近市场形势很好,问我有没有兴趣投资一个别墅开发项目。
“房地产可是一本万利,上海房价飞涨,这买卖稳赚不赔,”他说。
“我和文康准备一起买个小别墅,恐怕没那么多钱投资,”
蒋秀琳立刻就说“结婚买房子是男人的事,你掺乎什么,你傻啊,钱留在自己银行户头里多踏实啊,”
“我也就尽尽绵薄之力,没出多少钱,”
“这个机会可难得,不如这样吧,你先前的投资现在差不多值一百万,你再凑个五十万,咱们暂时就先投资一百五十万,你觉得怎么样?”
“你说得我很动心,”
“心动不如行动,你现在正处在顺势,做什么都有运气,你一定可以大赚一笔,”
的确就是他说的这样,一个人的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飞鹰奖最后得奖名单公布出来,我和我的《说离就离》榜上有名。
我和沈文康还有安琪(每个人都夸她漂亮可爱)一起出席了颁奖典礼,当主持人拿出信封,念出我的名字,沈文康和安琪在我脸颊两边各印上一个亲吻,我幸福得心花怒放。
站在颁奖台上,感觉就像站在云端,我感谢了所有的剧组人员,我的代理人,还有亲人和好友,一句话,没有他们,此刻我不可能站在这里。
“我能够获奖,除了幸运还是幸运,如果不是有许多比我更有才能的人在我身边,这个剧本永远也没有机会出现在观众面前,感谢所有在背后支持我的人……”
是的,过去两年多时间,完全就是不可思议,我从一个月薪1300的书店小职员变成飞鹰奖最佳编剧——写一个剧本至少100万。
这个晚上,我和沈文康沉沦在情欲中,享受他在我体内冲锋的快感,我的大脑开始晕晕乎乎,就像喝醉了酒,我想的是你曾经梦想过这一切,现在你终于拥有了。
恭喜你!容蓉。
下卷
抄袭(1)
坏消息是从一个电话开始的。
大概半个月前,沈文康的母亲叶开芸给我们开了一个派对,一来庆祝我获得飞鹰奖最佳编剧,二来恭喜我和沈文康订婚。这一天,我非常开心,能够得到沈文康家人的认同,这是莫大的荣幸和欣慰,一直以来,我就相信——不被家人祝福的婚姻是不会长久的,现在我可以毫无困扰的把爱情进行到底。
现在已经是八月底,酷暑难耐,我却感觉很清凉。
星期四大清早,沈文康和大舅叶开诚约好喝早茶,七点不到就出门了。电话响的时候,我正流着口水和周公约会,刺耳的铃声把我从梦境拉回现实,我猛然惊醒,一个奇怪的想法串入我的脑袋这么早的电话,从来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打电话的是bbtv的冯荣辉,《家有宅男》的总制片人,他的声音相当严肃冷静——制片人都这样——只是,从他开口的那一瞬间,我就知道,这不是他一贯的装酷风格,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不好意思,容蓉,这么早吵醒你,”他说“不过,恐怕我要告诉你的不是什么好消息,”
我直直的坐在床上,心脏呈现自由落体状态“出了什么事?”
“你听说过一个叫星光灿烂的报纸吗?”他问我。
星光灿烂是去年才开始红起来的一个娱乐晚报,刚开始是放在地铁站免费供上班族消闲,有了一定知名度和固定消费群之后才开始和市场上其他主要娱乐报一样收费,并且展开的激烈的竞争,该报的一惯卖点是——挖掘娱乐圈光鲜背后的阴暗,以私家侦探的灵敏嗅觉报道被隐藏的秘密,即使这些秘密不光彩,甚至肮脏龌龊。
“莫非是四小天后要参加《家有宅男》第三季拍摄的秘密被挖出来了?”我说。
邀请四小天后加盟第三季的演出,是一个卖点也是一个惊喜,所以我们一直都严格保密,甚至对沈文康我都没说得很清楚。
“不是,出现在报纸上的是你,不是四小天后,”
“我?我只是一个编剧,”
“你是当下最红的女编剧,容蓉……所以,你招人嫉妒和攻击也是很正常的,”
“有人攻击我?”我错愕。
“正是如此,”
“攻击我什么?”这一秒,我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值得别人攻击的,在孟逸的教导下,我行事一直低调,也从不故意招媒体注意,和安平的离婚事件已是陈年的谷子,和沈文康订婚根本就没对外宣扬,我都如此谦卑了,还有人攻击我?找我的不痛快?
我听见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微微叹息,两个字从电话那头传过来“抄袭,”
我的耳膜震动了一下,心跳直接漏掉三拍“你说什么?”
“容蓉,有人指控你抄袭,”
“简直一派胡言,”我冲口而出。
他松了一口气“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冯制片,我没有抄袭,”
“我当然知道你不会……”
“既然如此,为什么有人要诽谤我抄袭?”我满腹委屈。
“星光灿烂有个记者叫梅晴,她在该报有一个专栏,这一期她的目标人就是你,而且这份报纸十点以后就会在各大城市的大街小巷售卖,”
我大概知道一点关于梅晴的专栏,好像是叫——藏污纳垢,是的,她就爱挖掘肮脏的东西,并且乐此不疲,把娱乐圈那些不光彩的,甚至见不得人的事实都给发掘出来,脏兮兮的摆放在公众眼里。这种专栏,茶余饭后,我会乐滋滋的看一看,然后和沈文康说东道西一番,事实就是,无论男女,没有几个不喜欢八卦新闻,很多人还热衷于背后议论,家长里短……直到我们自己成为八卦的对象。
“你是说我成了藏污纳垢专题的主角?”
“是,千真万确,报纸就摆在我面前,洋洋洒洒一大篇,要不要我给你读读?”
他的语气听起来很不乐观,我顿时浑身软绵,几乎失去了呼吸的力气。
“你念给我听听,”
“咳……”他清清嗓子“《家有宅男》第三季被炒得沸沸扬扬,相信总编剧容蓉现在一定心花怒放,尤其上个月底她幸运成为飞鹰奖最佳编剧得主,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的确是步步青云……”
我打断了他“不得不承认……她这是什么语气,好像多么勉强,”
“这不算什么,她下面的话更糟糕,”他继续往下读“众所周知,容蓉是最近两年业内最活跃最有成就的编剧之一……让我们暂时把所有的花环放到一边,我想知道的是——为什么没有人对她一字不漏把《东京爱情故事》的经典对白照搬到《家有宅男》第二季第一集里表示质疑?……”
我再次打断了他“完全是胡说八道,那是很早以前的电视剧,我怎么可能……”
“所以你是看过的,”他打断了我。
“当然——我记得是在上海电视台播放的,具体哪一年就不记得了,”
“啊……这下子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一个十几年前我看过的电视剧……”
“显然你对这个电视剧记忆深刻,因为梅晴说你原封不动的照搬了东京爱情故事里的对白,”
“我没有,我根本不记得我照搬了任何对话……”我的声音因愤怒而发抖。
“你先听听人家怎么说?”他把梅晴的整段话一字不漏念给我听——
让我们先看看《东京爱情故事》里丽香和丸子的经典对白
莉香如果半夜里我告诉你我很寂寞,你会过来陪我吗??
丸子我会飞过去。
莉香如果我在喜玛拉雅山顶打电话给你要你来接我呢?
丸子我会去接你。
……
再来看看容蓉的《家有宅男》里的对白,
九九如果半夜里我告诉你我很寂寞,你会过来陪我吗??
大同我会飞过去。
九九如果我在喜玛拉雅山顶打电话给你要你来接我呢?
大同我会去接你。
……
我震惊了。
“我的老天,简直……”我喃喃而语“我真的从来不知道……”
“她说的这些应该不是胡言乱语吧……最后一段就更直接了,你最好有心理准备,”他停顿一下,接着往下读“毫无疑问,容蓉原封不动把别人的对白复制到自己的剧本里,用最简单的话说,这就是抄袭或者文字剽窃,当然,这很好的解释了她所谓的才华横溢到底来自哪里?如果我们认真一点,也许还可以找出很多蛛丝马迹……”
抄袭(2)
冯荣辉迟疑片刻,缓缓读出文章最后一句话“在此,我质疑整个《家有宅男》编剧们的素材来源,像这样靠剽窃他人成果来骗取观众钱财,实在令人发指,最后,我要借用美国剧作家托马斯?艾略特的一句经典名言幼稚的诗人模仿,成熟的诗人抄袭。”
长久的沉默,我突然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废弃的油井,我怎么呼救,也无济于事。
“冯制片,我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
“的确,你现在是百口莫辩,说得不好听一点,你这是人赃俱获,当场被捉j,”
我感到有点烦躁“你的意思是……我刻意抄袭东京爱情故事里的对白?”
“我没有任何意思,事实是,她现在证据确凿,《家有宅男》那一集里的对白的确和东京爱情故事里的一模一样,”
“是的,是的,我承认这两段对白完全一样,可是,我对天发誓,写这段话之前,我并没去查找,然后原封不动的照搬……”
“容蓉,相信我,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可是,你现在手里拿着凶器,要怎么才能洗刷你的清白?这才是重点,”
“这……不过就是借用了几句对白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错,这件事情可大可小,不好好处理,会相当严重,”
我依旧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峻“你未免有点危言耸听,冯制片,我只是无意识的照搬了二十年前一部电视剧里的对白,的确有点不合适,仅此而已,再说,搞创作的,有谁没有借鉴甚至直接套用他人的对白或者情节,这是非常普遍的现象,”
“我完全赞成你的话,无论是小说还是剧本,情节类似,对白雷同,甚至一模一样,这样的情况随处可见,可问题就是,这些作品没有《家有宅男》这么轰动,作者本人也没有赚取这么丰厚的稿酬,一个当红的知名编剧直接照搬另一个有名电视剧里的对白,公众知道后……你想想,会有什么后果?”
良久的沉思。
我开始恐慌不已,心跳急促起来,因为清楚意识到我惹大麻烦了。
“我……真的没有刻意去抄袭,这只是一个意外……”我呢喃。
“容蓉,我当然相信你不会做出故意抄袭的蠢事,而且我也知道,你们搞创作的,经常看他人的文章,看多了就记住了,写的时候用上了也不自觉,很多人甚至是直接借用,不同的是,你写一个剧本稿酬上百万,所以,大家不允许你有任何不恰当的抄袭行为,”
“几句对白,被指控抄袭,未免也太……”
“虽然我们觉得只是一个小小失误,可公众会不会接受?还有,电视台的公关经理陈宇想马上见你……”
“他想见我,为什么?”
“很简单,任何危害bbtv公众形象的事情都在他管辖之类,”他解释道“昨天晚上十一点陈宇接到《星光灿烂》责编吴倩倩的电话,才知道今天报纸上有关于你的这么一篇报道,幸亏陈宇和她很熟,虽然没有办法阻止今天的报纸发行,不过她答应,如果我们能够赶快组织一篇应答之词,她会帮我们刊登在明天的报纸上,”
“太好了,”
“不错,所以我们现在就是要想想,这应答之词要怎么写,昨晚陈宇打电话,就是这个意思,”
“明白,明白,我会好好组织,”我说“既然你昨晚就知道,为什么不当时就给我打电话,我也好……”
“我们都认为,如果昨晚给你打电话,你绝对没办法睡觉,不如让你好好睡几个小时,精神抖擞的应战总比疲劳作战强,”
“……我们这是要打硬仗?”我弱弱的问。
“最好不需要,我希望一篇解释之词就可以把事情摆平,你赶快准备一下,八点半在我办公室碰头,陈宇和鲍萍都会在场,”
“鲍萍也知道了?”我声音越发微弱。
鲍萍负责bbtv所有的电视剧制作,她是冯荣辉的顶头上司。
“嗯。这件事不处理好,可能会影响《家有宅男》第三季开拍,甚至是第二季的收视 ……我和陈宇的想法是,你的应答之词,应该态度诚恳,承认你无意识借用了别人的对白, 并且对自己犯这种愚蠢错误感到抱歉,这也刚好证明一段好的对白让人记忆深刻,遗憾的是,你不应该把别人的经典重现在自己的剧本里……会议之后,我们会安排你接受吴倩倩的采访,”
“我还要接受她的采访?”
“当然,如果你想博取她的同情和支持,这是唯一办法,而且,在同一报纸上刊登,可以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希望可以把不良影响减到最低,”
“万一这个吴倩倩和梅晴一样,抓着一点鸡毛小题大做……”
冯荣辉在电话那头再次深深呼吸,他吐出一口长气,平静的说“这个你不必担心,她既然主动打电话告诉陈宇这件事,就说明她想听听你的应对之词……暂时不要把事情想得那么糟,我知道,这事的确非常意外……”
“何止是意外,简直就是祸从天降,这个叫梅晴的女人,完全是无端挑起是非,”
“非常正确。人怕出名猪怕壮,枪打出头鸟,这个社会就是这样,我们只能适应这样的环境,不过,容蓉,我想问问,你真的没有……”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毫不迟疑的,我马上就回答“没有,我从来就没有刻意抄袭,我仔细回想过,就我所知,这应该是剧本里唯一一处失误,”
“嗯,这样我就放心了,”他说,语气无奈“在那么多对白里,揪出这么几句,还真得下一番功夫,现在的记者都疯了,为了吸引读者眼球,真是不择手段,挖空心思,算了,先不说这个,你赶快过来,”
去公司的路上,我拨通了孟逸的手机,把事情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并且把那几句被指控抄袭的对白也念给他听。
话音一落,他就说“靠!我在这个行业里做了七八年,什么无聊的事情没见过,这绝对是我听过最无聊的一件,这记者张口乱咬,显然是嫉恨你,”他玩笑了一句“你是不是曾经抢过她的初恋情人?”
“孟逸……你还有心情开玩笑,这件事真的很严重,再说,安平之前,我根本就没有其它男人,”
他似乎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继续调侃“难怪安平对你苦大仇深,原本他是你的唯一,现在……”
不等我表示抗议,他已经主动转移话题“这死女人根本就是恶意攻击,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现在的娱乐记者一个个都是盗墓高手,不会和你讲什么仁慈和道德,”
“那我现在要什么办?”
“不管发生什么事,供你呼吸的氧气不会比任何人少,”
“你这话啥意思,”
“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要惊慌。注意安全驾驶,保持手机24小时畅通,我会马上赶过去和你碰头,蓉蓉,你仔细听好我不会让任何人把你放在油锅里煎,就是过过水也不行,”
抄袭(3)
一路上,我的思想在恐惧和好战之间游离,先是恐惧占了上风,慢慢的我的斗志昂扬起来,接着,恐惧又来了……好吧,潜意识里,我其实并不想低头认罪,去她奶奶的,我不过就是无意之中引用了别人的话,梅晴这个变态女人竟然想用四句对白把我送上绞刑台,甚至要施以火邢,还有没有人性?
孟逸以十万火急的速度赶来,见我一脸不安,他给了我一个巨大拥抱“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应付这些事情,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他的支持让我倍感温暖,情绪也稳定了许多。
我个人的想法就是,对付这种不怀好意的蓄意攻击,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打扮得光鲜亮丽的登台,然后微笑着和粉丝们挥手。
“这正是我们不能采用的姿态,”会议一开始,陈宇立刻就否认了我这种懒得和你一般见识的漠视态度。
这里是冯荣辉的办公室,宽敞明亮,很多时候,《家有宅男》剧组的人员聚集在这里开会,大家畅所欲言,集思广益,齐心协力。今天,陈宇,冯荣辉还有鲍萍,三人各坐一方,等待我的到来,嘴里说着安慰之词,脸上的紧绷和室内空气的凝滞暴露了他们内心的焦虑。
这一刻,我猛然意识到,尽管这个抄袭指控影响的不仅仅是我个人,还有《家有宅男》整个剧组,甚至bbtv的经济效益,可接受审判的却只有我一个。如果要量刑定罪,我是唯一被宣判有罪的人。
“容蓉,事实就是,”陈宇说“虽然这个叫梅晴的记者德行很差,甚至心态不端,可她毕竟捏住了你的软肋,所以不管你愿不愿意,你只能放低身段,软化处理整个事件,”
孟逸坐在我身边,手指在烟盒上轻轻敲打“我赞成软处理,问题是这个梅晴小题大做……是想用乱闯红灯的过错把容蓉送上绞刑架——”
“这个道理谁都明白,”鲍萍打断他“这个记者手里有实实在在的证据,任你怎么狡辩,也无济于事,我们怎么想不重要,关键是外面的人怎么想,观众怎么想,其他媒体会不会就此事大做文章?现在不光是容蓉名誉受损,《家有宅男》系列也会因此受到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