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戏猫

蝴蝶戏猫第4部分阅读

“奴才候命!”突然闪出两道蓝影跪在门前,恭谨的应声。

“把尸首拖回去,查明身分。”

“喳。”

两名蓝影才回完宣慈的话,将尸首往肩上一扛,一个纵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令亭兰目瞪口呆。宣慈什么时候暗中埋伏手下在此候命的?

刹那间,亭兰觉得天旋地转,一仰头就看见颠倒的景象──原来宣慈一个快手,又将她打横抱起。

“你干什么?”亭兰狂野的发动野猫攻势。

“鄂伦岱,算命先生会暗中告知我你的动向,但还是别忘了与我保持密切联络。”他边说边闪躲亭兰凶狠的猫爪。

“我会的。”他对宣慈十分恭敬地点头拱手。

“我这小祖宗──”好险,右颊差点挂彩。“是她发现你阿玛密藏传家珍宝之类的秘道。这帮助可不小了吧!”

“传家之宝?”

宣慈得意的哈哈大笑,飞身上屋。鄂伦岱不见宣慈,只闻其回荡在书斋周围的优游朗声──

“镜厅里好象暗藏了座秘宝库。想要找到什么宝物,就从镜厅里的秘道镜门找起吧!”

书斋内的少年闻言,呆愣在宣慈狂傲的意外之言中。

“你干嘛又带我飞上屋顶来?”亭兰吓得泪花乱转。

宣慈不怀好意的粲然笑着,十分满意亭兰死命“纠缠”他的方式。

“我们……快……快点下去吧……”低眼一瞧康亲王府偌大的宅院,她不觉得自己像只鸟,倒像预见自己摔死升天后看到的景象。

“你不觉得这样很好吗?”他悠哉得很,抱着她在屋背上漫步。

“不好不好!”她把宣慈整颗脑袋紧紧抱在怀里,浑身冷颤。“快……快下去,有话下去再说……”

“你和元卿成婚,只会毁了彼此的感情世界。”他走他的,根本不甩亭兰的恐惧。

“不要再罗唆了,”她已经是几近哀求。“快点下去好不好?”

亭兰一直泪眼汪汪的盯着宣慈脚下的屋脊,根本没注意到他闪着诡谲火光的凝眸一直瞅着她。

“他待你只是兄妹之情,这辈子绝不会给你男人的爱。”以他对元卿的了解,他十分笃定这点。

“对啦对啦,我也是拿他当哥哥看而已。你现在就给我立刻下去,否则我一辈子都不饶你!”亭兰恐极生怒。

“真的?”他的笑声中带有邪邪的得意。

“我扒你的皮、抽你的筋、断你的骨,看你还敢不敢对本格格如此无礼!”她以为那句“真的?”是怀疑她真否有本事不饶他。

“想不想要男人的爱?”

“不想!”这神经病又在用眼神勾引她。她已经上过他太多次当,他休想再有得逞的机会!“快带我下去!”

嘿,她发现只要盯着宣慈看,别猛往脚下瞧,好象就不会那么怕了。虽然宣慈那张狂妄挑逗的下流笑容看起来乱讨人厌的,但总比居高临下的鸟瞰场面来得可爱。

“可是我想要你。”

“我要下去!”再不带她“飞”下去,她保证立刻掐死宣慈。

“我想要你……成为我的人……”

看到宣慈逐渐靠近她脸庞的炽热双唇,她赫然明白他想对她做的“坏事”,双手使劲往他肩上一推,红着脸便破口大骂,“混帐东西!你又想对本格格──”

宣慈突然快手一伸,挡在亭兰身前。他这一动作,使得被他横抱在前的亭兰背后没了依靠,差点往后翻下屋顶去。

“你竟敢这样对我?”荒腔走板的抖着怪叫,她整个人使劲巴在他身上──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

“怎么了?”亭兰这才发现宣慈深沉凝重的面容,眼神诡异的盯着挡在她身前的那只手看。

她也顺着宣慈的视线往他手膀子瞧。

“这是什么?”她不解的问。宣慈的衣袖边斜插着六根针,整整齐齐的一小排,其中穿越衣袖而出的三根针头上,支支凝着雪白色的结晶。

“不要碰!”

这是宣慈首次对她怒喝,吓得她马上缩回小手。

“这是什么?”她温文乖巧得像个小女孩。敢情亭兰格格只怕坏人,吃硬不吃软!

宣慈神色十分寒冽的抱着她跃下屋顶,才一落地,他立刻脚软的跪下,怀中的亭兰也被他沉重的身躯压得跌坐地上。

“宣慈?你怎么了?”

跪趴在她肩窝的宣慈浑身发冷,亭兰抬起他的脸一看,更是吓得手足无措。

他的脸上毫无血色,双唇泛紫。如此短促的时间内,冷汗竟如大雨般滑满他强烈颤抖着的脸颊,甚至浸湿了她的肩窝、她的双手。

第五章

“宣慈,你……你的脸色怎么突然惨白成这样?你是不是摔伤了?”亭兰自己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

“不要碰……”他连嗓子都抖得发不出声来,一手挡开亭兰,不让她靠近自己另一只插满细针的衣袖。

他嘴唇发紫的仰头深吸一口气,闭眼凝神,“喝”的一声,袖上三支插入他臂内的细针喷射而出,还溅出三道细细的血丝。

“针上有毒?”亭兰仓皇掩面。因为自那三支针飞射而出所带起的血丝,全是暗褐色。

宣慈不断抿唇运气,三支针扎出的伤口持续喷着血丝,直到血丝转为鲜红色,他才张嘴虚弱的伏地急喘。

衣袖泛着骇人的一片血渍,以及另三支差点也刺入宣慈手臂内的毒针。

“宣慈!你怎么样了?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她慌张的捧起他的脸,脸上一片冰冷青白之外,还带着无奈的笑容。

“真是要命!”他的呼吸浅而促。“连吃你一点豆腐也得受这种报应。”

“什么时候了,还在跟我胡闹!”看他那副中了毒还敢嘻皮笑脸的德行,她真想痛扁他一顿。

宣慈笑着自衣领间抽出一支小指般大小的笛子,轻轻一吹,发出尖锐而细微的笛音。若不仔细听清楚那断续有致的规律节奏,恐怕还以为是哪儿传来的悦耳鸟鸣。

四道蓝影前前后后突然如下雨一般,自屋梁上方落在他俩所处的无人窄巷里,恭敬的跪在他俩周围候命。

“送亭兰格格回去,带我回府。”

“不行!”

宣慈虚弱的撑着身子跪坐在地,不悦的看着怒吼的亭兰。渗毒的污血虽已被他逼出大半,但余毒未清,他可没力气再亲自送她回府。

“我跟你一起回去。”

“你在说什么?”大家闺秀哪能随便走访男人家中!

“你替我中了毒针,我怎能就此一走了之!至少也得把你平安送回豫王府。”否则她安不下这颗心。她横霸的指挥着宣慈的蓝影侍卫们。“还不备轿?难不成你们要背着他飞回府?”

说得也是。可是没有宣慈的命令,谁也不敢动。

“你们可以背着尸体跳上跳下,宣慈可是个贝勒,你们也敢待他以待尸首的方式离去,啊?”亭兰霸气的起身怒喝“再拖下去,宣慈毒发身亡,我不只会要你们四条狗命,连你们全家也一并贴进去!”

“喳。”两名蓝影倏地消失。

倒不是因为害怕亭兰“杀你全家”的怒喝威胁,而是再耽搁下去,宣慈贝勒的确会有危险。

“亭兰……”宣慈由另两名蓝影扶着起身,虚弱的笑着。“你这么做可真够招摇。从我成为查案御猫以来,这次行动真是阵仗最浩大的一回。”

“那又怎样?还有什么事比活命更重要。喂,你!”她指挥扶着宣慈右臂膀的人。“把那剩余的三支针小心取下,别让它们再扎伤人。”

“喳。”

“你!”她转身玉手一指,吩咐着另一名蓝影。“速回豫王府通报宣慈中毒之事,叫太医和其它人快做准备。”

“你好大的本事,居然指挥得动我的手下。”他冷冽的瞪视着亭兰。他统御下人是出了名的严苛残酷,这些向来只敢听命于他的人,竟然全乖乖的任她指挥。

“我连我阿玛都指挥得了,你的手下算老几?”哼!

女人架子摆得高,这不要紧。但若是高到他头上来,可就另当别论。亭兰却三番两次在统御下人的行为上与他惯有的习性相左,她是否被人从小宠得有点不知死活?

她甚至胆敢指挥全局,连他也得任由她打点安排?

“你可知道这些随意听从你指挥的侍卫们,回去后会有什么下场?”他邪恶的笑看帮忙扶着他左肩让他上轿的亭兰。

她瞥见身旁蓝影们倏地刷白的脸,就知道他们的下场恐怕会很惨。

“你要怎么处置你家侍卫,那是你的事!”她淡漠一哼,完全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这么无情?”他虚软的坐入两马大轿内,挑眉看着她佯装无所谓的跨入轿内,连她迅速闪瞟那些可怜侍卫时泄漏的担忧神色,也早被他收进眼底。

“如果不是这些蓝影侍卫识时务,听你命令行事的结果,铁定是抬着你毒发身亡的尸首回府,下场一样惨。”她一声令下,侍卫便策马狂奔,火速驾往豫王府方向。

“你以为你处置得很得宜?”他斜睨坐在他身旁绞着手指的亭兰。

“至少没你那么差劲!”她回瞪一眼,忧虑的心情却由她额角渗出的汗流露无遗。

“自作聪明的女人!”他合眼仰头靠着后板,浑身瘫软的靠在座位的夹角处壁板。“我讨厌爬到我头上作威作福的女人。”

“哈哈哈,那我以后会更加努力的作威作福下去。”她尽量做出轻松自在的模样,可是看他愈来愈惨白的容颜、愈来愈虚弱的语气,她的演技就更为僵硬。

“你怎么老爱跟我作对?”他微微张眼蹙眉,不悦的冷笑。

“我跟你作对?你何德何能啊,凭你也配本格格与你作对?”都是宣慈处处在她面前造反才对!“不要罗唆,给我乖乖闭嘴休息!”

“只有我的老祖母才够格跟我说这种话。”他扬起十分疲惫的嘴角,两眼无神却依然紧紧盯着她强作镇定的担忧面容。

“少罗唆!你若要命的话,就乖乖听本格格的话。”她卯起来一阵大喝。

他的脸色都已一片青白,双唇又开始泛紫,额角也渐渐闪出水光,她内心早已恐惧得没了准头,只能一古脑的把不安与惊惶全以泄愤的方式吼出来。

“速度快点!再不快点赶回豫王府,我抽烂你的皮!”她拉开门帘朝马夫咆哮后,重重的放下帘子,恼火的坐回宣慈身旁。

不够快!不够快!虽然这辆马车已经在以惊人的疾速飞奔狂驶,但仍比不上宣慈状况恶化的速度。

“你在担心我吗?”他气若游丝的抬眼一笑──已经没有力气抬头了。

“谁担心你啊!谁教你没事在屋顶闲晃,这就是你不知死活的下场!”不知哪来的火气,她吼到整个轿内都嗡嗡作响,拳头紧握得直发抖。

“那……这是什么?”他一手无力的颤抖着,轻轻一抹她的脸颊,略带得意却满脸惨白的笑着。

她哭了?!亭兰看着宣慈摸过她脸颊的手指闪着水光,才惊讶的双手抚着脸庞。全是泪!她的泪竟然像断线珍珠似的掉个不停。怎么会这样?

“这下子我在你心里的分量可不输元卿了。”他含笑闭目,好象得意,又好象放了心。

“不可以!我不准你闭眼睛!你给我醒来!”她抓起宣惑的衣襟,一阵嘶喊。

她突然宁可宣慈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她瞎掰,他这样闭眼一倒,脸色死灰得宛如已经断了气。她宁可宣慈尖牙利嘴的和她挑衅!

“你给我醒来!不准睡!”她死命的揪着宣慈的衣襟猛晃,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哭喊还是在怒号。

“别……喂,请你小力一点,我快被你摇昏了。”他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勉强微睁的眼眸可以明显看出,他的眼神涣散,已失去焦点。

“不准睡着!你就给我这样睁着眼睛说话!”她用衣袖往脸上愤然一抹,硬是把所有泪珠抹掉。

“你以为我是谁……”居然老把他堂堂一名贝勒当下人指挥。他应该很厌恶、很恼火,因为游戏归游戏、挑逗归挑逗,男人的尊严却不容女人掌控。可是他却笑了。

大概是身体的极度虚弱,导致意志力委靡的结果。否则他想不出还有什么其它理由,会让他在这个当头由心底会心的笑着。

“你怎么不温柔的安抚我一下呢?”他无奈的叹口气。

“安抚个头!你要温柔,去找你其它的女人提供,本格格才没兴趣瞎搅和!”

“我没有别的女人。”宣慈虚脱而迷蒙的双眼仍带着魔性,半睁无力的瞅得亭兰心动。

“好一个睁眼说瞎话!”亭兰重哼。他真的没有别的女人吗?真的吗?她心里彷佛有只小鸟兴奋的拍着翅膀。

宣慈突然闭眼猛地蹙眉,再气息浅促的缓缓睁眼。不行了,他差点真的整个人昏死过去,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强撑着意识多久。

“不准走。”他逐渐意识纷乱得不知在说什么。

“啊?”他在说什么呀?

“元卿不……我才是你应该……”他口齿不清,舌头已经麻木得无法自由运作。宣慈懊恼的摇晃着头,试图振作。

“喂,不准昏倒!我跟你说真的,我不准你昏倒!”亭兰焦急恐惧的捧起他冰冷惨白的脸,双手沾满了他冒出的虚汗。

他也不知自己哪来的意志力,竟然还能撑到现在。可是他快不行了!真的不行了!意识一直在上升、飘散,他快抓不住几近崩解的思绪,有一下、没一下的眨着睫毛。

“宣慈!不要这样!你快醒来,快跟我说话!”她已经濒临崩溃边缘,没命的拍打宣慈的脸。他不能死!他不可以死!

“留……在这陪我……”他含糊的呓语令亭兰无法辨识。

“你在说什么?!你给我清醒点!”亭兰狂乱而粗暴的哭着摇撼他,巴不得能使劲摇回他讨人厌的嘲讽态度。

“宣慈贝勒!”

门帘霍地揭开,马车外一大群人,各个惊恐失色的看着轿内的两人。“宣慈”和“三贝勒”的叫嚷声烘闹成一片,原来他们抵达豫王府了。

等她回过神时,才发觉宣慈已由大票仆人抬进屋内,其它人手脚俐落的打点一切。宣慈的家人──看那群人之中衣着特别尊贵豪华的,应该是他的家人吧──眼神不善的朝她一瞟,对她想要随行陪伴的心意客套而冷漠的谢了一声,便吩咐下人载她回府。

他没事了吧?应该没事了吧?那她应该可以安心了。

可是亭兰两眼空洞的望着当她的面合上的豫王府大门,一种被丢弃的落寞与无力感浸满全身。管他们的,反正她把宣慈平安送到家了,剩下的事她才懒得管!她内心努力的保持高傲冷漠,强撑着无所谓的姿态。可是……

不要紧的,宣慈的安危本来就与她无关,没什么好沮丧的。

宣慈家的马夫再度恭请她坐上马车,她才在虚弱回首之际,发觉偌大的门宅前,天地一片空旷,只有一辆马车和她微小的身影孤立天地间。

刚才宣慈生死之际的关头,她觉得他俩的世界好近,她觉得彼此好象在不经意之际,融入各自的心里头。可是现在……

她带着受伤的神色再望那扇紧闭的大门一眼,一股被摒弃的疏离感强烈的啃蚀着她易感的心。

宣慈并不需要她。

她觉得自己变得好渺小、好渺小,微弱到双肩无力的垂着,连头也没有力气抬起来。宣慈并不需要她,就像那扇华丽而紧闭的朱门所传达的含意。

孤寂的身影无助的以衣袖抹过脸颊,悄悄的踏上马车,在寒冷的深秋中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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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对方会是暗算你?”

“是冲着我来的。宣慈伸手替我一档,才会中针发毒。”亭兰沉郁的坐在元卿床边的雕花凳上,一一向他报告细节。

“宣慈这一周来静养的情况如何?”元卿的双眼仍缠着布条,看不见亭兰的神?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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