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蚤味,刚才那二十分钟,她一直不停地制造着这种味道……
“你最好叫上付强和他那一帮兄弟,确保我们不被人跟踪……”伍子絮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好吧,一切听你安排。”我向伍子絮点了点头。
……
尽管我觉得不太可能有人跟踪我们,但伍子絮还是非常的小心,她驾驶着车子反复在市区里兜着圈子,直到她自己觉得能百分之百确信没被人跟踪之后,这才驱车向目的地驶去。
最后到的地方,是一个类似于俱乐部的地方,伍子絮带着我一起来到了俱乐部储物柜所在的房间,她取出一把钥匙,输入密码之后打开了其中的一格铁箱。
里面果然有个邮包。
在我和付强等人的护卫下,伍子絮拿着邮包跟着我们一起离开了俱乐部。
很好奇洪浩会寄什么东西给伍子絮,因为秦玲的原因,我没办法不去关注关于洪浩的事情。
但是伍子絮没开口之前,我并没有主动问她什么,毕竟这是属于她很私人的东西。
伍子絮一直面色很严肃,但我还是能感觉出,这邮包让她很有些紧张不安。
她多半也在猜测,失踪了这么久的洪浩,为什么会突然寄给她这么一个邮包。
希望这邮包不要再给伍子絮什么希望或者打击,她现在已经很脆弱了。
伍子絮回去的路上,并没有把车子开往游轮或者她的我的住处,而是把车子驶向了长江大桥,并且在长江大桥的中段停了下来。
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拿着邮包下了车,我也只好跟着她下去了。
付强也下了车,他一边观察着大桥上的情况,一边安排人把伍子絮的车和他们的车从大桥上开走。
不知道伍子絮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个地方打开邮包。
去取邮包的时候那么谨慎,取到邮包之后,却如此大意,虽然付强和那帮兄弟可以帮我观察大桥左右过来的少量行人,但如果有人从车上向我们发动袭击呢?
那可真是防不胜防。
伍子絮把邮包放在了大桥栏杆上,神情凝重地注视着它。
我本来想劝她几句的,让她换个地方打开邮包,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很担心她一激动,把这个很重要的邮包给扔进了长江里。
我和付强一左一右各离开伍子絮两米左右的距离,密切关注着大桥上的一切动态。
其他人去了更远一些的地方。
当然,我除了观察大桥上的动态之外,更多的时候,是在观察伍子絮的表情。
她一直没有打开邮包,倒是闭上了眼睛,像是在那里祈祷着什么。
可怜的女人!
她一定是在为她那可怜的爱情做最后的祈祷。
也许,这邮包打开之后,就会断绝了她最后的希望。
如果是那样,对她来说,也太残酷了。
我很希望,这邮包能给她带来一些好消息,不过我对此并不抱什么希望。
如果是好消息,比如洪浩要和她重归于好,那洪浩一定会亲自过来一趟,当面告诉她……
十有八九,这邮包是为分手进行最后决别的,邮包里的东西,多半也是他们之前的爱情信物之类的。
不过我心里马上就有了一个疑问……
如果只是一些爱情信物之类的东西,洪浩为什么会让伍子絮在有人保护的情况下,才能去取那邮包呢?
我总觉得,伍子絮选择在长江大桥的中段来拆邮包,有两种考虑,一个考虑是万一出现了紧急情况,她可以把邮包扔进长江里。
另外一个可能……
就是把她自己扔进长江里。
这两种结果都不是我想要的。
所以我还是多关注关注她吧,嗯,向她身边再移动一些,以防止意外的发生。
伍子絮在祈祷了半天之后,终于睁开眼睛,伸手慢慢拆开了这个邮包。
随着她拆邮包的动作,我的心也再一次紧张起来……
伍子絮,她可真会选地方!大桥上现在每一辆车子经过,都让我不自觉地惊出一身冷汗,虽然它们只是经过而已。
邮包里显然有很多东西,但伍子絮在邮包里摸了半天之后,只取了个信封出来。
她看着那信封又呆了好半天,而且拿信封的两只手似乎都在发抖。
我又向伍子絮靠近了一些,终于看清了那信封上的几个字。
“我最爱的棉絮亲启。”
伍子絮显然就是看着那几个字在发抖。
我最亲爱的?
洪浩!你真的想玩死可怜的绵絮吗?我操!
我真的很不忍心看伍子絮现在的表情。
期待?绝望?又或者二者兼而有之?
“你过去一些好吗?”伍子絮转身看向了我,显然她不想让人看到这信封里面的内容。
看着她红红的眼睛,我不得不向远处退了一些。
但伍子絮显然觉得我退得不够远,继续用红红的眼睛瞪着我。
我只好又后退了一些。
心中很有些犹豫,这个距离上,如果她或者那个邮包发生什么意外,我很可能兼顾不着。
伍子絮终于用她颤抖的手撕开了信封,并且从里面取出了好几页纸厚的信笺。
看样子,洪浩给伍子絮写了很多话。
伍子絮打开信笺之后,目光落在了第一页纸上,她的神情在那一刻,似乎变得很有些震惊,而且看着那第一页纸之后,她的目光半天都没有什么变化。
我怀疑那封信的一开始,就写了什么让伍子絮特别吃惊的事,不然伍子絮不会是这样一种表情。
我很想凑过去和她一起阅读这封信,但是未经她的允许,我不能这么做。
这信的内容,会和秦玲有关吗?
不会和秦玲有关吧?
可能会……
伍子絮的泪水也终于在眼睛红了半晌之后滴落了下来,从我这里都可以看到她脸颊上挂着的晶莹透亮的泪珠儿。
随后伍子絮开始向信纸的下面看了下去,看的同时,她甚至捂住了自己的嘴,好像是不想让自己哭出声。
第六百四十七章 信
看来她不是一点儿半点儿的伤心。
唉……可恶的洪浩!到底在这信里面写了些什么!?
整整半个小时过去了,伍子絮才把这封信看完。
不是这封信太长,长到需要半个小时才能看完,而是伍子絮看得太细,反反复复,前前后后,一边哭一边看……
终于,伍子絮再次把目光投向了我,目光中有种极度悲伤后的淡漠。
她这种目光让我感觉有些害怕。
伍子絮向我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她这是表示我可以过去了。
我慢慢地向她走了过去,走到距离伍子絮还有一米远的时候,她伸手把手上的信递给了我,然后把目光转向了江水之中。
我看了伍子絮一眼之后,把目光集中到了手中的信上。
“亲爱的棉絮,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
“千言万语,也无法表达我此刻心中对你的歉疚,我只想说,我对你的爱,从来没变过……”
“能够认识你,是上天对我的恩赐,我很想自己这一生一世都守护在你身边……”
“可是……”
“二十多年前,这世间发生了极其丑恶的一幕,如果不是接手了w市这起奇怪的绑架案,我可能根本无法知道自己的父亲,竟然是这样一个人。”
“棉絮,这两年,你曾经多次问过我,你问我浩,你相信正义吗?我现在可以肯定地回答你,我相信!我一直相信正义,并相信自己这短暂的一生里,和你一样,也一直为它在努力奋斗着!”
“所以……请你原谅我今天的选择。”
……
“二十多年前,有五个女孩子,秦雯雯、廖贵香、王瑛、丁飞雨、梁文娟,在w城的小街上,开了一家洗脚屋,想用她们的勤劳,换取在这个社会上一个安身立足的机会……”
“女孩子们充满梦想,也非常努力,雯雯洗脚屋很快在附近做出了一些名气……”
“就在这群女孩子憧憬着她们美好未来的时候,一场恶梦,突如其来地降临到了她们身上……”
“一天晚上,天上下着大雨,还刮着很大的风,店里没有什么客人,女孩子们正商量着是否提前打烊,早些休息了……”
“就在这时候,十几名喝醉了酒的士兵,在他们长官的带领下闯了进来……”
“起初他们只是要求女孩子们为他们洗脚……”
“后来,这群士兵中的那位长官,看上了女孩子们中的大姐……秦雯雯的姿色,他让手下的士兵拉下洗脚屋的金属卷帘门,并把它反锁了起来……”
“就这样,当着所有人的面,秦雯雯被那名长官强行拖进了旁边的小屋里……”
“整整一夜……”
“上梁不正,下梁必歪,又或者因为长官已经做出了表率,士兵们便上行下效,其他四个女孩子一个也未能幸免……”
“整整一夜,她们哭干了眼泪,饱受摧残蹂躏,整整一夜,她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当事人梁文娟,四年前车祸身亡,是五姐妹中第二个离开人世的,当事人秦雯雯,四年前车祸身亡;当事人王瑛,两年前车祸身亡;当事人廖贵香,两年前暴病死于监狱之中……”
“当事人丁飞雨,在二十多年前的那个冷雨之夜,被十几名士兵轮番摧残蹂躏了整整一夜之后,因下体撕裂性大出血,严重休克却又得不到救治,在黎明到来之前,丢下她刚刚出生不久的儿子,撒手人寰……”
“经过两年多的调查,我已经查明,下面这十几个名字,就是那夜雯雯洗脚屋惨案的制造者……”
“洪新、邹文乔、孟樵、裘振阳、杨震远、谢正刚、于杰、饶逸风、李二狗、齐霖、方德睿、彭槐安、肖蒙、张志扬。”
“身为洪新的儿子,我为我父亲所做的一切深感羞耻!他让共和国的军旗蒙羞!!”
“我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只是轻描淡写地告诉我,酒喝多了,醉糊涂了……”
“他甚至还说,几个卖滛女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何况事后已经付了她们几倍的嫖资……”
“我又问他,为什么,二十年后,仍然要对她们赶尽杀绝……他回答我说,他受到了她们的要挟……”
“十几年前,廖贵香是第一个找上门来的,所以,在我父亲的‘帮助’下,有了今天的金城集团……”
“四年前,梁文娟和秦雯雯结伴找上门来,但是,在各自得到一笔封口费之后,她们二人先后遭遇车祸……”
“梁文娟死了,但是秦雯雯侥幸在车祸中活了下来,已经察觉到危险的她,和她的丈夫陈国华,一起向外人隐瞒住了她还活着的秘密……从此只能象一个幽灵一样苟且游荡于这世间……”
“得到一笔封口费,在生意上小有所成的陈国华,两年的生活一直如履薄冰,在积累了一笔他认为可以让他和他家人隐姓埋名、移居国外的钱之后,他和秦雯雯一起,制造了那起华威总经理虚假绑架撕票案……”
“可惜的是,他儿子陈威的意外受袭,打乱了他的计划,还有,绑架案现场被一名目击者无意中偷看到,并向警方报案,也迫使他采取了一些计划外的行动……”
“警方迅速出击,很意外地在绑架案现场救出了一名女孩子,她的名字叫秦玲。”
“我接到父亲的指令,让我以公安部的名义接管此案,他对我说,陈国华夫妻二人涉嫌叛国,他们双双制造假死案企图蒙混过关,他还让我对秦玲进行严刑逼供,不惜一切手段,务必让她交待出陈国华夫妇的下落……”
“我相信了他,并且用极其残酷的手段,在一所秘密监狱里,折磨了这个可怜的女孩子整整一年……”
“我以为,我是为了正义……”
“可是,棉絮,我错了,错得很离谱……”
“一年的时间,我把一个健康乐观坚强的女孩子,摧残成了一个人不人、鬼不鬼,每天要靠着服用大量精神药物还不能生活自理的重度精神分裂病患者……”
“直到前几个月,从一场意外中我才知道,秦玲,她竟然是我的亲妹妹!!”
“她,是二十年前,那个惨无人道的风雨之夜,我那位禽兽父亲,留下来的一个活证据!!”
“秦玲,我的亲妹妹,一个伟大的女孩儿,除了伟大这个词之外,我不知道,我还能用什么来形容她……”
“前几天,趁着她还相对比较清醒的时候,我问了她一个问题……”
“我问她,为什么,承受了近一年的严刑逼供,都不肯向我说出陈国华夫妇的下落……”
“她回答我说,小威,她深爱的那个男人,从小父母就不在身边,一直缺乏家庭的温暖,她无论如何,即使是付出生命,也要让他能够全家团聚,不再孤苦伶仃……”
“我又问她,你那么爱他,为什么不肯回到他身边,甚至让我假扮你的未婚夫,主动现身,让他彻底断绝和你之间的感情……”
“她向我淡淡一笑,说,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人,也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她知道,不让他彻彻底底地绝望,他绝不肯放手,那样的话,会毁了他的一生……”
“我对她说,秦玲,这样对你自己很不公平……”
“她摇了摇头,对我说,爱一个人,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只要他能幸福平安,一切就足够了……”
“棉絮,我为我的父亲感到无比的羞耻,但我为我拥有秦玲这样的妹妹感到无比自豪,同样,我也为自己曾经能拥有你的爱,感到无比幸福……”
“我必须要做出一个决定,在我的父亲和妹妹之间,但是,我知道,自己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
“如果你收到了我的邮包,并且看到了这封信,但我仍然没有给你打电话,那就意味着我可能已经遭遇了不测……”
“棉絮,我知道这件事可能会让你很痛苦,但是,我现在需要你坚强起来,为了我,为了我们心中那永恒的正义,坚强起来……”
“这邮包里是我这一年来的调查结果,是我父亲洪新二十多年前,及近几年犯下的所有滔天罪行的全部证据……”
“这些罪行,最大的证据,就是我妹妹秦玲,这是我父亲洪新,他想尽一切办法,也根本无法抹杀的活证据!我目前把她安排在……”
“请你立刻找人把她严密保护起来……”
“另外,你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找一个可靠的人,把这邮包中的所有罪证,当面亲手交给共和国总理,否则,这些东西,最终仍然会落到我父亲手里,你也将陷入危险之中。”
“棉絮,原谅我让你身涉险境,却无法再次用自己的身体,保护你的安全……”
“棉絮,请坚强地活下去,为了我……”
“棉絮,我相信正义,我永远爱你,永远,永远,深深地爱着你。”
第六百四十八章 血性
“棉絮……”我放下手中的信纸,向伍子絮走近了两步,正准备开口,却被她伸手拦住了。
“我们快去救人吧,但愿还来得及。”伍子絮脸色虽然很有些凄然,但眼神却很坚定。
“班长,我是小威,我来接你回家了。”我轻轻在秦玲对面蹲了下来。
秦玲一脸的茫然和惊恐,我甚至怀疑她是否认出了我。
看着坐在床边的她,憔悴的面容,我不由得为我自己之前,在秦氏娱乐会馆包房的转身离开那件事,感到无比的羞愧。
“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离开你半步。”我把自己新剃的光头,慢慢地放进了秦玲的怀里。
“小威?”秦玲很小心地,把一只手伸到了我的光头上,然后在上面轻轻摸了摸。
“班长,是我,我来接你回家了,所有的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洪新也已经死了,爸爸妈妈都已经安全了,你也安全了,以后再不用东躲西藏了……”我把脑袋放在秦玲的怀里,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把秦玲的裤子全打湿了。
洪新当然没死,我爸爸妈妈也还没有因此安全,而且,他们的下落仍然是一个谜。
但是,我不想让秦玲再担惊受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