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本来对这里颇有好感的令狐清清不禁皱起了眉头。
“怎么布置成这个样子?”她喃喃自语,却被他听到。
“怎么?我亲爱的未来老婆大人不喜欢新房的样子吗?”他的眼珠转了转,拍拍自己的脑门,“也好也好,布置新房的事情本来应该先征询老婆大人的意见才对。都怪我太武断了。那么,清清啊,这间房子就交给你打理吧。”
令狐清清看他鬼笑的样子,忽然心头一动,问道“若是我动了这些陈设,你不会反对吧?”
“为了博老婆一笑,我又怎么会有怨言?”
她展颜而动,“那就多谢夫君成全,我就不客气了。”
如果世界上有后悔药可以买,金城灵一定要买它三百斤。
眼看着丢在他脚边的东西一件多过一件,几乎堆成了小山,他的眉心就一皱再皱,几乎成了万里山丘。
“这挂琉璃锦帐的颜色怎么选了深紫色,和房间的其他颜色不配,摘下来换了,换成蓝色的就好。
“这张包金如意玲珑桌太大了,摆在卧室里人就没办法走路,还容易碰伤,去换张黄木圆桌。
“这幅百鸟朝凤图画得并不好看,我记得我现在的住处有一张是墨荷听雨,还是挂那一幅吧!
“这有这盆玉阳金兰是喜阴的,最怕风吹日晒,应该搬到旁边的莲花池边的大柳树下面……”
金城灵的耳朵里不时飘来令狐清清的俏语声声,最后终于忍不住开口,“公主啊,你再改来改去这里就不是新房而是灵房了。”
“新婚当前,夫君怎么可以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她靠在窗边,柔柔地抛给他一记媚眼,心中却在想,若这也是他试探自己的计谋,不如将计就计,也折腾他一番。
“这床鸳鸯戏水霞翎纱被太艳丽了,有没有玉百合的图案?”
见令狐清清又要往外丢东西,他急忙跑进去阻拦,“不行不行,其他的你要换就换了,这床锦被可是我家祖传,历代金城君成亲之时都要披在新床上。”
他摸着上面的丝缎面料,“你看这被子虽然历经百年,却弥新如昔,看这绣工,这颜色,可是不可多得的一件宝贝,拿万两黄金来我都不会换的。”
“祖先留下的未必就是最好的,该换就应该换。”她执意要换,他则坚决不肯,两边对峙让在场的宫女们非常为难。
金城灵使了个眼色给宫女,那些人立刻很识相地退下去。
“清清啊,我不是不听你的话要出尔反尔,只是这次大婚不仅是我金城国瞩目的婚事,也是整个圣朝和其他两国同时关注的大事。你这么改来改去,一点喜庆的气氛都没有了嘛。”
“怎么会没有呢?”令狐清清一指外面,“那些硕大的红灯笼和彩绸我不是都为你留着?”
“但是这床被子的作用你不知道,如果换掉它,新婚之夜就会全无意义了。”
“这床被子还有什么作用?”令狐清清困惑地翻看了一下,没看出有什么特别。
“当然有特别啊,这上面绣的是什么你应该看得出来吧?”
“鸳鸯戏水嘛。”新婚的洞房里都难免会看到这么一幅画,虽然觉得俗滥,但也不可否认在这种特殊时候,只有这样的图案才最“言简意赅”。
“既然看出来了,你怎么还会装不明白呢?”金城灵的手在不经意间袭上她的唇,轻声呢喃,“说来好笑,眼看你都要成为我的妻子了,我们之间才只是拉拉小手这么简单,说出去多丢我的脸,别人还以为我没有一点魅力。”
他的黑眸如亮钻在她的眼前一点一点逼近,那张俊帅到足以惊天地泣鬼神的脸慢慢地放大,就在她想抽身逃跑的时候,他的唇已经覆住她的,细细地啃吻起来。
对于有洁癖的她来说,简直不能想象,被另一个的嘴唇亲吻会是多么肮脏可怕的一件事。
他的手强而有力,紧紧地扣着她的腰和头,舌尖灵活地引逗开她的唇,一直吻到她的灵魂深处,以至于她的大脑像是被抽空似的,什么都想不清楚。
不知道纠缠了多久,直到她的胸前感觉到一阵清凉,而他的唇从她的唇上滑落到她的脖颈,她才清醒了一些,并用力推开了他。
原来在不知不觉时,她最外面的衣襟已经被他解开,虽然里面还穿着白色的亵衣,但是雪白的肩膀和若隐若现的酥胸足以让她面红耳赤,更何况此时此刻她半躺半靠的就是那张喜床,娇喘吁吁,看上去更是春光旖旎,让人幻想无限。
“色狼!”她低声咒骂,不知怎的,泪竟然涌上眼角。
“这算什么,”他亲手帮她揩去泪水,还用轻浮的口吻说“新婚当夜你才知道什么样的男人叫色狼。”
她仓皇地掩上衣服想冲出去,意外地听到有人在外面禀报,“太后驾到!”
想不到金城婆婆会来,她躲也无处躲、藏也无处藏,越是着急越是没办法把散落的衣襟系好,就在这时金城婆婆已经拄着拐杖走进来。
金城灵抬手一伸,便将令狐清清反搂在怀中。
金城婆婆刚进来就看到两人亲昵地抱在一起,会错了意,想避开又反而显得尴尬,只好咳嗽一声,说“早晚都是夫妻,何必急于一时,少年人就是冲动。”
令狐清清一直低着头,被迫蜷缩在金城灵的怀里,她几乎可以看到自己的陶口都已浮上一抹红,就好像刚刚上锅蒸过的虾。
她忍不住狠狠地踩了他一脚,害他低呼一声,惹得金城婆婆问道“怎么了?”
“没事,刚才不小心一脚踹到床架子,可能伤了脚趾。”他微笑着,把本来就瞹昧的气氛又搅浑了许多。
“你过来,我有话单独和你说。”金城婆婆盯着两人。
金城灵刚往前走一步,金城婆婆用拐杖一指,“不是说你,是你。”
令狐清清用手指点着自己的鼻尖,“找我?”
“嗯,对,跟我出来。”金城婆婆又瞪了金城灵一眼,“你这小子别跟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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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答应嫁给他了?”
宫门外,金城婆婆面沉如水,“丫头,虽然我不知道你用什么手段把他的心迷惑住,但是我也不得不警告你,别以为靠着他这点宠爱你就可以在金城国为所欲为。有我在,我的一双眼睛会死死地盯着你。”
“婆婆,您太多心了。”她淡淡地说,“我并没有要对金城国不利,对于金城君,我也没有半点利用他的意思。”
“不会对金城国不利?那你为何假冒公主身份到此?”
金城婆婆冷笑道“我可不是我那个傻孙子这么怜香惜玉,明明知道你是假的,还乐得陪你玩这个把戏。”
令狐清清全身一震。他知道?原来他果然都知道,只是故意在她面前演戏而已。
“婆婆您真的是误会我了。”她还要解释,金城婆婆的眼神却盯上她的头顶。
“这根金簪你戴得挺合适的嘛。”金城婆婆哼了一声,“男大不中留,有了老婆心就向外了。”她看着那根金簪,“这金簪是我金城国祖传,既然戴到了你的头上,你就必须像爱护自己的眼睛一样珍视它。听到了吗?”
“是。”令狐清清微微一笑,“婆婆您可以放心,这根金簪便如我的手足,无论我到哪里都会跟随我到哪里。”
“你这辈子都只能呆在金城国,别想着往外跑。”金城婆婆顿了顿,又道“若是看到什么奇怪的人和事,也必须尽快告诉我或者灵儿。”
“您是指……”她心头上又闪过那个黑衣人影。
“我指什么,你心里大概也明白。”金城婆婆不再停留,拄着拐杖走了出去。
金城灵悄悄站到她身后,低声说“别以为奶奶是讨厌你,她若真的讨厌你就不会让我把金簪戴到你头上。”
令狐清清回过头看他,“你也如她一样,认定我是假的?”
“你是我未来的老婆,这件事情不假就行了,还想其他的做什么?”
这一次,她在他的眼中看到的不是戏谑,而是一层浓浓的、化不开的柔情。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努力张大眼睛看着他。
金城灵的唇高高挑起,问道“用这种眼神看我,是想继续刚才未完的游戏吗?”
她忙推开他,心头如鹿撞,说不清那跳跃失序的节奏到底是因为羞涩,还是愤怒,抑或是……一种难以言明的欢喜?
千等万盼,令狐笑的信函终于送到。但是却不是给令狐清清的密令,而是给金城灵的一封公开信,信中只说,将公主送至金城国原本就是为了商谈亲事,若公主与金城君情投意合,何时成亲、以何种形式成亲都不重要。
看到这封信,她几乎傻掉,万万没有想到令狐笑不仅乐见婚事成真,甚至还全力促成。
而亲自拿信给她看的金城灵,似乎对这封信的内容非常满意,在她耳畔悄声说“现在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你成为我的女人了。”
她的心弦为之一荡,那句“我的女人”听来让她颇为感动。在圣朝长大的她,一直只知道自己是圣朝人,是公主的奴婢,想不到有一天她会成为一个男人的专属,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一国之主,而她,也将一跃成为一国之母。
但是面对这样看似光鲜的美好前景,她却深深知道,荆棘与黑暗也同样在不远的地方等待着她。
谁知道到了明天,是快乐还是悲伤?是希望还是绝望?
于是大婚就在这看似热闹实则混乱的情形下举行。除了圣朝送来极其贵重的贺礼之外,玉阳和黑羽两国也送来了价值不菲的贺礼。
金城灵点验那些贺礼便足足花了半天的时间,嘴角几乎都扯到眉梢了。
看他一副这么开心的样子,令狐清清问道“你就真的那么喜欢这些东西?”
“世界上除了你,没有人会不喜欢金银财宝。”他那个样子,似乎恨不得叫人把所有的贺礼都搬到新房去,垫在自己的床上。
见状,她故意讽笑道“那我看你要多成亲几次了,因为每办一次喜事,就可以收到不少的礼物。”
“好主意。”金城灵拍掌附和,“一月成亲一次也不行啦,总还是要省着点钱花,贺礼虽然多,但是办喜事所需的用度更大,万一赔本就不好了。你说我每隔半年娶一回老婆好不好?”
见他说得这么认真,令狐清清反而觉得心酸。在男人心中,原来娶妻是件这么容易的事情吗?
而她的沉默反招来他的嘲弄,“怎么?吃醋了?后悔劝我纳妃啦?”
“我才不管你。”她说着违心话,死不承认自己被他看穿心事的事实。
此后在整个成亲大典上,她报复地以沉默回应,始终不笑不语,直到被人群簇拥着坐入新房。
“清清姐,你真的要和那家伙圆房吗?”趁没有人注意的时候,默默忧心忡忡地问她。
“见机而行吧!”她含含糊糊地回应。
事实上,自从那天被金城灵轻薄之后,她一直小心翼翼地与他保持着距离,生怕被他再度“袭击”。金城灵倒是很有自觉,大概看出她的眼神不善,只是用一张臭嘴撩拨而已,并未再有过份的举止。
但是……但是……毕竟今天是新婚之夜啊!
金城灵在宴席上和人庆祝到很晚才回房,但是在新房中却没有看到他的新娘,困惑地问一旁的宫女,“公主呢?”
一个宫女捂着嘴偷偷笑,用手指了指隔壁的房间。
他推门一看,差点气结。
只见令狐清清正半跪半蹲在地板上,把一床厚厚的被子席地铺好,大概以为身后是宫女来,她头也不回地顺口说道“从床上给我抱一个枕头过来。”
“洞房花烛夜,老婆大人就准备让我独守空房?”金城灵在她身后伸出手,将她一把拉起来。
“别……”他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就把她吓得花容变色。
“别什么?”他笑嘻嘻地凑过来,“对我有意见?就是要分房睡,也不需要睡在地板上啊!”
她的娇躯一颤,突然掩住口,推开他跑向一旁。
“对、对不起,我的胃不舒服。”她喘着气。
金城灵的脸部表情完全垮下来。怎么?她的老毛病又来了?本来不是已经没事了吗?
“你回去睡吧,我就在这里睡。”她把他拚命往外推。
他收起所有的笑容,“既然这么讨厌我,我当然也不会强迫你做什么,不过我堂堂金城国的王后、圣朝的公主,居然在大婚之夜睡地板,传出去不是要丢我的面子?”
他转头大声对宫女们下令,“把公主的被褥搬回床上去。”然后冷冷地丢给她一句,“新房归你睡,我去别的地方睡。”
看他怒气冲冲地走掉,令狐清清微微松了口气,心头却又涌动起那种古怪的惆怅。
其实,刚才的作呕只是故意骗他的手段,为的就是让两个人始终保持安全的距离。
虽然名义上成了夫妻,但她到底不是真正的公主,也不想沦为这场阴谋漩涡的牺牲品。
不过看他刚才生气的样子,还真的是让她不安,好像她的举动伤到了他的心,而这并不是她的本意啊……
月光悄悄地穿过窗棂,洒进了金红色的帷帘中,照到那张柔美的小脸,睡得甜甜。
金城灵站在床边,看着令狐清清的睡容,心境从未像现在这样充满了温暖的宁静。
虽然这个小东西刚刚把他气得昏天黑地,不过,他金城灵可不是她想象的那么简单幼稚。
撩开帷帘,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对于欺骗他的人,最好的惩罚办法就是——以牙还牙。
清晨,窗外的小鸟唧唧喳喳叫个不停,令狐清清迷迷糊糊地被吵醒,刚才梦里还梦到了公主令狐媚和丞相令狐笑,所以乍张开眼睛的时候,她还恍忽以为自己正躺在圣朝的公主府里。
“什么时候帘子变成了这种颜色?”她嘟囔着,想翻个身,突然感觉不对,有什么东西横放在她的身上了?好沉。
再低头一看,她差点叫出来。一只男性的手臂大剌剌地跨过她的身体,将她搂抱进一具修长的身躯中。
她瞪着那只手臂许久,神智才总算清醒,听到身后轻微的呼吸声,她一点一点蹭着,转过身子,终于看到那张“罪魁祸首”的脸。
金城灵引他什么时候爬上了她的床?还把她抱在怀里睡觉?而她竟然全无察觉?
呆呆地看着他的脸,因为不用和他对视,不用说谎做假,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仔细看他,不得不再次感叹,他的容貌的确是完美无缺。
即使他的眼睛现在是闭阖着,但是那两排如黑羽般的睫毛长而整齐,末端还微微地翘起,让人不禁联想起当它们的主人一脸神采飞扬时,那双盖在睫羽下的水晶黑眸是怎样的透澈闪亮,玲珑剔透。
忍不住,她的手指好像在搞恶作剧似的,悄悄地摸了摸他的睫毛。好柔软的触感,让她都不得不妒忌了。
接着是他挺秀的鼻子。依稀记得一位画者曾说过,一个人如果生得好看,鼻子必然要美,若如高山白雪,那就是美中之冠。当时听到她还笑了这个画者好久,但是看到金城灵的鼻子之后,她突然明白那名画者的语意了。
高山白雪……这便是她对他鼻型的全部感受,若不是怕吵醒了他,她真的很想动手去摸摸他的鼻子。
再下来就是这张嘴了。这张嘴真是让她又爱又恨。爱的是它自然泛出的珠光颜色,与诗人常形容的女子的樱唇不同,他的唇型有些细长,但薄而精致,让她很想……咬上一口。
或许是这个想法过于强烈,令狐清清未意识到自己的手指已经碰触到他的嘴唇,直到那被她在心中赞美得天下无双的嘴唇突然张开,狠狠地咬了她的手指一下,她才疼得轻呼出声,抽回手,有点结巴地问“你、你醒了?”
浓密的黑羽终于扬起,那双星眸却没有半点睡意,清亮得吓人。
“昨天晚上不肯和我同床,今天早上却开始撩拨我,你的一举一动还真的是让我费解啊!”
他的话让她瞬间变得尴尬起来,想动,却被他抱得更紧。
“下次要是想装嘿心可以加配一点道具,说不定可以增加逼真感。”
他才不信本来已经能够接受他的令狐清清,怎么会突然又对他产生了排斥,直到他气呼呼地转身时,在她的眼角看到一抹诡计得逞的狡黠之光,才恍然明白自己上了当。
“怕和我圆房就直接说嘛,我又不是真的色狼,还能强迫你做那种事情吗?”
金城灵撑起身,一手支额,“或者,你现在改了主意,想和我尽夫妻应尽的义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