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笑笑的,梦轻也干起了正事。
她将醒好的泥胚放在胚板上,一下一下的拍打着雏形,不足半个时辰,一方泥壶的初态便呈现出来。
这壶胚的雏形是按照前世的奉天壶塑造的,她尚且不清楚炎城的奉天壶长什么样。
刚想去问上官羲,忽然一阵炸裂般的头疼袭来。
瞬间,她的眼前天旋地转,手里的拍子怦然坠地……
一幕幕奇怪的景象在她的脑海中闪现,熟悉的,陌生的,还有……心痛的。
她看到了自己,一袭白衣在风中猎猎飞舞,而她,正一步一步踏上高高的祭台。
悲痛在她的心底无尽的蔓延,因为怀里此时抱着的人。
然而,当她看清那怀中的人脸时,心底陡然一颤,竟然是——上官羲?!
怎么是他?
可是这一刻,她已然沉浸在那悲痛中,无法自拔。
风,在空中不断的咆哮,而她正站在高台上迎风凄凉。
忽然,她猛地一扬手,怀里的人如同一个物件,呈一道弧线飞入祭台下方。
祭台下,烈火熊熊,因为那竟就是一座小山般的窑炉。
瞬间,那道冰蓝色的身影便隐没在大火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泪,从她的脸上滑落,可她的眼里却充满了坚定,那决绝的声音一字一句地穿破苍穹。
“日月绝灭,山河崩裂,七生七死,偿还我身!”
轰——
窑炉里的大火随着那一声落下,窜天而起,将整个天空都染成了霞色。
而她,冰冷的眼里迸发着灼烈的恨,腾空而起……
猛然睁眼,入目的是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只是心头,那股锥心的恨还没有散去。
这样愤恨的神情把几人吓了一跳。
“轻儿,你怎么样?”萧亦霆急切的问。
梦轻皱了皱眉头,问:“我这是怎么了?”
以沫抹着眼泪声音有点后怕:“小姐忽然就晕倒了,若不是王爷出手及时,摔出个好歹怎么办,那旁边就是石井沿儿。”
上官羲收回搭在她脉搏上的手,神情极其复杂,她……看到了。
梦轻看向上官羲,两双眸子对视,如同那日在兽王谷时一样,她又看到了那情深入骨的眷恋。
她不自在的从床榻上坐起,冲着萧亦霆等人笑了笑:“这不是没事么,都别担心了,可能是近来太累了。”
至于那个梦……她不想同他们多说,再真是也只是个梦而已。
缓了缓,梦轻从床榻上下来,见两人还想拦着,直接道:“壶还没有完成,泥胚不能晾置太久,否则无法塑型雕刻。”
虽然不舍得她劳累,可她说的没错,奉天紫砂弥足珍贵,他们只有那么一点,不能浪费。
只是梦轻起来后犹豫的看向上官羲:“你可知,那壶长什么样?能否描述给我?”
上官羲垂下眼帘,声音轻飘飘的似乎追忆很久以前的梦境。
“壶身似鹅,嘴为颈,顶盖似玄螺,把手似莲花,壶底壳有双栖飞……”
不由得梦轻心底一颤,她急速拿起笔墨在纸上画着,随着上官羲的描述落下,那壶的样式也已完成。
“天哪!真的是奉天壶!轻儿姐姐,你是见过的吧?”香影惊叹的望着她。
梦轻轻轻地“嗯”了一声,唇角勾起一丝苦涩。
若不是因为这壶,她也不会来到这,一切……怕都是定数吧。
她拿上画纸来到操作台前开始小心翼翼的雕刻起来,或许是太过熟悉吧,这件原本雕刻繁杂的纹饰,她竟然花了不足一个时辰。
倾城虽然天天在宫里看着她做壶,但萧亦霆以自己亲身领会还是第一次,原来,她认真地模样那么美。
心底不由得一动,恨不得立刻扔掉她手里的工具将人纳入怀中。
只是上官羲的惊讶出乎了所有人。
他冲上前,双手小心翼翼的接近奉天壶,想触碰却又不敢,指尖渐渐开始变得颤抖。
因为离得近,那纱幔里的双眸也看的清。
梦轻看到他的眼底竟然有泪。
“滴答!”
眼底水珠落在壶身上,与那壶身迅速融为一体。
萧亦霆骤然看过去,他能落泪?
只有上官羲自己知道,这不是泪,只是青凝幻化的水珠而已,他如今,还不一个活生生的人。
“上官,你和八长老找的窑炉怎么样了?”梦轻最关心的还是这个,因为这紫砂泥怕是与其他的不同,普通的窑根本烧制不了。
八长老摇着扇子笑了笑:“梦姑娘即便不信我也当信上官,他亲自寻得,你可放心?”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漂移,显然是别有用心。
这不,萧亦霆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黑如锅底。
“轻儿当时先去烧窑吧。”一把将梦轻扯进怀里,半搂着她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