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不恨呢,那还用问,简直恨到骨子里去了。可是在很大一部分官员心里,一边恨还一边希望这位皇帝多活几年,在皇位上多坐几天。
因为景阳皇帝除了剥夺了官员手中的部分权力之外,还赐予了他们很大的富贵和尊严。
以往需要通过溜须拍马大肆贿赂才能坐稳的官位,现在只需干好活儿也能保住了,甚至还能升职。如果有正常的升迁道路,谁又愿意整天对下巧取豪夺、对上阿谀奉承的装孙子呢。
只要不是老顽固,看准机会把家产拿出一部分来投入到工厂、矿山、航运、或者农庄中去,每年的收益也是很可观的。
挣着干净钱、干着份内事、看着治下一天天富足、听着国家一天天强大,即便因为私心而有恨意,也无法真把恨集中到皇帝头上。这时再去细细体会圣贤书中的词句,好像味道就不太一样了。
当然了,有支持的、中立的,肯定也有反对的。这不,两位公爵、一位侯爵、一位伯爵,瞬间就从大明顶尖豪门跌落尘埃了。
好在皇帝还给他们留了些情面,没在报纸上盖棺定论,只是模模糊糊的给了个罪名,赈灾不利,妄议新法,扰乱新政,赐死!
说起景阳十二年的这次大旱,来时气势汹汹,去时反倒和和气气。随着皇帝在塞外大捷,旱魃好像也被震慑了。从七月底开始,北方各省纷纷降下了雨露,旱情顿解。
虽然对秋粮影响很大,但终归没有雪上加霜,让灾区的百姓们缓了口气。只要能再抗一两个月,等秋粮一下,很大可能就不会饿死了。至于说明年又该如何,此时此刻的百姓们真想不了那么远,想了也没辙,听天由命吧。
有道是苦尽甘来,这时皇帝的圣旨来了,免除灾区税赋两年。然后定国公徐希皋、成国公朱应槐、远侯常胤绪、永年伯王明辅、武清伯李铭诚等皇亲勋贵纷纷捐资在家乡修整河道、凿井挖渠,兴建水利设施。
当地官府一看,得,大脑袋们都开干了,咱们也别闲着啦。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也都为明年可能还来的旱情做点准备吧。
就算心里不乐意,也得咧着嘴从肋骨上往下拽银子。没看见一等一的公爵都因为赈灾不利被赐死了嘛,自己这种小芝麻官,难道真要等着锦衣卫上门不成。
整个景阳十二年的后半段,朝野上下都在忙活一件事,大修水利未雨绸缪。而新任建设部尚书陈家树是最忙的,见天拿着地方呈送上来的请功奏本,接二连三的恳请皇帝赐字。
这位广东水果商人的儿子,上任之后干的第一件大事就是替一位河南地主上疏表功。说他家里出资修缮了十数里河道,挖了两条灌溉水渠,请求皇帝下旨表彰,准许其在村口竖立牌坊。
洪涛当然不会吝啬这种口头表彰了,于是很痛快的下了旨意,还亲笔提名,积善人家。然后陈家树就一发不可收拾了,成了批发牌坊和石碑的中间商。
而且他也学会了利用舆论,一边借着报纸的力量宣传此事,一边唆使建设部官员去各地动员地主豪绅出资修建水利设施,转回头他再舔着脸去求皇帝下旨表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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