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朝会之后朕会有些新举措,恐怕会有很多人不乐意见到。你们都惊醒着点,除了朕的手谕任何人也不要信。狗急了会跳墙,此时万万疏忽不得。
如果有人不听号令,无需奏报,马上就近通知城上的炮队和火枪队,擅闯禁区者无论官阶品级,一律先斩后奏!”
三大营被彻底打废了,三位和文官集团走得最近的勋贵武将两死一失踪。女真军队也被打残了,已经远离了京城,现在终于能松口气了,但只能是半口。
历史教训时刻提醒着洪涛,每当形势一片大好时往往危险也会临近,稍不留意就有可能前功尽弃。这一仗到底能不能赢,打败女真军队只是表面,本质上还得看明天的御前会议结果。
如果朝臣们醒悟了,懂得个人利益与国家安危之间存在唇亡齿寒的必然联系,愿意给与皇帝有限的信任,不强烈反对新军的建设,自然是皆大欢喜。
但这种理想的结局实现起来难度比较大,按照以往的经验推算,还应该斤斤计较各自的利益,再经过一番唇枪舌剑和利益交换,才能勉强达成一种不太稳固的共识。
问题是该给他们多少利益才能换来军权呢?洪涛以为给多少也换不来。大明官员是贪得无厌,是缺乏国家精神和民族骨气,但绝对不傻。他们肯定明白一个道理,如果小命被别人抓在手里,挣多少钱都等于零。
军权就是他们的命,这一点已经被大明的几任皇帝用无数次实际行动证明过了,所以光靠利益交换完全不够,是时候拿出另一个筹码了。
白天发生在城外的战斗,京城百姓们既看不见也无法参与,甚至都不能四处走动打探消息。街面上突然来了很多锦衣卫缇骑,带着五城兵马司的兵将来回巡视,不让随意走动,绝大多数商铺买卖全也都关门歇业。
好不容易炮声停歇了,据说是皇帝亲临朝阳门指挥禁军大获全胜,可是还没等大家欢呼雀跃高呼我皇万岁,东厂的番子又和锦衣卫在城里忙活了起来。
眼见着好几个豪门大户都被抄了家,住在里面的人全被捆成一串押上马车向着正阳门而去。那里有什么,做为京城人恐怕没人不知道的,锦衣卫北镇抚司的诏狱。这些人的下场也基本明朗了,进了诏狱肯定凶多吉少。
抄家和抓捕一直持续到半夜,谁也不知道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官员和勋贵到底犯了什么罪,更没地方询问。但已经有人察觉到了将有大事发生,而且大概率和白天发生的战事有关。
养心殿内,巨大的长桌旁坐满了大明官员,和平日的御前会议相比今天的人数有所增加,除了六部九卿之外,后军左都督永年伯王明辅、中军左都督武清伯李铭诚也位列其中。
众人的神情都有些凝重,在刚刚的朝会上皇帝并没对昨日的辉煌胜利多费口舌,也没有论功行赏,好像这一切都是演练,不值一提。
但也没闲着,当着文武百官把十几家官员和勋贵骂了个狗血喷头,无论从表情还是用词或者肢体动作上看,都被气得不善。
“诸位爱卿,昨晚可曾安睡啊?”就在众人等得有点不耐烦时,皇帝的身影终于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胖乎乎的脸上依旧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好像在早朝上大发雷霆的是另一个人。
“值此乱局,陛下尚且亲力亲为,臣不敢偷闲。”坐在左首第一位的内阁首辅叶向高马上起身应答,同时用眼角偷偷瞥着皇帝的脸,试图从那双并不深邃的眼眸中找到些许启示。
“是啊,都挺忙的……看看这些吧,都是刚刚拿到的口供和往来书信。真不敢相信,大敌当前之时,朝中还有这么多眼光长远之辈已然替朕做好了万全之策。”
随着皇帝落座,厚厚一沓文案被王承恩放在了桌面上。随着手指头有节奏的敲击声,文案的内容也被用饱含戏谑的腔调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