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应该是很痛的,越靠过她,他就会越痛。
这这般灼痛若分十级,那便是多靠近她一分,便多痛一级。
这就像光脚踩在燃烧正旺的炭火上一样,每一步都是痛苦万分,她忍住想要再退的冲动,沉声问他:“你想做什么?”
百里沛南双眸似浩缈的江面,烟波荡漾着一些令人看不懂的景象,他额上沁出一片细密的汗水,双拳因忍痛而攥紧,声音虽极力控制仍透着尤颤的尾音:“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陈白起盯着他并不吭声。
“你面对敌军的千军万马,以一人之血躯浴血奋战,尤无惧、不畏、不退……”他已快走到她面前的距离了:“可你为何面对我时……却退了?”
“……别再过来了。”
陈白起神色复杂地转开了眼。
但沛南山长却执拗地非要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拉近,他好像想证明什么,也好像想通过这种方式来逼着她吐露些什么。
他终跨越了那一道不可抵达的距离,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陈白起身上倒是没有什么特殊感觉,但他一触到她的身体,他的手就像直接伸进了火炉里烤似的,表面看不出什么,但那种皮绽肉开的剧烈痛意让他止不住呼吸一窒。
他低下头,身躯因颤抖而微微躬下,却咬紧牙关呼吸着:“你、知、道、的,对吗?”
“告诉我……”他的声音几乎都维持不住正常的吐字清晰:“告、告诉我,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陈白起看着他的头顶,看不到他此时此刻是何种表情,但一定不好受,翕动了几下嘴唇,却不知该怎么向他解释这一切的原委。
她要怎么说?
她若承认她是“陈焕仙”且还不能暴露系统的事,且先不论他信是不信,主要是他现在痛得快要晕厥过去的样子,能坚持到听她解释完一切吗?
“山长,你先放开我……”
他此时有些听不进去话了,只是执念不肯放手,手指紧紧地攥着她的衣服。
她见他已痛得神智模糊,心中一着急便挣开了他的手,他失了支撑险些滑倒,但她也不敢贸然去扶。
她要做的不是站在这里,而是赶紧离开他,离得远些,他便能好受些了。
“下次,别再做这么傻的事了。”她留下这么一句喟叹,转身便“步烟”消失在他的面前。
自她一离开,沛南山长身上那绵疴痛意一瞬便消褪,他捂着快要窒息的胸口喘息了许久,抬眸,看着空无一人的紫藤花径过道。
“你不肯说,是想对我隐瞒些什么事吗?陈芮……”
他的问题没有人回答。
——
陈白起这头为难着,也不再出面,而是让人去请了相伯先生出来,她猜想着山长若不是来找她,那十有八九是来找右相。
当相伯先生来东宛厅时,百里沛南这边已是恢复如常了,在他身上瞧不出之前不久前发生的那一场烙皮炙肉的疼痛,除了面色有些不太健康,相伯先生却只当他在外奔波幸劳所致。
百里沛南确有要事要与相伯荀惑商议,因心情不郁难纾,他也不佐旁词,直接道:“右相,北戎蛮夷联合了一百多草原部落,近日便要内反攻秦,这是墨家游侠带回的消息,确为属实。”
北戎与秦国镶连一部分的部落早已被秦国收入舆图板块,虽有派兵驻守,但兵力却不多,若这种时候他们选择叛乱反上,那便相当于让秦国腹背受敌。
如今事态十分严重,百里沛南没有第一时间将此事宣扬,而是与右相秘密探讨,便是想与他先拿出一个对策,近日秦国风雨浩荡,事情一桩接一桩,人心动乱,若再施重压,只怕所有人都只会惶惶不可终日。
相伯荀惑知百里沛南与墨家相交笃深,这则消息定不会是无的放矢。
他虽没有收到这方面的情报,却也早在脑中演练过一些可能发生的事情,他望向门外那悠远高阔的天空,心中却是乌云翳霾:“左相,前有魏军与周王朝兵马欲取函谷关,后有北戎蛮夷造反在后,四旁是楚、赵窥视,秦国此难,远比当初预估得更加艰难啊。”
百里沛南岂能不知,但人不能只盯着困难而陷入恐怖惊慌之中,他经历过许多悬殊鏖战与危难存亡之时,倒也能稳住心态,他道:“这一次,所幸太傅解救了咸阳城之危,否则,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便是我等回到咸阳,也无济于事了。”
“左相这番劝说,倒是一下让人心头缓解了微许。”相伯荀惑长吁一口气,转过头与他道。
他在交接公事时,也亲耳中校尉卫勇口中听到了真实事件的还原,经此事,百里沛南不偏不倚,中肯地评价道:“太傅有大才,不仅能武,且能谋,实属难得。”
见他一下提及陈芮,相伯荀惑沉吟,微微一笑地问道:“左相此话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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