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荆松开了她,背负着手:“我要真话。”
“真话?”陈白起揉了揉泛红的下巴,笑弯了双眸,不解问道:“可这样一个滑稽的问题,真的有真话吗?”
莫荆冷冷地注视着她半晌,嘴角细微地勾起一丝弧度,又敏锐,又细致,令人以为他懂妖法:“你觉得此事滑稽?然我却不觉得,你可知道在南方有一族群部落,他们族中之人懂一种南疆巫术,据闻其中一种便是可以将一个人彻头彻尾变成另一个人。”
陈白起哪怕莫荆气势再吓人,语辞再凿凿肯定,她都没有半分动摇。
她微微一笑,回视他的眼睛,十分纯良:“我相信莫大哥话不假,可是想来莫大哥所提之族群部落绝非是一些可稀松平常能见之人吧,而但凡这般逆天之术亦不是什么人便能够随随便便就能施展成功,若当真是如此,这一族岂不是早就称霸天下了?况且,如陈焕仙这样一介小人物,家徒四壁又是一个瘸子,值得别人花费如此大代价来改头换面吗?”
虽然陈白起的话是事实,但却并没有说服莫荆,他道:“那你为何会突然之间改变了这么多?”
陈白起叹息一声:“因为若再不改变,恐怕我与小弟都不在世了,我曾经辜负过父母,辜负过师长,辜负过兄弟,亦辜负过自己,在彻彻底底经历过一些生死后,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我想重生,从此不再辜负任何对我好的人。”
莫荆闻言沉默了片刻,他转过身,不再看陈白起,而是看着巍峨山川,有时风吹云散,满山的松杉、毛竹、与千百种杂树起伏摇摆,卷起一阵滚滚的黑浪。
两人之间一下陷入一种胶着的沉默、沉思。
“其实你变与不变与我关系不大,只是……如今你既已入了樾麓书院,便应以樾麓书院修道德,明智慧,若让我发现你有其它企图,且做出损害于樾麓书院与沛南之事,我定不会饶你。”
陈白起亦收起笑脸,正色道:“授业之师,恩同于父,焕仙可以保证,即使心有另图,亦绝不会做出损害樾麓书院与沛南山长之事。”
莫荆听后,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算是暂时接受她的“保证”,亦或者是还在对她处观察、持保留意见中,只是暂时不予以干涉。
“莫大哥,既然你已问完,那现在可轮到我来问几个问题?”陈白起道。
莫荆眉眼不动如山。
陈白起只当默许了,便道:“山长说是莫大哥去牧儿上山了,然也?”
莫荆这才开口:“他已安排在山脚农舍处。”
陈白起一听,这才安下心来。
“莫大哥屋内的门楹,是否沛南山长所写?”
“你不是知道了。”莫荆瞥了一眼碑文。
“莫大哥懂医,懂木工,武功又高强,还与沛南山长相识,不知……莫大哥是何身份?”陈白起好奇道。
“知道得太多,对你而言并非什么好事。”
果然不会回答。
不过陈白起并不介意,又继续道:“那莫大哥与沛南山长认识多长时间了?”
莫荆顿了一下,似一瞬回忆起许多往事,他道:“七、八年。”
哦,七、八年了。
那至少是从少年时期便相识、相知的吧。
“那你可知沛南山长……”陈白起见茅屋窗棂处动了动,露出一片衣角,便突然缄言了。
莫荆没听明白:“什么?”
陈白起道:“莫大哥,沛南山长手腕处的伤可能痊愈不留疤痕?”
莫荆一愣,皱着眉头可夹死一只苍蝇:“不留疤痕?呵,你当初咬得如此之深,没伤到筋骨便算是好事,还想完美如初,莫不是痴心枉想?”
陈白起闻言,一瞬便面色微黯,这是一种“自责”与“惭愧”。
“此事错全在我,无论如何,我都想弥补一下自己犯下的过错。”
陈白起说完这句,似无心情再继续与莫荆谈话,请辞之后,便先行转身离去。
系统:沛南山长对你好感度+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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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沐休,陈白起一大早便下了山,昨日忘了问莫荆将牧儿送到山脚哪一户人家,她连问好几家,这才在其中一户农舍内找到小牧儿。
小牧儿一看到陈白起,便是大大地惊喜,被清洗过的小脸蛋儿干干净净,虽不白皙,却娇嫩十足,透着激动的红晕,与她同出一辙的大眼含着两泡泪花,一下便冲过来抱住她的腰肢。
“兄长!”
陈白起见小牧儿抱着她又哭又笑,自是一番安抚劝慰。
目前还无法将小牧儿带到书院去,但她会想法子让他待在离她最近的地方,这样才好方便照看。
与牧儿在农户家用过午餐,陈白起便留下了一笔钱,一开始农户家不肯收,因为他们已经收过带牧儿来的那个人(莫荆)的钱了,可陈白起却再三劝他们留下,只言希望他们能够在饮食上多照顾一下牧儿,并再给他准备一些厚实的衣服、棉被床缛。
农户家犹豫一下,这才肯收下,表示定会好生照顾牧儿,直到她来接人为止。
牧儿得知陈白起只有二日沐休,明日便要上山,并且无法带着他一块儿时,难过垂泪了许久,却又坚强地自称不要紧,陈白起心疼他的懂事与乖巧,便跟牧儿承诺,但凡书院沐休,她定会第一时间下山来看他。